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11月18日，位於中歐平原的德國北部已經逐漸由秋季轉入冬季，氣溫也開始下降，在距柏林不遠的波茨坦無憂宮內，一位從東方遠道而來的客人正迎著寒風在庭院中散著步，而陪同在他邊上的則是德意志帝國皇帝的孫子——弗里德里希·威廉·維克托·艾伯特·馮·霍亨索倫，我們姑且稱他為小威廉。此時，他正興緻盎然地為邊上的客人張彥，介紹著四處美景。

「大清皇帝陛下」小威廉指著遠處金碧輝煌的園亭說道「那就是中國樓！」順著手指的方向望去，在不遠處果然有一座東方式的亭樓。「那是我先人，偉大的腓特列大帝建造的！」皇孫滿臉自豪地說道「我那位祖先喜好各種文化，特別嚮往古老神秘的中國，於是他就命人建了這個亭子，整個亭樓外壁的雕塑都是依照中國人的形象，並用鍍金裝飾，亭內還有各種來自東方的絲綢和瓷器，所有的一切就是為了營造出先人想象中富饒的中國。」

張彥好奇地看去，發現那些所謂的中國人形象卻明顯混合著西方人物的雕塑風格，立刻變得興趣寥寥，但看著一旁賣力講解的小威廉，只能一臉笑容地說道「嗯！果然栩栩如生！巧奪天工啊！」心裡卻是一頓痛罵「媽的，這幺蛾子玩意兒居然是中國人，那我算什麼！你家中國人眼窩這麼深啊！你家中國人領子敞那麼開，胸都出來了！還鍍金！比我那和平飯店還俗氣啊！」

在這寒風中，大清的皇帝就這麼與德意志皇孫並肩而走，「親切交談著」。小威廉還時不時來上那麼幾句笑話調節一下氣氛，只是這..張彥也只能陪著乾笑幾句而已了。

..」趁著小威廉離開一會兒的功夫，李鳳苞立刻拉住了張彥「皇上！微臣快不行了，您看我這老胳膊老腿的，陪你們走了這麼久了都要散架啦！」

「是啊皇上，此處天氣寒冷還是趕快回去吧」另一邊的徐景澄瑟瑟發抖地說道，雖說他歲數比李鳳苞小了不少，可看架勢似乎還要不如的樣子，被冷風這麼一吹就是一哆嗦。

「你以為老子願意啊！」張彥不滿地罵道「要不是為了和德國搞好關係，誰願意和這個傻小子嘮這麼長的嗑啊！還吃著西北風！」

「可皇上！之前不是已經和德皇洽談過多次了嘛，你們兩人這合約簽了，陰謀詭計也商量了，連歌劇也看了，您這麼冷的天還約這個威廉皇孫散步是為哪般啊!」

「什麼叫陰謀詭計！那叫戰略協作！」張彥瞪了徐景澄一眼「這小子和我說話越來越隨便了，以後要好好治治他！」他心裡想到，嘴上卻是另一番話「這兩國關係哪有這麼簡單，除了需要有共同利益之外，兩國領導人也要建立深厚的私人友誼才行啊。你還要目光放長遠點，要和每一屆領導人都處好關係，你看，這個不就是未來德國的領導人嘛，自然要趁現在好好拉攏關係！」

「可皇上，這威廉只是皇孫，上面不還有個皇子嘛，你怎麼不多去拉攏拉攏他呀」李鳳苞有些迷惑的問道。

..」張彥這下可被嗆住了，作為後世穿越而來的他知道現在這個德意志皇子（腓特烈三世）是個短命鬼，加冕99天後就死於咽喉癌，根本沒什麼情感投資的必要，可這不能明著說啊，總不能搖著鵝毛扇子手指一掐說「朕有預知未來之術，料定這皇子時日無多。」這也太扯了吧！

..皇帝我高興！怎麼有意見啊！」憋了半天的張彥只甩下這麼一句便扭頭就走。

「誒！皇上去哪啊！」

「英國！」冷風中張彥頭也不回地說道。

德意志皇帝威廉站在窗口，透過鋥亮的玻璃望著花園內大步而過的大清皇帝與身後一溜緊緊跟著的大臣，「大老鼠帶著小老鼠去偷米！」威廉皇帝咧嘴一笑，似乎被自個兒這難得的「幽默感」給逗樂了。

「陛下！」威廉身後，一直在椅子上默默喝著咖啡的俾斯麥突然開口道「大清的皇帝快走了吧？」

「啊！是的，最後一站去英國。」威廉皇帝的笑容突然有些僵硬，他發現自己的孫子也混在了這群「老鼠」中間。

「嗯……」俾斯麥喝了口咖啡「還是趕快回國的好」

「嗯……？」威廉皇帝扭過了頭「怎麼了我的老夥計，你似乎對大清那位小皇帝很有意見嘛！難道還對劇院里的事耿耿於懷？」

「怎麼可能！」

「是嗎，我倒是覺得你孫女和那位小皇帝倒是挺般配的！」威廉狎猝的地看著俾斯麥，一臉壞笑。

「好啦好啦，我承認我很不喜歡那位清國的皇帝。他太狡猾，明明是少年面容眼神里卻只有深不見底的黑！和這樣的人共處，你要打起一百倍精神，不然一不小心，連我這種老人都會中他的圈套。」俾斯麥微微晃動著咖啡杯，又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說道「而且他還想勾引我可愛的小孫女！」

「好啦好啦！你可愛的孫女就先放放……」威廉皇帝笑著坐回了書桌前，雙手看著支桌面看著俾斯麥「簡單點講，你覺得他會是一個可靠的盟友嗎？」

「您不是已經決定依靠清國在遠東發展勢力了嗎？」俾斯麥將咖啡放在了一旁說道。

「我還沒決定，這不是在徵求你的意見嘛？」

「那您為何之前如此明確的維護清國在朝鮮的利益？」俾斯麥有些困惑地說道「要知道我的德國在遠東並沒有太大的利益訴求，與清國目前也只是各取所需而已，為此得罪一向支持日本的其他強國，似乎不大明智啊？」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威廉皇帝微微嘆了口氣，隨即從書桌的抽屜中取出了一份文件遞給了俾斯麥「誰讓這個大清皇帝給我送了份大禮呢！這個人情不能不還啊！」

「什麼人情……」俾斯麥迷惑地翻開文件，僅僅看了個開頭便將嘴邊的話咽了下去，只是一言不發地翻閱著，將近二十分鐘，他才將這薄薄幾頁的文件看完。「呼！」俾斯麥重重地嘆了口氣「果然是一份大禮啊！如果這是真的話，為了得到它，我們僅僅只是站在一旁聲援一下清國，看來是十分划算的買賣了！」

「的確是真的，已經有人驗證過了！」威廉皇帝笑了笑「只是沒想到，茹費里這個老奸巨猾的傢伙，居然會昏了頭和日本簽下這種合約，看來那會兒真是窮途末路了啊！」

「我倒是很好奇清國是怎麼得到這份密約的？」

「這我也不知道，也許是東方人的神秘手段吧？」威廉聳了聳肩「反正吃到鮮美的雞蛋不用追根那下蛋的母雞n吧，而且我已經與其約定，今後兩國情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共享。」

「只是……」俾斯麥沉吟了一會兒「只是在我翻看這份文件的時候，腦海里浮現出了無數的想法，可我卻想不出怎樣利用它，畢竟現在的茹費里政府與我們關係緩和，實在想不出把這顆炸彈拋出去的理由啊！」

「啊！這也是我所苦惱的事」威廉摸了摸鼻子苦笑了一下，轉而嚴肅地看著俾斯麥說道「不過大清皇帝將文件遞給我的時候卻說了一句話『這是一劑毒藥，現在使用只能毒死法國政府，不過耐心的刺客，卻能用它毒死整個法國！』」

俾斯麥沉默了半天「所以我才討厭他，真是個狡猾的皇帝」他最後冒出了這麼一句。

「所以……？」威廉看著俾斯麥說道。

「所以……我們需要狡猾的盟友」俾斯麥眨眨眼笑著說道「看來大清有了這麼個皇帝，俄國和日本那裡有的頭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