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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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他在風中舞劍，一雙木屐停在眼前，少年對他打了個招呼，額前的紫發無風而動。

國崩將懷裏的香蕉放在墓碑前。

「回來看看母親。」

他曾經被稻妻的一個舊貴族收養過，後來得知他就是那個會給稻妻帶來災難的「國崩」之後，全家甚至想把他殺了獻給雷電將軍討賞。養母悄悄把他放走了，幾天後家族就逼她自戕了。

國崩對她一直都有虧欠。就像雷電將軍對國崩有虧欠一樣。

「我是災難的象徵嗎？」他無意識地踢着地上的石子，「否則怎麼會有這麼多人因我而死。」

「你不是稻妻的災難。」

「你只是……」

周圍突然湧來一群手持鐵鍬的村民，是被奪走神之眼的人，很早之前就等在這裏，強行拽起國崩的衣領，讓他帶他們去見雷電將軍。

國崩抱起手臂，「被奪走神之眼這種小事，居然值得你們這樣生氣嗎？真是一群愚民。」

國崩被憤怒的人群淹沒了。

愚人眾的部下傾巢而出。

那時候楓原萬葉才明白，那個曾經善良過的國崩已經變成了「散兵」，那個無惡不作的愚人眾執行官，站在堆成小山的屍體上，緩緩摘下面具。

「你不是國崩……」

「國崩不會殺人。」

他幾乎逃脫似的離開了稻妻。

只可惜去璃月的一路都有追兵，深淵教團、稻妻九條軍和愚人眾都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

大姐頭頂着多大的風險收留他他是知道的，他也不止一次挑燈和她促膝長談，這時，北斗總是極其豪爽地問他是不是又要漲工資。

「雖然工資確實少了，但是……」

她的大手拍在他肩上，「好了，大姐知道了，走吧走吧。」

再之後就是他去找魈了。

楓原萬葉用稻妻語叫他爹，這個稱呼是對這個看似年齡相仿的少年，能承受的範圍了。

他覺得他就像自己的哥哥。

和那雙金色的眸子對視的時候，他又覺得那雙眼睛裏藏着太多事情，絕不是一名年紀輕輕的少年人。

「我長你千歲，在那場神魔大戰中失去太多修為，如今，只能以少年形態示人。」魈的目光在他這身武士服上逡巡，眉宇輕皺，只命令道：「褪去吧。」

「在璃月行走，可著此身。」

魈將楓原萬葉的頭髮托於手中，用紅線綁了幾圈。

飛雲商會的布料是全璃月最好的，就算是璃月港口那幾個人模狗樣的小混混穿上也能變成謙謙君子。更何況是楓原萬葉了。

「我一生浪蕩慣了，這身衣服倒是束縛到我了。」

「我還是想做浪人武士。」

「將來，也許我還會做更多大不敬的事……那一天到來的時候——還請您和母親，永遠不要原諒我。」

/04/

在一個大雪紛飛的晚上，有人順着崎嶇的雪路上了山。

自從他身份敗露之後，四處都貼着他的通緝令，只有冷到無人前往的雪山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魈他心裏有璃月百姓，有岩王帝君，有天下蒼生。他大概不會為了我，站在世界的對立面。」

阿貝多聞言抬眸，眼神像是要把他吸進去。

「殿下，你沒有做過那些事，就不用去聽別人說了什麼。」阿貝多眼神微爍，他這是在寬慰他，只是不知道面前人能聽進去多少了。

深淵空看了看阿貝多，從瓶瓶罐罐中揀了個最不起眼的玻璃藥罐，以前的他愛做惡作劇，整個煉金台被他砸光了阿貝多都也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一句「下次不要這樣了」的話。

那時的自己掐着他的臉，面露好奇地問道：「你真的不會生氣啊？」他停頓了半秒后說道，「原來人造人沒有七情六慾啊。」

或許是條件反射，阿貝多接了他的話說：「是的。」

「所以我立刻砸了你的畢生心血，你也不會生氣。」深淵空這話彷彿拋出一個藤蔓，只要他伸手抓起，就會被拉進深淵。

「殿下，這是我變回人類的試驗藥劑，你喝也許會死。」阿貝多抓住他的手，目光幾乎黏在他身上，他怕他喝下去，這葯連他自己也不清楚有什麼副作用。但倘若打碎，所有的希望也一併破滅了。

他想變成人類。哪怕百年後化為黃沙之下的一捧土，也好比在這冰冷的雪山當一個永生的人造人要好。

至少感受過片刻的溫暖吧。

「哈哈哈哈哈……曾經有很多人，在我面前露出害怕的表情，沒想到，沒想到你也……」他笑着仰頭將那鼓泡的滾燙藥劑倒入口中。

藥效幾乎是瞬間發作的。

明媚躍動的火光中，兩個人的影子一起跌了下去。

「你為什麼，要切斷我回人間的路呢。」阿貝多的睫毛上沾染了雪粒，支起身，一隻手扶住他的肩膀，另一隻手將剩餘的元素力渡入他的身體。

「那麼只能，讓我提前走上這條路了。」

最後他的神之眼灰掉了，快死掉了。

阿貝多看着他們被雪埋了半個身子，他想將昏迷的深淵空推到更高的地方，但手指已經結冰了。

少年呼出的白氣糾纏在一起。

命運已經走向截然不同的方向。

「師父，我好像……明白鍊金術中『赤誠』的含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