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時停模擬器

滴！嗒！

一滴滴汗水從程安的額角淌下。

正如那一滴滴粘稠的血液從女鄰居的嘴角淌下！

她兩隻眼珠極為不正常的，一隻往左偏，一隻往右偏，彷彿無法聚焦，顯得既怪異又驚悚；

滿嘴的黃褐色細長尖牙，令人不寒而慄。

一看就不是正常人類。

「畸變……污染……怪物？」

這一刻，剛剛消化完不久的，來自於羅傑的完善記憶，以及某位大人物的碎片式記憶，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程安半猜半認的，勉強判斷出自己家裏遭遇了什麼。

一隻來歷莫名，由人類畸變而來的怪物！

要知道哪怕是城市裏，有這裏的教會坐鎮，但涉及到詭異入侵事件，還是頻頻發生。

教會裏的那些得到神明的祝福，擁有『神血』的神血道超凡者們的任務，就是負責處理那些普通警察解決不掉的超凡事件。

這些入侵的魔種的主要來自於兩個方面。

一個是如同時空蟲洞一般，會突然出現的」魔窟」，

它會打開一條通道，把佔據世界上90%面積的未探索區域中的某一塊，突然和人類聚居地相連；

另一個，則來自於邪教崇拜。

某些極端狂熱的邪教信徒，會舉行祭祀儀式，祈求他們的邪神降臨。

儘管他們的儀式往往缺乏必要的材料，缺乏必要的流程，無法真正的和他們的那位「神」溝通，

但血肉和活人的氣味，總是能經常引來虛空中其他一些邪惡存在的注視，從而引發污染事件，帶來可怕的後果。

為了宣傳邪教的危害性，大街小巷裏經常可以看到貼著橫幅：

遠離邪教，否則會變得不幸！

額，邪教……

一想到到昨晚的事，程安突然渾身一個激靈。

他覺得眼前這瘋狗般的怪物，很有可能，就是因為那場宗教聚會產生的？

他們舉行了什麼見鬼的儀式，成功引來了虛空中，某隻路過此地的邪惡生物的注意，導致了這場慘劇？

「可是去參加聚會的明明是我啊，我都沒有變異，你只是我的鄰居，你在這變異個什麼勁？！」

程安心裏面差點想要罵娘。

不過，他沒有再多做任何停留，沒有衝上去和這隻怪物拚命、為慘死的兄長和妹妹報仇的覺悟。

砰！

他猛地就把門給甩上，來不及反鎖，直接轉身，拔腿就跑。

來不及多想了，逃命要緊！

人生中第一次見到如此血腥，如此可怖的畫面，說實話程安的腳底板都是有些軟的。

但這絲毫不影響他逃跑的速度。

甚至，在強烈的求生欲之下，他還跑出了有生以來最快的速度！

但下一刻，側邊的玻璃窗一下子被撞碎，一道人影沖了出來。

這位三十歲的單身女性，雙手雙腳都向身體的背後方向扭曲，就像是一隻人形蜘蛛；

她一會兒在天花板上，一會兒在地上，手足並用地爬行，速度快得匪夷所思。

程安的眼睛根本跟不上她的速度，眼前一花，就看到身前多了一張血肉模糊的臉。

這位女性長得還算不錯，瓜子臉，皮膚很白，嘴唇性感。

前提是拋開黃乎乎的、粘著肉絲的尖牙和左右分開的眼球不談。

火熱且腥臭鼻息噴在程安臉上，令人作嘔。

嗅嗅！嗅嗅！

她貼近程安的臉，

在他身上上下來回地聞，無神的眸子上下翻動，彷彿在辨認食物。

「……日你媽！」

程安恐懼到牙齒打顫，心中罵了一句，反手掄起旁邊矮牆上的一隻當作花盆用的沉重陶罐，用力砸在了這隻怪物的腦袋上。

砰！

花盆四分五裂，怪物的後腦勺被他砸得皮開肉綻，甚至可以看到裏麵灰白色的粥狀物質。

若是普通人，這一下被砸了就算不死也殘。

可這怪物的腦袋僅僅是微微一偏，接着，她沒怎麼受影響地昂起脖子，咧開嘴巴，一口就咬斷了程安的喉嚨，鮮血狂噴而出！

咔嚓！咔嚓！

撕咬和咀嚼的聲音，在走廊上響起。

劇烈的痛苦襲來，四肢卻逐漸冰冷，程安再也無法做出反抗。

他眼神渙散地躺在地上，嘴巴里只能發出『嗬嗬』的破風箱似的喘息聲，任由這隻怪物在他身上大快朵頤。

「好痛……好痛！」

「我要死了嗎？怎麼會……」

「艹啊……畜生！別吃我的腰子啊啊啊……」

「好痛啊……救命啊……」

被生吞活剝的痛苦，無窮無盡，如潮水般將程安包圍。

「這一定是夢吧……

「夢醒了，該讓我……回家了……」

程安心中又是惋惜自己的異界之旅不到五個小時就結束了，又是帶着點對未來的希冀。

可片刻后，他看着怪物把自己的一隻眼珠子扣出去，放在嘴裏吧唧咬碎，腦袋無比清晰地冒出幾個問號。

為什麼？

我還沒有死？

我要眼睜睜看着她把我徹底吃掉才行嗎？

這個念頭伴隨着肉體上的痛苦揮之不去，程安簡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就在他熬過了漫無止境的啃噬，覺得寒冷終於來臨，意識漸漸模糊，甚至冒出了一點感激的情緒時，眼前一切都變黑了。

一行大字懸掛在眼前：

【宿主死亡，時停模擬器已激活】

【生存指數-10，剩餘：3】

【開始時間回溯……】

這行字旋轉着消失，強烈的失重感傳來，腦子裏一陣眩暈。

接着，周遭的黑暗如潮水般退去。

程安發現自己正站在家門口，剛剛打開房門，還握著門把手，眼前是掉在風扇的哥哥維克多，以及被女鄰居啃咬的、還有最後一口氣的妹妹希里。

那變成怪物的女鄰居正抬着頭，兩眼外翻地看着這位自己送上門的『食材』。

這正是方才所經歷的一切。

一看時間，上午十一點二十分。

「我……我回到了十分鐘之前？」

程安吃驚。

剛才所經歷的死亡的感覺，還在腦海里揮之不去，痛苦的記憶無比真實，告訴他這一切都是真的，剛剛也不是做夢！

這時，程安看到眼前，或者說『意識當中的眼前』，出現了一行醒目的字。

【重啟成功】

【你的生存指數不足，若再次死亡將無法繼續重啟，請珍惜生命，遠離危險】

【你可以選擇進行時停模擬，以試驗出最佳選擇】

「時停模擬？」

程安微微一愣，但伴隨着身前那隻怪物爬起身，眼看就要再一次上演逃跑、被追上、然後被生吞的一幕。

剛剛經歷過死亡的程安，此刻沒有那麼恐懼了，他沒有任何猶豫，立刻選擇了開啟時停模擬器！

雖然沒有文字說明，但僅從字面意思都能判斷，『時間停滯』以及『未來模擬』，這兩個功能肯定是越早開啟，對他越有利。

幾乎是在程安選擇開啟時停的同一時間，周圍的一切都靜止了。

牆上的時鐘不再走動，妹妹顫抖的手指也停了下來，女怪物身體半蹲半站，露出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到精緻的職場工作服下，兩片呼之欲出雪膩圓潤，有血液在上面流淌到一半。

一切都靜止了。

時停！

眼前出現了虛幻的熒幕，程安覺得自己彷彿進入了一場無比真實的電影，場景就是他自己所處的位置本身。

【模擬開始！】

【你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家，一打開門，看到了掛在電扇上的哥哥，躺在地上的妹妹，以及你的單身女鄰居，她相貌美麗，尖牙利嘴。】

【她正在啃噬你瀕死妹妹的身體…】

【她感覺到了你的闖入，準備將你留在這裏，飽餐一頓…】

【怪物即將對你發起進攻…】

【是逃還是戰？你有十秒鐘的時間做出選擇。】

【A：殺親之仇不共戴天，與怪物決一死戰！】

【B：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先撤退來日方長！】

【倒計時10…9…8…】

熒幕上，巨大的血色倒計時，一秒一秒砸在程安心臟上，讓他必須快速做出選擇。

然而，已經死過一次的程安很清楚，這怪物的速度快得令人窒息。

至少作為一個普通人，他絕對不可能在對方已經注意到他的情況下，逃離魔爪。

因此，他沒有什麼猶豫地就選擇了A。

【你選擇了A，與怪物決一死戰！】

【你十分謹慎，知道這怪物已非常人，因此沒有直接莽上去。】

【你趕在對方爬起身之前，先一步衝到了廚房，抄起了兩把菜刀…】

先拿武器，明智的選擇！我確實會這麼做！

程安第一視角看到自己的行為，明明行為不受控制，但是觸感、動作等等卻彷彿他自己在做一般融入他的腦海，有種既融入、又抽離的奇妙感覺。

這讓他在緊張期待接下來進展的同時，又有餘力去思考，去觀察。

模擬還在繼續。

【你手持菜刀，與怪物發生了搏鬥。】

【廚房裏空間很小，這對於你來說是很大的優勢，你拼着左臂被咬斷的傷勢，終於將怪物的腦袋給砍了下來！】

漂亮！

程安感覺到左臂劇痛無比，心中卻有些快意。

居然打贏了！

看來這怪物雖然兇惡，但似乎沒有想像中那樣可怕，或許她全部加點都點在了敏捷上？

這個念頭剛剛閃過，就看到模擬還在繼續：

【你來不及高興，斷頭的美艷女鄰居並沒有死去！】

【天吶！她伸手掐住了你的脖子，獨臂的你體力不支，漸漸無力抵抗…】

【你死了，你心存怨念，變成了一個地縛靈，可能會害死下一任住進來的房客。】

「？」

我擦？這特么的，頭都掉了還能打？

程安感覺到自己窒息了，恐慌、心悸的感覺不可遏制地隨着窒息涌了上來。

儘管這是在模擬，但他有親身經歷了一次死亡的感覺。

但這次比之前自身的死亡，感覺上要稍微好一些，可能是因為明知道這是模擬。

等恢復后，眼前的熒幕上飄着大字：

【模擬結束！】

【生存指數-1，剩餘：2】

【獲得物品：地縛靈的頭髮】

【說明：你成為地縛靈后愁得每天脫髮，它們具備一些詛咒，能夠用來束縛捆綁敵人，也可以用來玩弄對手。】

【你可以選擇繼續模擬，也可以結束時停，請注意，時停結束后將有一小時的冷卻時間。】

【請在十秒內做出選擇。】

【倒計時：10…9…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