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內奸
桓玄的火氣再一次達到頂峰,指著一群人大罵:
「讓你們跟蹤個人,你們竟然跟丟了,要你們這幫廢物何用?」
「桓相息怒,我們跟蹤王靜之,他一定沒發現。定是有人給他通風報信,否則他絕不會匆匆離京。」
桓玄盯著說話的中年將領:「你是說,我們中出了叛徒?」
中年將領膽識不錯,現在也敢直面桓玄:
「末將不敢,只是此事太過蹊蹺,他定是得到消息。」
桓玄將幾個高層招來:
「洪友盛所說不無道理,他們才跟蹤半天,王靜之就離京。並未告假,家人也不知他去哪裡?」
王靜之走得太倉促,怕被桓玄的人發現,連向朝廷請假也沒。
時間又太短,他們剛定計,第二天就失蹤。
廖仁會說:「此事定是有內奸,可將那天到場之人一一排。若不找出,恐壞桓相大事。」
「不可,」殷仲文力勸:
「那天的人多,難免會將消息泄露出去。只事只益悄悄查找,絕不能大動干戈。」
廖仁會對殷仲文的恨意,在所有人之上。
他的主張,很少被桓玄採納,全被殷仲文搶去風頭。
「這又是殷大人的妙計嗎?殷大人連連妙計,致使桓相一敗塗地。此事若再聽殷大人的,只恐斷送大好基業。」
桓玄將殷仲文打住:「此事,就交由仁會負責。」
「桓相放心,下官一定將內奸查出。」
殷仲文暗自聲嘆,桓玄滅黃宇全家,毒打諸葛長民等事,已惹得許多人不滿。
要是再大肆查奸,只恐會出現信任危機,人心向背。
……
王靜之平安離開,司馬宗和王神愛都鬆了口氣。
大殿內,司馬宗難得坐在書桌前,規規矩矩練習王神愛給他寫的字帖。
這可是正宗書聖王羲之的字體,就憑這點,司馬宗也打足精神。
可惜,再怎麼努力,仍不時被幾女提點。
「陛下,你這勾拉得太長,少了些韻味。」
司馬宗邪邪一笑:「你們喜歡長點還是短點?」
「陛下,你好壞。」
墜落的人,連干正事都充滿腐化。
情報頭子宋真進來:
「陛下,諸葛將軍急奏。他報信的事,已被桓玄懷疑。現在桓玄派廖仁會,大肆查內奸。」
這事司馬宗也沒想到,廖仁會首先將當天在場的人,集中起來一番威脅。
沒鳥用,居然輪番審問那些人。
不用在場司馬宗也能猜到,桓玄內部一定會出現裂縫。
「這可是個好機會,得好好把握。」
……
早朝,司馬宗看向韓正權:
「聽說韓愛卿有一子,名韓國平,令郎才學如何?」
韓正權雖不知司馬宗發什麼瘋,兒子當然是自家的好,大誇:
「犬子三歲便能識上百字,五歲讀春秋,七歲能吟詩。現雖才十六歲,已熟讀論書尚書等聖賢之作。」
「五歲讀春秋?比關二爺還牛逼?」
韓正權這些話,讓不少知底細的同行鄙視。
司馬宗沒鄙視:「朕少一伴讀,暫封令郎為六品伴讀,韓大人可捨得將他放進宮?」
「多謝皇上,臣願意。」韓正權高興萬分。
十六歲就能升為六品,還是皇上的伴讀,傻子才不同意。
兩人一唱一合,另兩派倒沒什麼。桓玄等人心裡,開始風不平浪不靜。
「才十六歲就被封為六品,這讓其它官員如何心服?臣不同意。」
保皇派和中立派的人呆住,司馬宗驚訝問:
「桓相,韓愛卿可是你的人,你為何反對?」
桓玄已習慣司馬宗的口氣,要是換個人,可能已死百回。
「臣無私心,無論什麼人,只要於禮法不合,臣都不答應。」
「韓愛卿,桓相不答應,你看?」
韓正權突然想到一些事,嚇得額頭冒汗:
「桓相說得是,剛才下官太倉促。犬子年幼,現在為官尚早。」
「那就這樣吧!封韓愛卿為司徒,空閑時,進宮教教朕。」
大家又被司馬宗震懵,桓玄現在是丞相、太尉。
司徒和太尉同是三公之列,司馬宗一下子,將韓正權提到和桓玄一樣的等級。
並且、桓玄那些是自己所封,絕沒韓正權的正宗。
「臣不同意,」桓玄聲音比較激動,瞪著韓正權:
「他有何德何能,可封為司徒?」
韓正權做夢都想當司徒,就在眼前的機會,沒經受住誘惑。
「桓相,此事是皇上所封,何不就聽皇上一回?下官若能被封為司徒?」
人多,有些話韓正權沒說。此時的桓玄,正處於暴走的邊緣,沒能補腦。
「你想封司徒,下輩子吧!」
司馬宗摸出一枚銅子:「泰山,要不我們又來賭一場?」
「不賭。」
終於輸怕了,司馬宗長嘆一聲:
「兩件事桓相都不同意,那就賞韓愛卿兩千兩銀吧!桓相負責給。」
……
桓府,桓玄氣得七竅冒煙。坐在主位上,如一尊惡神,一時無人敢開口。
「你們說,皇上今天為何非要封賞韓正權?」
廖仁會已審問不少人,內奸一案沒任何進展,正愁沒目標。
「桓相,會不會是韓大人幫了皇上什麼大忙,皇上這才投桃報李?」
「大忙?」桓玄本就有懷疑,一句說出:
「你是說王靜之那事?」
「桓相說得是,」韓正權是高層,廖仁會沒敢說是自己的意思。
「只有那事,以前雖有一事,時間太久,可能和那事的影響不大。」
沒人知道廖仁會說的什麼事,全都豎起耳朵聽。
「桓相可還記得,劉萬忠的事?當時韓大人說受皇上威脅,才將劉萬忠送進宮。」
「當時下官就很奇怪,皇上怎能威脅到韓大人?」
桓玄氣得雙眼腥紅,拳頭緊握。
「去將韓正權押來,嚴加拷問。」
拷問又比審問高一級,桓玄直接用上拷問,可知對韓正權的恨意。
殷仲文再也坐不住:
「桓相,萬不可如此。韓大人對桓相忠心耿耿,絕不會背叛桓相。」
「不會背叛?」
桓玄瞪著殷仲文,要是不對方是他親姐夫,至少要被一頓大罵。
桓玄對權利的慾望太大,入主京城后,第一次有人想要和他並駕齊驅,當一樣大的官。
這人就算是殷仲文,桓玄也絕不答應,何況還是個外人?
「仲文,你敢不敢用性命擔保?如韓正權背叛我,你自盡。」
原本譙子明等人準備站出來,給韓正權求情。
被桓玄這一威脅,全退回。
殷仲文雖是桓玄的姐夫,做大事的人,就算是親兒子也沒用。
殷仲文沒多想,趕忙退回去。
再沒絆腳石,廖仁會高興接過押審韓正權的任務。
他彷彿看到,建康太守這個位置,在向他招手。
……
下邳,劉裕府。
「無忌來了,此行如何?」
何無忌一路上,也在想司馬宗不寫聖旨的事,沒想通。
只好按司馬宗的話說。
「將軍,玉璽雖名義上由皇上保管,仍掌握在桓玄手中,皇上也無能為力。」
劉裕很驚訝,和劉穆之對望一眼。
此計出自劉穆之,被劉裕大加讚賞。
如果他們有司馬宗的聖旨,不但能奉旨討逆,還能成為眾義軍之首。
做些手腳,借桓玄之手,將司馬宗幹掉。
成功后,保守點可立司馬德文為帝,野心些可直接稱帝。
劉穆之問:「就算沒玉璽,寫道聖旨,蓋上皇上的私章也一樣。」
知道會有此一問,何無忌已想好:
「桓玄可能有所察覺,王大人也無法進宮。進出宮的太監宮女,在裡面都要被搜身,無法帶任何東西出來。」
見劉裕一臉失望,何無忌接道:
「不過皇上說了,希望劉將軍你們能帶兵討賊。我也要趕去會稽,和敬宣一道儘儘力。」
何無忌離開,劉裕舉棋不定。
「道和,我們要不要舉兵討伐桓玄?」
「不可,現桓玄挾天下。我們當出頭鳥,桓玄隨時可借皇上之手,解除我們所有職務。」
「那時我們失了朝廷的名號,和民間叛軍並無區別,會進退兩難。」
沒有司馬宗的聖旨,劉穆之說的大有可能。
「我們現在怎麼做?」
「靜觀其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