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去熱身

帶著1:2的落後比分，心不在焉的阿賈克斯開始了下半場四十五分鐘的比賽。剛才中場休息的時候，主教練亨克·滕卡特針對己隊出現的一些問題已經是給出了自己的戰術指導與安排，他希望球隊在接下來儘可能保證後防穩固的同時進一步加強進攻的力度，踢出屬於自己的比賽節奏。他的執教風格不是像那些富有激情的教練，在說話的時候往往會化身成為一個讓人沒辦法逃脫的大號吹風機式，事實上在老將一個接一個的更衣室內亨克·滕卡特也缺乏這個威望。當初，俱樂部管理層在做出招徠譬如雅普·斯塔姆與埃德加·戴維斯等這些曾經聲名顯赫過的老臣舊將重回球隊的決定的時候，沒有意識到這些人給球隊帶來的消極的一面。雖然大多時候這些老將可以給隊內年輕球員的成長予以一定的裨益，然而有些時候，他們憑自身厚重的履歷與資歷成為更衣室產生動亂的源頭，因為主力位置不僅是說誰有能力就交給誰。在他們索要主力位置的時候，亨克·滕卡特很顯然沒有解決這些潛在問題的手腕與氣場。

不過除此以外他還可以稱得上一個稱職的教練，至少從戰術板上的塗塗畫畫看去還是那麼一回事。依著他做出的調整與安排，下半場開場的二十多分鐘的時間內阿賈克斯的形勢相較上半時明顯起sè不少。

「路易斯·蘇亞雷斯拿球在右路的突破，一個、兩個、穿襠過了第三個，他還想過第四個？？！！犯規，布雷達的球員用兇狠的犯規阻止了對手肆無忌憚的前進。阿賈克斯在禁區右側獲得了一個位置非常好的自由球，距離球門27米。蘇亞雷斯站在了球前，很明顯他是要親自主罰這個由自己創造的得分機會……」

「阿賈克斯獲得的一次角球進攻機會，頭槌攻門，重重地砸在了橫樑上。是中後衛維爾馬倫奮身搶到了第一落點，布雷達球員在這一剎那不知怎的都是顯得有些愣神，居然讓比利時人從容起跳。不得不說這一次進攻充分體現了這名阿賈克斯中衛出sè的身體條件與超高的足球智商，年僅才22歲的他看上去前途無量……」

「埃瑪努埃爾森左路突破后的一次下底傳中，亨特拉爾與蘇亞雷斯在門前兩點包抄。啊——亨特拉爾突然打了一個趔趄，他踢疵了；後點的蘇亞雷斯也沒有料想到居然會發生這種狀況，茫然無措地看著像送大禮般滾過來的皮球從他面前划門而過。阿賈克斯是如此輕易錯過了接二連三可以扳平比分的好機會。這邊亨特拉爾起身後有些忿忿不平，他認為是身後的防守球員推了他一把，有犯規的嫌疑，然而主裁判攤開雙手絲毫沒有判罰點球或者自由球的意思，可他依然在喋喋不休、依依不饒……哦，我們看到了什麼？主裁判跑上去向看上去有些激動的亨特拉爾出示了一張黃牌，身邊隊友趕緊拉住了他，另有人上去跟主裁判解釋著什麼。然而既定的判罰不會更改。亨特拉爾這時候的情緒有些不對勁，他為自己這個不冷靜的行為付出了代價——這張毫無必要的黃牌不但將導致他因為累積黃牌停賽的緣故而錯過下一場的聯賽，而且還是將此時此刻場上阿賈克斯眾多隊員內心的急躁情緒暴露得無以復加。因為這已經是全場比賽的第72分鐘，阿賈克斯依然還在自己的主場以1:2的比分落後於NAC布雷達……」

場上的阿賈克斯球員遲遲無法取得進球、扳平比分，場下的亨克·滕卡特更是抓耳撓腮，面露一絲的不豫之sè。也怪不得他如此，下半場開始的這二十分鐘時間裡阿賈克斯始終佔據場上的優勢，也獲得多次破門良機，然而終歸還是無法取得一個進球，不知對方的運氣太好還是己方的運氣太差，shè出的皮球不是擊中橫樑就是打在邊網上，總歸差之毫厘；而布雷達的幾次快速反擊是打得有聲有sè，一連覓得了好幾次的shè門機會，雖然因為個人機會把握能力的欠缺對斯特克倫伯格把守的大門沒有形成什麼威脅，可依然還是搞得阿賈克斯門前一陣風聲鶴唳。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站在場邊的亨克·滕卡特不知怎的心底就一下湧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來，他知道足球場上不斷揮霍機會最終是要受到懲罰的，如果阿賈克斯再不能儘快扳平比分的話時刻會有崩盤的可能。

這麼思量著，他回頭掃了一眼替補席，又踟躕地瞥看了幾眼場上的形勢，心下一橫，對身邊的助理教練喊道：「去讓中國人熱身！」

阿賈克斯隊內只有一個中國人，就是王一。

助理教練聽到這話，表情一下是顯得不可思議與難以置信，於是又緊接著追問了一句，「誰？」

「王，讓王去熱身！」

這次亨克·滕卡特沒有再刻意壓低自己的聲音，大聲的嘶喊讓他的發音聽上去有些破裂與變形，甚至讓站在一旁的第四官員也疑惑地回過頭，看了兩下是不是教練席上有誰將會叫的寵物狗帶進了足球場。

本來坐在替補席上安心觀戰的王一突然聽到有人在喊著自己的名字，轉過頭去才發現已經有人站在了面前。他甚至還沒來得及看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誰。

「去熱身、去熱身，快一點！」

簡簡單單的這幾個字一瞬間就讓王一感覺自己被漫天洋溢的幸福包圍，就彷彿自己經歷過的失落與沮喪在這時候如風般消散殆盡，就彷彿此時此刻的自己是身處在了理想的天堂。不過這次，他沒有再像一年前在ADO海牙時候初獲登場機會的那般菜鳥表現，而是很熟練地扔掉外套跑了出去。

場邊的草皮很滑，賽前澆多了一些水的緣故結了一層薄薄的冰碴，讓王一格外小心。因此跑步的姿勢就有些說不出的彆扭。不過也幸好是自己的主場，不會有那麼多憑空而來的嘲笑與噓聲，甚至觀眾席上還有一些熱心的球迷探出身體跟王一在場邊打起了招呼。這些種種，讓他從心靈深處感覺有一股遠去的熟悉，是將他的記憶強行拉回到了還在海牙時候的那一段快樂而肆意的時光。那時候，他一個人就可以擁抱整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