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7 章 不靠譜的大偵探（76）
霧都東區，金色偵探事務所。
正午的陽光，灼熱而濃郁，哪怕是厚厚的窗帘，也無法完全擋住那投向人間的光輝。床上熟睡之人緊閉的眼瞼受到光線的刺激，不由自主地微微顫動。
林萬一緩緩睜開雙眼，金色的雙眸透漏出些許茫然，半晌，才彷彿找回了焦點。他慢吞吞地直起上半身，目光落到床頭櫃，滴答滴答地行走的鐘錶顯示，如今已是下午一點半。
眨了眨眼，林萬一的反應仍然有些遲緩，好一會兒才真正回想起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最後還是沒有選擇讓克柯瑪幫忙解決史密斯夫人的煩惱——即便他當時極度動搖了，但是正是由於這份動搖，林萬一忽然意識到，自己到底在做什麼！
從何時開始，他已經產生了哪種為了完成任務可以不擇手段的念頭？林萬一想不起來了，卻在意識到這一點時感到渾身發冷——就算當時的他並沒有身體的控制權。
他深刻地認知到，很多時候，人的底線，只有出現了空缺，那麼接下來將會是一步退，步步退，直至退無可退！
他不是什麼學神學霸，也並非什麼「大家」，他只是一個普通人，但有些事情也不需要擁有多麼高的思想維度去理解。當他還只是個普通地球人的時候，每次懶癌發作，手上的作業必定推到明天。而只要他找借口推了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發現，假期將要結束。
破窗效應，並不是什麼高深難懂的道理。
林萬一扶額，當時距離克柯瑪之約結束還剩下一個多小時，克柯瑪倒是沒有利用夏洛特的身體到處亂逛，而是直接像個散步的老人家一樣，慢悠悠地走回金色偵探事務所——祂明明可以直接「開門」，天曉得夜深人靜的，空曠曠的街道有什麼好逛的。
之後呢？
滿臉生無可戀的林萬一無力地往床上一躺——他總算知道了系統口中的「狂信徒」有多麼可怕了——他不知道別家的狂信徒會有怎樣的表現，他只知道，當失去理智，徹底將全副身心交給某一個存在，當真是太過恐怖！
那種因為他人之喜而喜，因為他人之樂而樂的感覺，他完全不希望再度體驗一遍！即便他當真昏昏沉沉的，整個人都處於半失控的狀態——他想要制止，可身體卻在迎合，乃至那種極度的愉悅從心底滋生，瞬間覆蓋他全部的意識。
大齡處男上一次經歷如此刺激，還是在被迫「觀看」燕崇哲和符儀軀殼飾演「動作片」那會。可當初他使用了隔離效果，這一次卻是親身上陣！
「啊啊啊——」揪起被子往頭上一蓋，林萬一迫切希望徹底模糊掉先前那一段不算清晰的回憶，甚至動了立即結束降臨、返回空間縫隙的念頭。
「該死的克柯瑪！該死的狗系統！你特喵當我是什麼！」最可惡的是，當時他不僅完全沒有感到絕望痛苦，居然還真爽到了，「你個破光球真的太變態了！」
林萬一把雙手一按，蒙在臉上的被子更加貼緊面頰，遮去所有的神情。哪怕是如今清醒過來，他竟然也沒有多少的厭惡，甚至還冒出一點點的遺憾——特么到底遺憾個啥玩意！仟韆仦哾
「克柯瑪其實完全可以在現實現身？不對，那不像是現實，更像是……」意識上的影響！
回想起那種酥酥麻麻的觸碰，林萬一整個人都抖了抖。他中途似乎還哭了，克柯瑪好像也問他為什麼要哭。可他當時是什麼感覺來著……
「啊——」金眸的大偵探掀開被角，雙手一下一下地輪流敲擊著自己的腦門，迫使自己別再糾結這些事情。
正好，此時樓下傳來「叮咚」「叮咚」的門鈴聲，林萬一從床上一躍而起，湊在鏡子前大致看了看，沒發現衣服遮掩不到的地方出現什麼奇奇怪怪的痕迹，於是稍稍用手拉直襯衫上的皺褶，穿著拖鞋「啪嗒啪嗒」地往下面跑去。
「……查爾斯？」一手把門打開，門外來訪的客人竟是查爾斯·華萊士。頓時想起眼前這位正是連環殺人案的真兇，林萬一的表情有一瞬間沒能控制住。
不過幸好查爾斯似乎沒有察覺到那個細微又明顯的細節，又或者他的心思不在這上面，只聽他開口問道：「夏洛特，我的好友，你這是剛起來嗎？這可不像往日的你。」
林萬一此時已經收拾好心情，不論對方為什麼、又是怎樣成為「真兇」的，他的主線任務已經算是完成了，接下來要不要追查下去，那是接下來的事。現在的他，理應辦好「不知情」的戲碼：
「昨天晚上有些事情耽擱了時間，睡得比較晚。你來找我，是又發生了什麼事了嗎？先進來吧，如果你不焦急回去警局的話。」
查爾斯看上去有點為難和躊躇，但還是應聲跟著進了客廳，熟門熟路地坐下：「昨天晚上……大概到今天凌晨時分，你出門了嗎？」
「出去了。怎麼，又有人說看到我行兇了？」林萬一打著哈欠走進廚房，提起一邊的保溫水壺，而後打開放著速溶咖啡粉的罐子，「對了，你想喝什麼？紅茶還是咖啡？」
「呃，也給我一杯咖啡吧。」大概是看到林萬一已經衝起了咖啡，查爾斯隔著衣服撓了撓自己肚皮，「是，也不是……你去了南區嗎？大概是在哪個時間段？」
「你先說說怎麼回事。」聽到查爾斯說起「南區」，林萬一就猜到這次恐怕是真料，有可能真有人在昨天晚上看到他的找人打怪的「英姿」。
「今天上午，有個南區的流浪漢到署里報案，說看到你拖走了他的兩個夥伴。只是那傢伙的腦子似乎有點問題，說話顛三倒四的。一會說『大偵探殺人了』，一會又說『怪物來捉人了』，還說什麼『爆炸了』，『周圍都是血』，『人肉淋頭』啊……」
查爾斯滿臉的一言難盡，看起來聽「瘋子」來報案，對他來說是種折磨。
林萬一默默想著，如果那個流浪漢當時真的在現場，目睹小劣魔這種非人生物，絕對得當場sancheck。聽查爾斯的描述，估計對方不是臨時瘋狂，就是永久瘋狂了，真是飛來橫禍，好慘一npc。
不過轉念一想，所有這些npc本質上其實都是系統，林萬一頓時覺得手中剛沖好的咖啡都不香了——
他替這破玩意憐憫個什麼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