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章 慶功待來日 投懷填空夢

九一章 慶功待來日 投懷填空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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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繆紋拉女兒回家,替她洗過臉,又幫她梳發,淚水涔涔落下:「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把你急成這樣?」

江帆仍是不停地唱:「我的芙蓉,我的心,我的愛……」

江桅從床上爬起,見妹妹判若兩人,大驚:「妹妹,告訴哥,誰欺負你了?」

「她昨天下午和安元走,還是好好的,一個晚上怎麼就成了另一個人?」她說着嚎啕大哭起來。(。

江桅勸媽媽:「媽,你別傷心。妹妹一定是受精神打擊,休息一下就會好的。」

李湘娥聞訊來看侄女,也是眼淚婆娑:「哎呀,我的江帆,你是怎麼的了?」

江帆直直地瞪着伯母,夢囈般地說:「這一千五百萬美元來得真不易,害死老頭子,又把侄女逼瘋。可是,心慈手軟哪能辦成大事,億萬富翁幾個不是靠賺黑錢發的。」

李湘娥大驚失色,心思:「我心裏說的話怎麼從她嘴裏出來了?」

她對湯繆紋說:「江帆瘋了,神經錯亂。我去與林廠長商量,趕快送她到精神病醫院。病拖着頑固了就不好治了。下午我派輛車陪你去。」

湯繆紋依了大嫂,說:「這就要辛苦你了。」

一輛黑色救護車,頂殼上的燈眨巴著淚眼,長嗚的喇叭嗚咽。那裹着初春寒風如歌如泣的「我的芙蓉,我的心,我的愛」像一塊灼紅的烙鐵燙著馬濤騎的心。

劉江帆是像囚犯一樣被押上車的。她哭喊着她沒有病,她不願上精神病醫院。

林安元因對醫院治療恢復她的藥性抱很大希望,附和著李湘娥說她神經錯亂。

母親見女兒這般悲慘,又不忍心送她去。李湘娥卻說:「這是送江帆去治病,你這樣傷心做甚?乾脆我個人送她去。她是我侄女,如我親生女兒一樣。我到長沙精神病醫院,找最好的醫生給她治療。」

馬濤騎站在河堤上,目送救護車遠去。在跳江台經過時,不禁湧出股熱流:兩個多月前當我喪失了捍衛芙蓉能力想抱石沉江時,是她伸手抱住了我呵!她受這等精神折磨,我卻無能幫她減輕絲毫痛苦。我現在唯能做的是當好廠長,確保芙蓉迅速發展,讓她精神得到寬慰。

現在長城公司不可能引進設備了。當他把希望的目光轉向劉寶華時,卻神經質地警告自己:「你不能給劉寶華套上精神枷鎖折磨她了!你已經讓趙莓和江帆陷入了痛苦的深淵。」可是沒有了Ⅲ型,沒有了芙蓉的發展,我在這世上還有什麼意義。他又有了沉江的念頭,三位姑娘伸手像同時拉住了他。

顧小芹調來廠辦任文秘。她剛拿電大文秘大專畢業證,又到電腦培訓中心脫產學習了兩個月。她拿一沓報紙和信分發到各辦公室。

秀竹見有侄兒一封信,說:「馬廠長的信就給我吧。」

顧小芹說:「還有廠長匯款單,你也簽收了吧?」

尹秀竹接過看,這是寶華小姐寄來的錢:「又是一百萬元港幣。河槐,還是你代簽合適。」

河槐對顧小芹說:「你先收著,讓他本人簽好。」

這時馬濤騎上樓來,顧小芹到廠長辦公室,說有寶華小姐的匯款。他接過單子看錢數,手有沉甸甸的感覺。他打電話給財會科夏莉芸科長,指示凡劉寶華寄來的錢,專存在一個帳號里,只能用在芙蓉身上。

秀竹看出侄兒因江帆內心痛苦,要他中午到她家吃飯。濤騎說得閑就去。

濤騎坐到辦公室桌前,喝完一杯冷茶鎮定自己的情緒,開始考慮修改今年的工作計劃。電話鈴聲打斷了他思路。機動科唐科長來電話,說中午在江灣賓館招待市電力局領導,請他坐陪。他推說不舒服。

唐科長解釋:「我們剛建廠,得與電力局的老爺搞好關係。」

馬濤騎便請劉河槐去陪。

不一會銷售科狄竹村來電話,請他中午到金橘賓館陪稅務局領導吃飯。他強調這關係到芙蓉廠的定性問題。若定新企業可以三年免利稅,若把附屬工廠視為前身,也可定為老廠。馬濤騎不耐煩地說:「該怎麼定就怎麼定吧。」

狄竹村說:「這個局長和我還有些交情,我們請他吃一頓,再送些禮,可爭取定為新企業。」

「這涉及到多大金額?」

「我廠目前這樣的生產規模,要超過兩百萬。」

馬濤騎有難言的羞愧:為國家多作貢獻應是企業的光榮,眼下卻要設法來躲稅?他沒有去,最後狄竹村拉走了羅香。

下午馬濤騎召集有關科室車間負責人和設計室同志,討論芙蓉生產計劃及其發展初步規劃。劉河槐首先就當前芙蓉生產形勢和今年生產計劃作了報告。羅香報告市場形勢和工廠當前搞好芙蓉改型生產的重要性。

二車間主任柳安強發言,說:「芙蓉既然不能一步跨入世界先進行列,也就是說,不能馬上製造iii型發動機,可以分幾小步走,比如我們再設計一種改型-2。請設計室的同志在這方面多動動腦筋。」

馬濤騎最後總結,說:「柳安強的建議很好。我也在想,我們不能指望長城公司引進,iii型只能靠我們自己的力量來製造,但我們目前還不具備這種手段。我們怎麼辦?我們不能等。這個多步發展方案很好。我可以先對現有芙蓉發動機某一部分進行改進,比如進氣系統,關係到省油和環境污染問題。我早在這方面有所考慮了。但它的設計難度不會比iii型低。我們在這次會上是不是可作出這麼個決定:我們現在着手進行配有新進氣系統的改型-2的設計。」

大家熱烈鼓掌。設計室主任尹秀竹站起來表態:「濤騎提出的這個改型─2方案,設計室同志拼死拼活會儘快拿出圖紙來試製,爭取今年下半年改型─2出產品。」與會者都發言表示支持設計室同志的工作。

會後,馬濤騎召集設計室同志,進一步討論和明確了改型─2的設計思路。

容家姐妹說龍轅和郝雙春來,請馬濤騎到她們家去吃晚飯。他和她們從辦公樓出來,天色灰朦,江面上吹來冷風,他打了個寒戰,將夾克衫拉鏈扯到脖子下。他感到身體虛弱了。他早晨不再跑步。他懷疑到排球場上自己還能不能彈跳起來把球砸過網。他幾乎在虐待自己身體,經常不按時吃飯,有時甚至缺餐少頓。

容家姐妹調芙蓉廠設計室積極性很高,聽說要設計改型─2,提出了不少建議。她們都有相當的工作經驗了。當年燕燕跟龍轅設計芙蓉輕型,還是趴在圖板上描圖的黃毛丫頭。她仍是那樣沉靜,現在是那種成熟的沉靜。她是兩歲孩子的媽媽了。鶯鶯卻像忘了從她身旁悄悄流逝的歲月,總還不把戀愛結婚當成一回事。她已過三十歲了,還是小妹子一樣的性格。

濤騎聽說鸝鸝幫她在日本物色對相,問:「你妹最近來信了嗎?」

「她懷毛毛七個月了。小崗島要她在家休息。閑在家沒事,就給我寫信。寫她怎麼怎麼想家、怎麼怎麼想湘江。要知道去日本要討那麼多『想』,她真後悔不該跟小崗島走。」

濤騎說:「你不還是願去『想』。」

鶯鶯嘻嘻地笑:「我是木腦殼。」

他們說笑着到了一村,馬濤騎路過老屋時,濤騎告訴曹媽晚上在鶯鶯家吃飯。曹媽說后屋益彩送來一張舞票。

濤騎說:「請你打電話告訴她,我晚上不得閑。」

曹媽說:「還是你自己打電話向她解釋好些。」

濤騎有時住在老屋,益彩常來看他。她現在學着寫童話。把寫的處女作給他看。濤騎讀過後說:「這是個很動人的故事,給孩子們說說可以,但這類灰狼和小羊羔的故事編得太多了。要想在報刊發表,就得創造出新意來。」益彩說:「我從沒想到要發表,只想給你看看。」濤騎說:「我可成為你的第一個讀者,但你應該有更多的讀者。為什麼不這樣,為什麼不敢這樣想?你的心靈接近兒童,很可以寫齣兒童美麗心靈世界來。」

晚上這頓飯吃了兩個多小時。龍轅雖時而來江灣聯繫業務,但總是來去匆匆。今晚坐在一塊喝酒,真是千杯少了。郝雙春穿着樸素。她的女兒小燕有了一歲。她目光安祥,臉上泛出幸福的微笑。濤騎與她碰杯,說:「人家講輕工機械集團公司你當了半個家。」

龍轅說;「不是當了半個家,是分了我一半的苦吃,一半的罪受。」

芙蓉是大家的主要話題。

鶯鶯說:「現在芙蓉獨立了,我們得編個英雄譜,把對芙蓉作出過貢獻的人都記載下來。」

燕燕支持妹妹意見:「好主意,尤其要突出有特殊貢獻的人。」

容昌理也端起了酒杯,對年輕人這個話題發生了興趣。他說:「芙蓉經歷了蘇聯模式時代,我與柏河生產的簡易摩托時代,龍轅設計的輕型摩托時代,現在到了馬博士設計和製造豪華型世界超一流的摩托時代了。若排名次,劉將軍要排第一位。他是芙蓉摩托的奠基人。」

燕燕說:「龍轅應排在第二。」

她劃了龍轅一眼。直到現在見到他,還少不了那份少女時有過的激情。

龍轅舉杯對濤騎說:「我沒出多少力。我們的馬博士將來倒是要大書特書的。」

鶯鶯說:「你們別忘了芙蓉三姐妹為芙蓉作出的默默奉獻。」

濤騎聽這話,眼角滾出兩顆黃豆大的淚,沿腮落入酒杯,他一口喝了,說:「沒她們作出的犧牲,很難說有芙蓉的今天。」

何榮槐說:「現在還不是論功的時候,待馬博士的iii型生產出來,我們開個慶功大會。」

濤騎把芙蓉改型—2的設計指導思想告訴了龍轅。他稱這是很有意義的設計思想:「現在世界上能源和污染都是很傷腦筋的問題。發電機進氣系統早引起了西方工業發達國家的注意,並在這方面作了很大努力,但一直沒很理想的成果。博士若對芙蓉現有發電機進氣系統有所突破,就不僅是對芙蓉,而是對整個人類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顧小芹將要廠長過目簽閱文件,整齊地放在案頭。接連幾個電話找廠長,她代回答:「廠長不在辦公室,請過半個小時來電話。」馬濤騎集中精力在思考發機進氣系統問題。昨天關門構思,吩咐秘書有急事才喊他。下班時他交待可能明天要晚點來上班。

現在到九點了他還沒來,顧小芹想他必定整夜沒睡,尹秀竹來對顧小芹說:「你到他家去看看。他有點事在心上,就會不分白天黑夜地干。」

顧小芹是尹秀竹看中聯繫調來的。她有意讓她與侄兒好。侄兒戀愛不幸,應該再找一個。她知道他與寶華有感情基礎,但她不願他再與芙蓉姐妹戀愛,不願再看到與趙莓和江帆那樣的戀愛悲劇重演。小芹長相清雅,性情溫柔,樸實敦厚,雖沒芙蓉姐妹靈秀聰穎,在事業上也許沒她們對他幫助大,但她將是賢妻良母,是過日子的好伴侶。

小芹拿了尹秀竹給的房門鑰匙,可馬濤騎的門並沒上鎖。她不好隨便進去,便止步敲了兩下門。屋裏沒反應,她才輕輕推門進去,心「突突」地要跳出口。她躡手躡腳,順手關了門。廳屋沒人,聽到裏面房發出輕微鼾聲,過去發現他趴在寫字枱上,桌上攤滿了草圖,她捻滅了枱燈,喊他到床上睡。他沒反應。要扶他上床,怕別人闖進來看見,便轉身閂了門,才放心來搬動。她拉開濤騎一隻胳膊,用肩頂在他腋下,憋足勁半扛半攙扶着他上了床。他睡得太死,這樣大動作全無知覺。她拔了他鞋,替他脫了西裝上衣和褲子,又給他解開毛衣扣。她聞到他身上散發的氣味,不禁心慌羞赧。

濤騎說起夢話來。首先聲音小而含糊,後來聽得清他的話里夾雜着江帆的名字。小芹使勁扯下他穿的毛衣,拉過被子給他蓋上時,濤騎轉身摟抱住她:「江帆,我們結婚。你不要走,不要離開我。」小芹要掙脫,但見濤騎眼裏湧出淚,又順從地讓他擁抱着。

「我愛你,我不能沒有你。」

他開始糊亂地吻她。小芹周身血液翻滾起來。濤騎多日來的憂思化作了熾烈的夢情:「江帆,我愛你。你去治他什麼病,你去救什麼芙蓉?我害了你。我不能讓你走。」冰冷的淚水滴到姑娘臉上。她真想代替江帆,減輕他感情的痛苦。

濤騎卻鬆開了臂膀,側過身面向牆壁。他仍在傷心地哭喊著江帆的名字。

小芹也流淚了。她趴到他懷裏,溫柔地撫摸他的臉,用手帕替他擦淚。也不知道過了多時,她似乎也到了夢中。

馬濤騎醒過來,發現身旁躺着顧小芹,大惑不解:「你怎麼在這裏?」

「尹主任要我來看你。你趴在寫字枱上睡著了。」

「可是你——」

「你在夢裏喊江帆姐的名字,你哭了。」

濤騎抓住小芹的肩膀問:「你願意代替江帆?」

小芹擺開他手,起身穿衣服:「我不配。」

「為什麼?」

「不,你現在需要的是寶華,芙蓉也需要寶華。」

張啟鴻開一輛奧迪過來,停在李總院門口,見劉河柏打掃院外馬路,上前打招呼:「老書記,在打掃社會主義大道咯!」

劉河柏扶著笤帚,直起腰,用一隻拳頭擂著背,對嬉皮笑臉的張啟鴻說:「油頭滑嘴。有什麼事?」

「找李總。」張啟鴻問,「她說要到機場去接劉寶華。」

劉河柏撇了撇嘴,他聽不慣「李總」這稱乎。他問:「你叔什麼時候回?真想見見他。」

張啟鴻說:「為什麼一定要他回來,你也可以去嘛。你就沒李總氣魄。」

劉河柏沒答話,揮動掃帚,來了一個風捲殘雲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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