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12月初，在德國逗留了將近大半個月的張彥終於踏上了回程的輪船，除了帶回一大票合同與訂單外，與其相伴的還有已經交付大清海軍的「定遠」、「鎮遠」和「濟遠」三艘戰艦，而在這次回程的路上，張彥還要順道訪問最後一個歐洲國家——英國！

泰晤士河，英國的母親河，位於英格蘭東南，源自科茨科爾德山，向東南流經整個英國的心臟倫敦，孕育了繁華的倫敦市，每日其間往返的船隻不計其數，是十九世紀全世界最繁華的河流之一。

冬季陰冷潮濕的倫敦城內，張彥正身處在泰晤士這條英國的母親河上，船頭張彥的身子隨著搖晃的船身上下起伏著，腳下的雙桅帆船正慢慢悠悠的駛向倫敦市內的碼頭。

..這就是世界第一大都市！」船頭的張彥伸開雙臂深深吸了口氣「..咳咳咳！」不過看來，懷念城市氣息的張彥似乎並不能適應倫敦這污濁的空氣，原本詩興大發的他也只剩下了痛苦的咳嗽聲。「真是要命啊！」半天過後，張彥總算是緩過了氣來。

十九世紀的倫敦可以說是整個世界污染最為嚴重的地區之一了，高度發達的工業帶來了巨額的財富，也為倫敦帶來了「霧都」的名號。在無風的季節，煙塵與霧混合變成黃黑色，在城市上空聚攏成片而不消散，形成了老舍所描繪過的「烏黑的、渾黃的、絳紫的，以致辛辣的、嗆人」的倫敦霧。至於串流而過的泰晤士河則要稍好一些，這都要歸功於一位名叫約瑟夫·巴瑟傑的工程師。在這位工程師的主持下，政府當局修建了攔截式地下排污系統，完成了與泰晤士河平行的下水道，總長超過2000公里，這套系統對倫敦污染治理起到了抑制作用，將市區的污染問題轉移到了倫敦下游的河口處，並在那裡修建了污水倉庫以存儲污水，等退潮時將污水排入河流。不過即便如此，泰晤士河的水質依舊不容樂觀，至少現在沒有一個倫敦人願意在這條母親河的「懷抱」中游上那麼一圈。

「皇上！我有些奇怪」張彥身後候著的李鳳苞好奇地問道「明明英國是如此重要的國家，可為何你就安排了如此短暫的時間去訪問呢？」

「這個嘛」張彥有些不在乎地撇了撇嘴「因為覺得沒有必要啊！」

「嗯？」李鳳苞有些不明所以。

「簡單點講，就由於英國的對外政策讓我覺得和它沒什麼可談的」望著泰晤士河岸鱗次櫛比的樓房，張彥緩緩說道「無論在任何時候，英國對外的政策就只有一個，那就是『平衡』，讓衝突的雙方永遠處在一種相對平衡的狀態之下，這樣英國才能從中做大。對於歐洲它是依靠大陸上法、德、俄、奧各國間的矛盾來實現平衡，對於現在的亞洲也如此，只不過是依靠日本來平衡我們大清與俄國罷了。這種既定政策之下，再加上英國人那種自大傲慢的心理，你覺得我和他們還有什麼可談的嗎？還不如談談天氣的好！」

「那您為何還來英國啊？」

「也是為了平衡啊」張彥低頭抖了抖褲腿，甩去了剛剛濺上的污濁河水「既然都來到了歐洲，總不能厚此薄彼連大英帝國都不去吧，畢竟對方在朝鮮問題上還是買了些面子給我們，我這散財童子好歹也要過去表示表示啊！而且，拋開政治的問題，英國也的確有不少好東西值得我去一趟。」

「也順便瞻仰一下這『日不落帝國』的日暮時分」張彥最後嘟囔了一句便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眼前朦朧的倫敦都市。

整個十九世紀的英國，幾乎都處在維多利亞的黃金時代，這是英國最強盛的所謂「日不落帝國」時期。此時的英國，科學發明的浪潮洶湧澎湃，蒸汽船、鐵路、地鐵這些都被英國人發揚光大，成為了推動工業發展的助力。刨去工業上的發展，在文化上英國同樣領先於世界，維多利亞時代的文藝運動流派包括古典主義、新古典主義、浪漫主義、印象派藝術以及後印象派，藝術界呈現出群星奪目的盛景。這一時期的英國還形成了男女平等和種族平等的進步觀念，而美國的廢奴運動正是這一進步思想的體現。當然正所謂物極必反，歷史上長達64年的維多利亞時代，這也是「大英帝國」走向繁榮、顯赫又逐漸盛極而衰的時代。以國民生產總值為例，在1880年～1890年的10年間，英國年增長率是22%，德國是29%，美國是41%。1890年~1900年這10年英國是34%，德國也是34%，美國是38%。但1900年～1913年，英國平均年增長率只有15%，德國卻增長30%，美國增長了39%。1880年，全世界製造品出口總額中有40%以上是英國的，到了1913年英國、德國和美國三個國家在製造品出口總額中的比例變成了29.9%、26.si%和12.6%，英國的下滑趨勢是十分明顯的。當然這只是相對下滑，從絕對數字上看，英國仍是世界上最富有的國家，而其發達的製造業與強大的軍事實力正是值得張彥為此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