第19章：正6品的實職0戶官

「卑職在！」

一聲喝令傳來，眾人趕緊又單膝跪地，轟然應諾。孫世英滿意地點點頭道：

「永寧衛神頂寨千戶所下轄王召寨軍戶：王文興、王景初、王浩、李天壽、李天齊、高鳴春、高亮、錢萬春、賈有義共計九人。克複神頂寨有功，殺土寇三十三人。勘核各人軍功首級無誤，兵憲大人上報有司后。特令：王范寨百戶所百戶升任千戶所任副千戶。金門寨百戶所百戶調任王范寨百戶所仍任百戶。原金門寨總旗及以下軍官，另有安置。

金門寨百戶所名稱改為神頂寨百戶所，駐地改為原千戶所駐地神頂寨。王召寨軍戶王文興，因功升任神頂寨百戶所實授百戶。負責百戶所操練、屯田事宜，」

孫世英說著還停下來，得意地問王文興道：「臭小子，上面知道你能打，在我的建議下生生拆分了一個百戶所。今後你就可以自成一體，不知安排的是否妥當？所有的功勞都是你們的，你才直接升到百戶。就算衛所軍官不值錢，這也是連跳了好幾級啊！

你真當老子白吞了你們的封賞銀子不成？」

王文興渾身顫抖，內心立即多雲轉晴。他都懷疑自己聽岔了，直接實授百戶！正六品，難怪說衛所官不值錢……

大明朝一個衛五千六百人，分五個千戶所，千戶所又分十個百戶所，每百戶所一百一十二人。以後王文興的百戶所就有一百一十二人是帶編製的。不僅都有餉銀可以拿，百戶還有一百多人的軍田，軍官另有額外分到手的職田。並應給予分發耕牛、農具、種子等屯田物資，以及甲胄、兵器及相關軍事物資。

現實情況是，軍餉以後估計別指望。軍田、職田的，還有耕牛、農具、種子等。就算給你，這天災不斷的，你能種出點啥？自己最好也不要主動去要軍田，好田都給佔了，給你點薄田還得繳納農田籽粒，豈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甲胄、兵器及相關軍資，估計也不可能有。看來，就混了一個身份罷了。

孫世英罵完王文興，看看其餘眾人繼續道：「升王景初、王浩為神頂寨總旗官。李天壽、李天齊、高鳴春、高亮、賈有義、錢萬春為小旗官。其中錢萬春以前是流民，我安排重新出了個軍戶的戶籍，也是不難。還餘四名小旗官職暫時空缺，後期由王百戶上報有能者補缺。」

「卑職謝過大人！」眾人都歡喜地應道。

接著九人起身，分別取了各自的官服印綬，急匆匆的到邊上耳房去換衣服去了。一刻鐘不到，眾人穿戴一新。出來后喜滋滋地重新站立一排，氣勢立時就不同了。

李天壽、李天齊、高鳴春、高亮、賈有義、錢萬春六人為小旗官。從七品，都穿著綠色武官袍，上面有犀牛的補服。腳穿硬底官靴，左腿上方懸挂普通硬木製作的腰牌、印綬。

王景初、王浩為總旗官。正七品也是綠色武官袍，同樣是犀牛的補服。腳穿牛皮官靴，腰上掛的換成了桐木腰牌和印綬。

王文興為百戶，正六品。穿著青色武官袍，上面有彪形的補服。腳穿厚底牛皮官靴，腰上掛的是銅製的腰牌和印綬。

眾人又撩起官袍，再次單膝跪地，謝過千戶大人栽培。經過應允起身後，都相互看看，忍不住嘻嘻哈哈喧鬧一陣。孫世英也理解他們的心情，未曾責怪。

從千戶官廳出來，幾人也沒有馬，前呼後擁地往回趕。一群穿戴整齊的武官連頭驢子都沒有，喧鬧奔跑趕路的場景甚是可笑，

驚到了縣裡的百姓。然而人家畢竟是官，想笑也得憋著。

神頂寨高大的寨門外，營地里所有人都出來了在此等待，迎接大人們回家。看著幾個穿戴整齊的武官遠遠來了，都笑的合不攏嘴。在場的父母兄弟，口稱恭喜大人的話，突然都跪下來行禮。眾武官不知所措，王志遠和李氏知道這是朝廷禮儀必須遵守，也準備跪下。卻被王文興上前一把攔住，禮儀再嚴格，他也承受不起。

王文興又讓所有人起身，從今日起，這裡的所有人都要喊他一聲百戶大人了。王志遠見到兒子的百戶官服，雖然遠遠沒有他當時在錦衣衛時的百戶官服奢華，卻也顯得精神異常。又聽說直接是正六品的實職百戶官，就更替兒子開心。兒子憑藉自己本事掙得的官位，比他世襲的肯定要好。

李氏在一旁眼睛瞪得老大，他跟著王志遠辛苦了這麼多年，終於兒子是出息了，她對得起老王家的列祖列宗。感動得十分想嚎一嗓子，卻想到今天大喜的日子終究是不合適。就拿手緊緊捂著自己的嘴巴，任眼淚在眼睛里打轉。

王文興知道母親感性，自己勸不住。只能隨她吧……

他又勉勵了眾人一番，帶著眾人回到營區。所有人扶老攜幼地都站在營房中間的廣場上，眼巴巴望著站在前方木台上的百戶大人，百戶大人兩側也各站了幾名軍官。

王文興放眼望去，仔細觀瞧著自己治下的軍戶子弟。現在神頂寨百戶所有十五歲以上四十歲以下男丁三十二口、壯婦十八口、不成丁男童五口、女童四口、老弱七口，外加被救少女九口。共計七十五口人，其中成家的十八戶。

「諸位父老、兄弟、姐妹，以後我們這裡是神頂寨百戶所，我是你們的百戶王文興！左右是兩位總旗，和諸位小旗，一會他們會單獨上來跟大家打招呼熟識。我先給你們宣布幾件事情，第一件事，今年蝗災，以前咱們種的地里糧食都遭了災，現在大家連口糧都沒了。你們放心，百戶所給大家吃的，不必擔心挨餓。」

眾人聽了，激動地叫好歡呼，這年月，沒聽說過有這樣菩薩心腸的官。

王文興雙手抬起，示意大家不要喧嘩，大家沒止住。王浩在身後嘴角一挑，兩步就跨上木檯子。他站到王文興一側雙手一掐腰，一聲大吼：

「都給老子閉嘴！」眾人立馬安靜下來，王浩轉身下去。

王文興苦笑地搖搖頭，繼續道：「第二件事，百戶所向外界宣布，從今天起神頂寨招募兵員，入軍籍。第四件事，明日起，全寨三二十口男丁包括所有軍官開始操練，每日都練。操練官由總旗王景初兼任，鎮撫官由總旗王浩兼任。王志遠為總教官。」

最後一件事，今年農時已過，明年我們也不種地。和大家在透個底，咱們百戶所根本就沒有土地，以後我帶大家用別的辦法找飯吃，絕不會讓大家餓著！」

「啊……這是什麼話！明年還不種地，那咱們去吃土？」

「什麼，咱們沒有土地可種？」

……

場下鬧哄哄一片，王文興笑笑，往後退幾步下了木台，對邊上王浩使了一個眼色。王浩秒懂，兩步又衝上木台，雙手一掐腰，面目猙獰地一聲大吼：「奶奶的，都給老子閉嘴！」眾人立馬安靜下來。王浩轉頭下來，笑眯眯地對王文興打了個請的手勢。

王文興重新上台，面容和善，笑眯眯地道：「各位，大家有土地又怎麼樣，朝廷賦稅那麼高，風調雨順的大家只能說是餓不死。這河南府天災這麼多，如果明年這裡又是蝗災又如何？

是我主動沒要土地的，你們要相信本百戶，我有辦法讓你們安穩下來，不會挨餓！」

眾人心裡普遍這麼想：哎呦喂，主動不要土地，嫌朝廷賦稅高。自己再想辦法能找到吃的，還招募兵丁！這是要幹嘛？這是要造反啊！土匪流寇說的話和這個一模一樣……

心裡害怕，卻都憋著不敢說。反正這個年景到哪都是受苦，既然當初選擇來了就安穩下來看下一步再說吧，起碼目前還給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