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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先在第二天傍晚,碰到魏超。

魏超看了一眼李道宗。

魏超猶豫了一下,還是對李道宗點了點頭。

魏超說,「地上的標記似乎更複雜。你原先設想的沒錯,是一個休息的地點,但我們後來發現,還包括一些水源和地理方面的信息。」

徐先說,「有影響嗎?」

魏超說,「還是有一些的。」

徐先說,「我去看一下,如果沒問題,明天上午的休息點,就是我們的伏擊點。魏超你提前把斥候弄掉。」

魏超點了點頭。

徐先對李道宗說,「你帶着人,連夜繼續往前走,估計再往前走四五十里,所以不用急,注意節約體力。明天拂曉時分,我會根據地形,告訴你怎麼布伏擊陣。」

李道宗點了點頭。

李道宗說,「我帶來的這些人,有三分之一,箭術還可以,剩下三分之二,擅長白刃肉搏。」

徐先點了點頭,說,「我會根據這些情況安排的,我們到時候再說。你讓他們現在吃點熱的,明天一早,再吃個冷的。」

徐先對魏超說,「我們現在吃點東西,就立刻出發。」

半夜的時候,徐先和魏超找到沈騰。

沈騰一直在盯着斥候。

斥候們休息的地方,在十裏外。

天亮后,那裏也將是骨咄祿大隊日間的休息地。

所以,現在還不能動手殺那三個斥候,讓這個地方保持原狀,是必要的。

徐先和魏超開始睡覺。

一個時辰后,沈騰叫醒魏超。

魏超拿着一塊特製的麻布,偷偷地跟着三個斥候離開了,沈騰開始睡覺。

兩個時辰后,徐先和沈騰醒過來。

徐先和沈騰先跑過去,看着斥候留在地上的石頭。

六個石頭直線排列,又一個石頭擺在第四個的東邊,另一個擺在第六個的西邊。

沈騰嘀咕著說,「他媽的,這麼複雜。」

徐先往東走,沈騰往西走。

繞了一圈,大約一刻鐘,兩個人再次回到這裏碰頭。

徐先說,「東邊四里的地方,有一小池子,我嘗了一下,水質還行,但水不多,估計不夠幾百匹馬喝,但他們還是會把一部分的馬牽過去。」

沈騰說,「西邊六里的地方,一小塊草甸子,不過沒有水,草甸的草,都已經枯黃,不過長得比較高,給馬吃一些,應該可以。」

徐先低頭沉思。

沈騰說,「這裏這麼平坦,不好搞啊。」

過了一會兒,徐先抬頭說,「水比較重要,這時候吃草沒什麼用,不如嚼兩把馬料。這個小水池,將是我們最大的機會。」

徐先接着說,「他們會派出幾個人,把一部分馬,趕到東邊的水池喝水,我們挑十幾個馬術好的,身手好的,埋伏水池旁邊,幹掉那幾個趕馬的,難度不大。」

徐先接着說,「等馬水喝得得差不多了,我們把馬趕回去,快到營地的時候,突然加速驅趕,就可以把他們的營地沖亂。」

沈騰點了點頭,說,「好主意。」

徐先說,「馬蹄聲突然加急的時候,他們的注意力就會被吸引到東邊,我們這邊的其他人,突然從西面發動攻擊,估計是不會被注意到的。」

沈騰說,「那效果肯定是最好的。」

徐先說,「在馬群中間夾着十幾個人,應該也發現不了,到時從中間動手,可以製造出更大的混亂。」

沈騰的,

「我來嗎?」

徐先說,「你的目標,還是骨咄祿,他的畫像,你也看過了。但畫的肯定是不準,距離又遠,所以你只能根據現場的情況來判斷。」

徐先說,「骨咄祿的命,比所有人的都重要,所以莫利肯定跟在他身邊,你應該認那把刀。」

沈騰點了點頭,說,「莫利要是不離開骨咄祿呢,難道讓骨咄祿不停地射箭嗎。」

徐先說,「我多殺幾個人,就會引起他們的注意,如果這時候沒有其他埋伏的人,骨咄祿是沒有危險的,莫利就會出手,他們也不想在我手裏死太多人。而且,莫利只殺高手,突然有個高手可以殺,他肯定是不會放過的。」

沈騰說,「那你要注意骨咄祿的箭。」

徐先說,「這沒問題,形勢混亂之下,而且我加倍留意,飄忽走動,骨咄祿應該沒機會向我開弓的。我一旦殺了莫利,骨咄祿感覺到了危險,估計就會原路逃跑,你要躲在北邊,乘他倉惶北逃之機,突然暴起,就有機會殺他。」

沈騰點了點頭。

徐先說,「你殺了骨咄祿,他的這些隨帳的衛士,按律全都要死,他們會盯着你不放,所以你要馬上逃。逃向南面,穿過混戰的人群,你頭也不要回,什麼也不要管,直接跑到後面,牽走兩匹馬,全速離開。」

徐先說,「記住了,千萬不能向北逃,即使你搶到馬,你也跑不遠的,突厥人都帶着弓,他們會死死咬住你的。」

沈騰點了點頭。

徐先說,「只有一種情況,那就是我死在莫利刀下,這時候你不管有沒有出手,殺沒殺骨咄祿,一旦被發現,就只能往北逃,再折向東或者向西。沒有馬,你是跑不掉的,所以你還要在北邊,藏上兩匹馬。不管有沒有用,還是要有兩匹馬。」

沈騰說,「全速奔跑,我可以跑得比馬快,雖然只能跑幾里地,但絕對沒問題。這種情況下,有兩匹備馬,我有七成把握可以跑掉。」

徐先說,「好,我把這個標記,往前移動一點,這個距離,搶馬也不會被發覺,沖回來的時候,距離也夠,馬速也可以跑起來。你聽到馬群往回加速的時候,就到北邊的路邊上躲起來。」

沈騰說,「這樣到是可行,就是不知道,老李派來的人怎麼樣。」

徐先說,「馬馬虎虎吧。」

沈騰說,「我還是覺得你這邊,懸得很。」

徐先說,「我做事,從來都沒有把握的,不是我吹牛,真的是這樣。這次算是把握最足的了,如果魏超來得及趕回來,就更加沒問題了。」

沈騰說,「行,就這麼辦,你去移動標記,我去牽馬,繞一圈到北邊。」

然後,沈騰也拿一塊特製的麻布走了。

*****

徐先撿起七塊石頭,向前走到二里地,朝四周看了看,四周的地形上,有一些高低起伏。

按照原有的樣子,把石頭擺好,在第六塊石頭上,標記出水池,但這次沒有標識出那塊小草甸。

徐先在周邊又走了一圈,然後退出十里之外,等李道宗的人馬。

徐先把弓取下,看了看絲綁得好不好,試了一下弦的鬆緊,拉了拉弓,又背了回去。

徐先把六支箭,逐一看了一下直不直,其中三支箭順了順箭翎,另外的三支箭,把箭翎都拆掉,又一起放了背上的回袋子裏。

徐先把刀拔出來,用袖子擦了擦,然後試着刮一下臉,又用袖子擦了一下。

徐先對刀說,「老趙啊,我把她們都安頓好了,至少一輩子的吃穿是不愁的。雖然我嘴巴里整天說你不如我,但是我知道,你比我的情況難多了。你整天提心弔膽著,要提防的楊廣,我就沒這個問題了。」

徐先說,「其實,我也不一定非要報你這個仇,我知道你也不希望,我去報這個仇。但是你這把破刀啊,又回到了我手裏。每次我磨刀擦刀的時候,看着刀背,總是會想起,我曾經被這把破刀的刀背,敲打了好多次,每次我的都很痛的好不好。」

徐先說,「每次想起這痛,這把刀都好像告訴我,它要去砍一個人,它一定要去砍一個人。」

徐先說,「既然這樣,那就去砍這個人,今天就砍了他。你不是經常說,他媽的,就是砍。」

徐先說,「他媽的,就是砍。」

過了一會兒,徐先說,「這幾年,聽你的話,我砍人不少人。嘿嘿,不過我還順便找了幾個老婆。老趙啊,不是我說你,雲姨對你的情意,連瞎子都看得出來,我猜你是不是練刀的時候,不小心把自己切了。以前我不懂,現在你如果還活着,我一定會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去和雲姨成親。算了,現在說什麼都遲了。」

過了一會兒,徐先說,「也不知道現在小白肚子裏有沒有動靜,看她瘦瘦小小文文靜靜的,可真能折騰,那幾天,我就沒下過床。我那麼賣力,應該是有動靜的,嘿嘿,嘿嘿嘿。」

徐先擦了擦嘴角,把刀收起來。

徐先說,「嘿嘿,還有兩個姐姐,等着我回去折騰,嘿嘿。」

徐先又擦了擦嘴角,說,「另外兩個小妹妹,得等長大一點,再說,嘿嘿。」

徐先又說,「那天在太白山上,我真的是無心地隨手一摘,就是五朵,真好,嘿嘿。」

徐先又擦了擦嘴角。

頭髮倒是不用剃,小白前些天打理過了,但這幾天亂跑,而且粘滿了沙土,加上長了一點,現在又顯得亂了一些,頭繩需要重新綁一下。

徐先把頭繩解了下來,頭髮散開披在肩上。

徐先扭頭甩了幾下,拍一拍殘留的土渣,用手指簡單梳攏了一下,又把頭繩紮好繫上。

徐先把頭髮,梳攏得更低一點。

三年前,小白給了徐先一條頭繩,那次徐先殺了張應。

就在前幾天,小白又給了徐先一條頭繩,這次徐先準備殺莫利。

*****

很快,徐先看見了李道宗。

李道宗和另一個人,騎着馬走在前面,其餘五十人,跟在四裏外。

徐先坐在一塊石頭後面,左手小指輕輕敲著石頭,發出微不可聞的聲音。

李道宗距離二十步的時候,同行的那人覺察到什麼,停了下來。

徐先想,不論是老李還是老二,袖袋裏也沒幾個銅板啊。

徐先站了起來,說,「前面十里,就是伏擊點,讓他們都下馬。馬再後退五里,退到那個小山頭後面。」

李道宗點了點頭,下了馬。

那個人牽着馬,往回走。

徐先把剛才的方案,向李道宗說了一下。

李道宗點了點頭,說,「我安排十個馬術最好的,跟你去水池搶馬。」

徐先點了點頭,說,「骨咄祿休息的地方,一片平整,西面稍稍能阻擋的視線,是四裏外的一小塊坡地,我們的人,可以先暫時躲在那邊。我們最重要的是,不讓突厥人上馬,更不能讓他們騎馬列陣,要讓他們站在地上,和我們對砍,如果能砍亂了陣形,那是最好了。」

徐先說,「因此,必須偷偷摸過去,摸得越近越好。骨咄祿估計會安排幾個人放哨,東邊我能解決一兩個,而且奪馬反衝,東邊的哨可能沒什麼用。而你西面這邊,解決放哨的,就要看運氣了。」

李道宗說,「剛才我的那個人,應該可以解決掉一個。」

徐先說,「他也許沒來過關外,不是很適合這種情況,但如果需要,也只好這樣了。莫利這個人,警覺性應該是很高的,解決掉放哨的人,他也許就能發覺。」

徐先接着說,「雖然這次伏擊的關鍵,是從水池回沖的馬群,但效果還難以預料。你這邊的時機很重要,如果東西兩邊能同時殺到,那是最好的。所以一旦聽到我那邊的馬蹄聲,你就開始行動。」

李道宗點了點頭。

徐先說,「如果突厥人放哨的,突然發出了警戒,你這邊的人要立刻全速推進,距離四十步的時候,弓箭手停下開始射箭,專門射對方持弓的。」

徐先接着說,「你再安排一個人,到時候如果能標識出骨咄祿,就專門射他,-即使射不死,也要干擾他。不過,他們估計也會優先和弓箭手對射,這樣的話,我們這邊弓箭手,反而會是最先戰死的。」

李道宗點了點頭。

徐先說,「我並不知道這一次,骨咄祿具體帶了多少人,根據以往的經驗和最新的情報,三百個人是有的,我們的這五十個人,估計都要留在這裏了,我知道,現在勸你回去,那是看不起你,我只是想問你,你有什麼話要說的。」

李道宗笑了一下,說,「我跟老二的關係很好,但我不想勸你做什麼,他們兄弟之爭,我們這些旁枝的,是不能參與的。反正以我在家裏面的親疏地位,和父輩的餘蔭,加上這些年的一點功勞,不論誰坐上了那把椅子,對我來說都一樣,郡王是跑不掉,親王是當不了。你問我有什麼話,我聽說你是個有錢人,回長安后,你有時間請我喝酒就好了。」

徐先說,「那沒問題,你們家裏這幾個皇親國戚,就你看着最順眼。」

李道宗笑了一下。

徐先說,「你的身手怎麼樣?我看你走路呼吸,上馬下馬,似乎很一般。」

李道宗說,「那是相當一般。」

徐先說,「那你等一會兒離我遠點。」

李道宗點了點頭。

這是句實話。

徐先說,「你也不要離我太遠。」

這是也是句實話。

也是一句聰明話。

但不是廢話。

跟自己的生命息息相關的話,沒有廢話。

所以,李道宗又笑了一下。

因為李道宗聽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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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手與中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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