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近侍,錦衣衛戌狗
但眼前的朱由檢顯然是心情大好,「有此奇人在,何愁滿人不滅?」
亥豬沒出聲兒了,然而正在這個時候,眼前的戌狗沉默的走了上去。
因為天生是啞巴的緣故,他的登場,並沒有讓人有任何眼前一亮的感覺,反而很普通,很一般。
朱由檢望著眼前的他站了上去,觀看的熱情頓時也消減了不少。
但戌狗的表現力卻是不弱。
他身穿紋路清晰的飛魚服,在眼前打出了一套奇特的拳法,極為靈活多變。
往前出拳時,卻忽然腳下一轉面向後邊兒,肘下猛砸,簡短乾脆,又折身返回,用肘側擊,膝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如猛虎下山,又似狡兔回籠。
雖然這一套平平無奇的拳法並未有什麼觀賞感供人消遣,但不得不說的是,他成功的引起了朱由檢的注意。
戌狗脫去衣物后,露出滿身刀疤,精瘦的身子,竟沒有一絲贅肉,和一旁站著的亥豬形成鮮明對比。
但他的膝蓋,雙肘部位,無一不是配備了帶著棱刺的鐵甲,力量駭人,可謂無堅不摧。
光是遠遠看著這穿戴在他四肢的短甲,都令人感到后怕不已,朱由檢不禁將這些甲胄和剛才那一套拳法聯想在一起,那將會有多大的殺傷力?
且見這戌狗,從旁邊兒的地上隨意撿起兩塊實心的石頭塊兒,猛的一肘便將之砸的稀碎。
接著又是用膝頂,一連擊中三塊厚重的石塊兒,無一倖免,全都碎成了渣子。
亥豬呵呵一笑,開口說道,「皇上,您千萬別看他這個樣子不會說話,但這位兄弟瘋起來,那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招架的住的。」
「他一出手,不是大殘,就是重傷,招招致命,作他對手,稍有不勝,就悔恨終生哪。」
朱由檢的臉色,顯然變得嚴肅了起來,「這是一百三十兩,亥豬、子鼠、丑牛,你們三個人,過去分銀子吧。」
戌狗頓時愣住了,急著比劃,亥豬連忙開口問說,「皇上,咱還沒演示呢,怎麼就可以分銀子了?戌狗兄弟呢?」
朱由檢神情分外冷漠,「你們三人可分盡這一百來兩現銀,可他越是想要銀子,朕越是不給他。」
「為什麼?」
亥豬連忙攔住急於比劃的戌狗,然後向皇上問說。
朱由檢面色一片肅殺,頓時招手,「來人哪,護駕!」
瞬間,周圍湧上來五六位宮廷侍衛,將之團團圍住。
馬上有隨行太監開口冷哼一聲道:「大膽,居然膽敢私藏兵器,行刺當今聖上?」
大手一指,「拿下!」
隨著他一聲令下,周圍的人都愣住了,亥豬急忙解釋道:「皇上,他身上的甲胄是鑲在肉裡邊兒的,根本卸不下來。」
朱由檢則像是沒聽到他的話一樣。
戌狗急了,明明自個兒已經按照皇上的意思賣力的去展示本領了,為何到頭來還是落得了一個這樣的下場?
轟的一下,他掙開了幾個侍衛的扣押,猛的一個肘頂,直接砸裂了其中一個人的頭甲。
堅硬的頭甲崩裂,下面流出兩行殷紅的血柱來,侍衛當場斃命。
狠辣手段。
他常用的攻擊部位自然是肘、膝,每每出奇不意,所擊中的地方,儼然也同樣是侍衛的脖子、肘、膝等要害之地。
然而他的身體雖然很瘦,但卻因為四肢有帶棱刺短甲的緣故,要遠比一般人的身體部位要堅硬的多。
通常對撞下來,都會被他傷的骨頭碎裂,一時癱軟下去,喪失基本行動能力,任人宰割。
鬼魅一樣的身手。
緊接著,他欺身而上,來到兩個侍衛跟前,正當以為要揮拳格擋,卻猛的一肘,將人脖子生生砸脫臼,同時眼疾手快的他又狠狠逮住另一侍衛的手腕,以金剛雷霆之勢掰折,令人痛不欲生。
撲通。
兩人相繼吃痛,在地上打著滾兒。
正在他略佔上風,望著眼前的人躺倒在地,忽然他的身子動了,轉過去一個狠辣的鞭腿。
在他身後意圖偷襲的侍衛腳下失衡,整個人跪倒在地,身形剛好來到後者的膝蓋上方。
一抬腿。
咔嚓一聲。
這位倒霉鬼的牙齒由於受到膝撞這一強大的力道降臨,緊緊咬合,竟意外的嵌入了肉中,整個牙套,瞬間變得一片血淋。
旁邊的另一位,想要趁此機會一舉提刀砍來,但回應他的,也只有一記飛來的鞭腿,猛砸在他腦袋上。
徹底將之擊昏過去。
連續四個人被他打傷,眼看最後幾個侍衛也難逃他的魔爪,身形肥胖的亥豬連忙沖了上來,將之阻攔。
戌狗滿眼通紅的恨意,但眼看是熟悉的亥豬,頓時臉色生出諸多的迷惑出來。
然而沒等他反應過來,亥豬幾百斤的重量就撞了上來,戌狗沒能躲開,一下子被頂的後退了數部,正好在了那高大的丑牛懷裡。
且見丑牛一把將之四肢抱住,輕而易舉的禁錮了他。
朱由檢有點兒不太高興的打發完剛才那幾個受傷的宮廷侍衛后,便來到他面前。
此時的戌狗就算對眼前的皇帝有著萬千的恨意,也無法掙脫丑牛的束縛。
力量上,懸殊挺大。
在朱由檢看來,亥豬的本事,就是協調,為他們這四個人的團隊合理分配利益,並處理眾人間的矛盾。
「行了,放開他。」
朱由檢眼神頗感興趣的望著眼前的戌狗,「來人,給他穿上衣物。」
「賞銀,二百兩。」
話語落下,眼前眾人都錯愕的盯著眼前的皇上。
但反應過來之後,便突然明白了,這是來自上位者的試探。
亥豬第一個躬身,面露出濃厚的喜悅來,「謝皇上恩賜。」
丑牛、子鼠二人一高一矮,緊接著也躬身行謝。
朱由檢望著眼前的戌狗仍然沒行禮,解釋道:「剛才只不過是朕對你的試探,現在朕覺得你不是在騙人,所以給你的賞賜,比他們三人加在一塊兒還要多。」
撲通!
戌狗出人意料的跪下,咚咚咚的給朱由檢磕了三個響頭。
二百兩銀子,他從未見過。
身後的亥豬眼神里儘是羨慕與嫉妒。
朱由檢被他這一舉動嚇了一跳,亥豬起身走來,將戌狗扶起,連忙解釋道:「皇上勿怕,他因為聽力障礙的原因,腦子也壞了,現今只有十歲左右孩童的腦力,所以行為才會如此古怪。」
「但您是皇上,而他得到重用,他自個心裡頭也是明白的。」
「所以他才會如此感激您。」
朱由檢沒好氣的瞥了亥豬這肥胖子一眼,「定是你這廝,平日里盡欺負這苦命孩子,不然為何今日得朕獎賞,竟會如此激動?」
亥豬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笑道:「還真被您猜中了,啥事也瞞不過您哪。」
「真當朕什麼事都不知道?」
朱由檢頗有趣味的打量了他一身的飛魚服,又指了指子鼠、丑牛還有亥豬三人身上的侍衛裝扮,「你們這身上為何穿的都是些侍衛裝扮,而他卻仍穿著錦衣衛的飛魚服?」
亥豬尷尬的咳嗽了一聲說道:「因為平日宮裡宮外的一些搜集情報,打探虛實的臟活,累活,都由他干。」
「戌狗兄弟雖然人木訥了一點兒,但做事兒效率最是高效,報酬也拿的最少。」
「尤其是他這性格,認準了任務,不擇手段的完成,乾淨利落,絕不拖泥帶水。」
「除了辰龍,咱們錦衣衛十二精銳所剩下的幾個人當中,就屬他最玩命,本事也最大。」
「當然,他的手下,個個也都是不要命的亡命之徒,只認得銀子,不認別的,得銀子便幹事兒。」
「說到辦事兒。」
朱由緊皺眉頭,思索片刻,臉色凝重道:「我大明近日境內出現了一個滿族高手,你們盡可以派人搜捕,從京城開始,到我大明其餘各省份,凡腦袋上是剃髮,後腦留辮子的,必要聯繫當地地方官府進行盤查。」
「如有疑犯,你們務必要聯手抓捕,因為此人武功高強,駱大人曾帶隊抓捕,卻好不容易,才撿回一條命。」
「若能將之活捉回來,朕賞銀一千兩,還承諾在京城周圍的皇莊裡頭,給你們劃分二十畝良田。」
幾人眼珠子都直了,千兩白銀與二十畝良田的誘惑在他們看來,比任何東西都珍貴。
「君無戲言,有能者得之。」
朱由檢說完,便轉身離去,然而沒走倆步,忽然只聽得一陣大刀出鞘的聲音響起。
回頭,且見其餘三人都停留在原地恭送皇上,可那戌狗卻不要命的跟了上來,被隨行的幾個侍衛給攔住。
朱由檢返回走來,望著那眼神中滿是真誠的戌狗,又看向邊兒上的亥豬,問道:「這什麼意思?」
「皇上,您是他的恩人,所以他想跟著您。」
「這話,從何說起?」
朱由檢拉過他到一邊兒上,臉色有些難堪的問說道。
亥豬解釋道:「他這人只認死理,今日這戌狗兄弟的大哥欠下一身賭債無力償還,嫂子被賣到了醉仙樓陪酒,您這一袋銀子下來,可不是幫了他家的大忙了嗎?」
「他這人認死理,您幫了他,他就要跟著你,報恩。」
「可信嗎?」
朱由檢眼神疑惑的望著亥豬。
「絕對可信。」
「卑職敢用性命擔保。」
朱由檢再一次巡視了這戌狗一眼,卻是頻頻點頭,「那好,朕就給你這機會。」
「朕身邊,缺一個像你這樣的侍衛。」
亥豬連忙喝道:「聽到沒有,從今日起,你就是皇上身邊的近侍了,還不趕緊謝過皇上?」
隨他說完,戌狗連忙跪倒在地上,沒完沒了的磕頭。
「行了,差不多就行了。」
朱由檢揮了揮手道:「帶他去領東西,上王公公那兒去報備吧。」
「是……」
旁邊的太監點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