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柱子
工薪階層是那個時代的大多數，城市裏的工薪族每個月的收入多的能到600，而藍山縣基本在300到400之間。
在98年的藍山縣，誰家能湊齊冰箱、彩電、洗衣機這三大件，就算是中上等的家庭。
經過一上午的調查，加上自己的記憶，從菜市場到百貨大樓，陸昊對藍山縣主要的物價、消費情況摸了個八九不離十。
結合前世自己經商多年的經驗，陸昊敏銳的發現，這98年，人們的平均收入雖然看起來很低，但物價相對低廉合理，相比20多年後的世界，大家生活的滿意度，並沒有那麼差。
至少，在98年，大家還沒有每個月需要還花被、還房貸、還車貸，甚至物業費，也只是在大城市的某些小區才有的費用支出。
人們的錢基本都在銀行存着，沒有那麼多花樣的投資理財，人們消費都是現金，而且基本都用在吃、穿等日常用度上。
尤其是自己生活的這個藍山縣，像全國大多數縣城一樣，幾乎沒有哪個家庭會考慮買房這個未來社會最大的支出。
而在未來，幾乎百分之80以上的家庭，都會在各種各樣的忽悠聲浪下，把自己的積蓄當作首付交給開發商，把自己未來20甚至30年收入的一部分按月還給銀行。
就算遭遇了幾次房價下滑，也會有所謂的地產大佬，出來說一句「房價不是下跌，只是在做俯卧撐」。
對於這句話，重生的陸昊只有一個字的評價「滾。」
話雖如此，想到自己身處的這98年，陸昊頭腦中的思路完全清晰了。
大家不是沒有錢，只是都在存摺上，放在銀行里。
既然歷史的車輪是任何力量都無法阻擋的，也就是說，誰能讓老百姓把存摺里的錢拿出來消費，誰就是這個時代的王者。
六月，在藍山縣這個中部省份，大家早已脫去了厚重的大衣，尤其到了中午，甚至有些熱，奔走了半天的陸昊又渴又餓。
餓，對啊，管你是誰，一頓不吃餓得慌啊，前世陸昊創立的企業，餐飲可是一度創造最大利潤的板塊。
想到這，陸昊一雙眼睛開始觀察著餐飲的賺錢機會。
大中午的，又是縣城最中心的商業區，映入陸昊眼裏的，卻並不是一片小攤林立、熱鬧吃喝的場景。
「明明是中午吃飯的點，怎麼都沒什麼吃飯的小攤兒？」陸昊心中不禁犯了嘀咕。
他邊走邊想，慢慢也就想清了原因。
這98年左右的藍山縣，主要還是國營工廠企業單位人數最多，規模大的單位都有自己的食堂。
其他沒有條件開食堂的單位，由於縣城的生活節奏不快，大家也都習慣了從中午回家做飯吃。
所以這藍山縣最中心的商業街，中午的飯點，只是有些賣零嘴小吃的攤販，卻幾乎沒啥賣常規中午飯的攤兒。
「煮雞蛋、煮雞蛋···吃煮雞蛋···」陸昊正想着，突然聽到有人特別不熟練又硬裝着熟練的吆喝聲。
他循着吆喝聲一看，不遠處，蜂窩煤火爐，上面放着一口挺大的鍋，冒着熱氣。
火爐旁，一個穿着海魂衫、臉上紅撲撲的小胖子正是賣煮雞蛋的人。
等陸昊走到跟前，這小胖子才反應過來，憨憨道：「吃煮雞蛋吧。」
陸昊往那煮開的鍋里一看，大概有十幾個雞蛋，大小顏色都各不一樣，就問道：「老闆，這煮雞蛋怎麼賣？」
「三毛、三毛錢一個。
」小胖子又是憨憨的說。
「你這雞蛋不一樣大，我隨便挑嗎？」畢竟是後世從小打小鬧一步步艱難創業、發家的生意人，對細節陸昊條件反射似的扣得死死的。
聽了陸昊的話，小胖子臉上一怔，道：「行，你自己撿也行，我給你拿大的也行。」
聽他的話，陸昊心裏馬上就明白了，這小胖子應該不是久做生意的小販，於是道：「幫我拿兩個」。
然後，這小胖子就挑了兩個最大的雞蛋遞了過來。
看着小胖子紅撲撲的臉膛和熱氣騰騰的兩個大雞蛋，也不知怎的，陸昊心裏感覺很暖和.
是啊，98年，雖然市場經濟已經發展了好些年頭，97年香港都已經回歸，深圳特區早就日新月異的發展。
但在藍山縣這樣的地方，民風還是保持了中部地區特有的淳樸。
於是他伸手一摸口袋，卻應了那句話，兜兒比臉還要乾淨。
還真是一分錢憋倒英雄漢啊，前世各種餐飲消費不看價格的陸昊，自己不好意思的笑了。
一看陸昊的表情，小胖子似乎立馬就猜出來了，樂呵呵道：「大哥，沒帶錢，先吃唄，下次再來記得給我。」
這時候換了別人，肯定說聲感謝，然後會記着下次來把錢給人家小胖子補上。
但小胖子眼前這位，那可是重生加持的陸昊。
看着面前這足足一米八冒頭的小胖子，陸昊覺得，這人，不是憨憨，而是實誠，挺好，能處！
「哥們，你這生意不好做吧？」一邊說着，陸昊一邊站到了小胖子的旁邊。
小胖子一聽陸昊這話，好像也產生了某種共鳴，扭頭瞅了一眼陸昊，也打開了話匣子：「大哥，其實我早就看見你了，你一直在這附近來回溜達轉悠，手裏還拿這個小本寫來寫去的，你是要在這擺攤嗎？不過這地方不行，我來了好幾天了，每天最多賣不到十五個雞蛋，賺得錢都不夠我吃飽的。」
聽這小胖的話，陸昊眼睛一亮，心說這小胖子不簡單啊，還觀察我了。
「先別管我擺不擺攤，沖你胖子這兩雞蛋，咱就得交個朋友，我叫陸昊，今年22，就這兒藍山縣的。」陸昊笑呵呵的說。
見陸昊這樣，小胖子也顯得挺高興，馬上道：「我叫石柱，20啦，下面徐溝鎮的，叫我柱子就行。」
「好，柱子，我不能白吃你的雞蛋，你知道你這雞蛋為啥賣不出去嗎？」陸昊咽下去一顆雞蛋，笑呵呵的道。
「啊？為啥啊？我都想了好幾天了。」柱子胖乎乎的臉，無辜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