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蜃怪

隨着大海之中魚潮的噴涌，我驚訝的看見它們從深海之中帶出來的竟然是一塊巨大的石頭，而那石頭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竟像是泡沫一樣毫無重力的浮在水上。刀疤正準備使用望遠鏡，可在魚潮的推動中，那石塊已然是隨着洋流的波動，浮到了我們的船前，兩者相撞發出沉悶的聲音。

低下頭去，看見那來自深海之下的石頭，不方不平，出海的一面更是有稜有角，像是一座庭院之中的小型觀景山，而且上面還趴着一層灰白斑駁的珊瑚蟲，似乎是有些年頭了。而在那珊瑚蟲沒有覆蓋的地方，則是五花大綁的圍着一圈粗大的鏈條，鏈條看不出是什麼材質，只是在海水中浸泡之後反而是透出黝黑的暗光。

很明顯這不是一塊普通的石頭，不然的話，沒人會特意用鐵索將它給扣住。

正當我們詫異之時，奇怪的事情發生了，眼尖的小白居然看見那石頭居然在動，上下起伏好似在有生命在呼吸一般。

「這是怎麼回事？不會裏面跳出個孫猴子吧？」兒時常讀西遊記，也一直以為那東海之中有石精仙石，難不成其原型就是這塊東西？

一時間船上的人忍不住好奇討論開了，可縱使這些討海的漁戶再怎麼見多識廣卻也不能把這塊會呼吸的石頭叫出名字。

但就在那石頭吞吐空氣之時，猛地我看見一道肉眼可見的海氣從那石塊的背面飄了出來。

它宛如一條銀白色的絲帶，朝着海面上浮動而去，同時在照魚燈的光線下，呈現出一道一道縹緲的宮殿樓閣。

「蜃氣？」二狗子馬上像是想到了什麼，倒是趴在船口喊了出來。

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皺了皺眉頭：「海市蜃樓的蜃？」

點了點，二狗子直言道：「這是蜃，古書記載『雉入海化為蜃，可吞吐海氣化為海市，是為蜃閣可見不可及也』。」

他這麼一說我倒是明白了，感情之前的蜃樓龍宮就是這個東西搞出來的。

「可這麼重的石頭，怎麼會突然浮上水面？就是為了給我們放一場電影？」我還是不明白這裏面的邏輯關係。

「傻，不是石頭，我說了這是蜃。」二狗子白了我一眼，「其實說白了，就是一種傳說中的海生物，只不過沒人見過其原型罷了。」

我還是聽着茫然，不過還是哦了一聲，「那可不，就這外形，誰看了不是個石頭，就算是一網子打上來就會給丟海里去。」

正說着很快刀疤臉招呼矮子準備吊鈎，我去連接水管，自己和小白去了廚房開始拿了刀具出來。

吃了一驚，我明白這狗日的想要做什麼，他竟然想要開蜃殼。

其實剛才被隨着水流的浮動，我已經看清楚了那蜃的外形應該就像是一隻蛤蜊，它上下有殼，中間開口，那神奇的蜃氣就是從中飄出的，只不過裏面具體是什麼能生出一股這樣的氣體，就誰也不知道了。

至於那刀疤找死的行為，我也是見多不怪了，眾人分頭行事，七手八腳的一番忙活，終於把那海里的蜃給吊了上來，吊臂將它懸在船側，我拿着水管對着它就是一陣突突。

這東西常年沉在水下，除了死珊瑚還有居多的海藻和污物，一番高壓水槍沖刷下來，竟然還沒有把原型打下來。

刀疤臉伸手喊停，自己則是拿着鏟子上前。

他有清理海底沉積物的方式，先是兩端再是中間，一番折騰下來，再藉助我的水槍，很快那叫做蜃的海怪的身貌就顯露了出來。

也正是在這時，我看見那蜃居然開始急劇的搖晃了起來。

一時間吊著它的吊鈎，迎著海風發出刺耳的尖鳴，那是在被極端的拉伸收縮之後的現象。

「要斷了？」

心知不好連忙鬆開抓着高壓水槍的手，果然下一秒吊繩斷裂，巨大的力道抽打在甲板上，硬生生的是拉出了一條白痕，我看着心驚肉跳，想着要是打在人身上指不定現在就是兩截了，可到底是怎麼回事那蜃怪會發出這麼大的動靜？

轉過頭看去，此時那玩意兒也同時張開了蚌殼，先是一陣清風從裏面吹出，緊接着數不清的蜃氣從殼中開始蓬勃而出。

像是街道上的洒水車，一整片的氣體衝天而放。可它噴灑出來的卻不是清潔水汽，卻是一整片的世界。

一瞬間海面被切開一道口子，像是帆布撕開后露出了後面的油畫。混沌的黑暗中露出了一片星空密佈圓月高懸的世界，潔白的雲在半空中飄蕩，海風拂過雲捲雲舒彷彿一條延時攝影一般。

但這宛如夢幻一般的世界，並沒有持續多久，很快那蜃怪掉落在漁船甲板上，在蜃氣的推助下它開始劇烈的打轉，就這樣我們看見無數的世界像是電影的膠片一樣從眼前劃過，不……不是從眼前劃過，而是讓我們在極短的時間內完成無數個世界的空間跳躍。

我時而感受着海風，時而感受着暴雨，時而有月光傾瀉，時而又是巨浪滔天。

終於像是燃料耗盡，那巨大的蜃怪漸漸的慢下了動作閉合上蚌殼，最終停在了甲板上。

「呼哧呼哧。」我們所有的人趴在甲板上。

一動不動，劇烈的喘著大氣，感覺血液在頭頂倒灌，心臟瘋狂跳動像是要跳出胸腔。

「曹，這他媽的是怎麼回事？」二狗子最先罵了起來，「這是那個什麼虛擬電影？」

沒人回答他，絕大部分人還沒有從剛才的震驚中緩過來，但很快，船隻像是被什麼東西猛地撞了一下。

這一下的力道不算是很大，不過還是把我們從愣神中驚了過來，無暇去顧忌那蜃怪，只是吐槽道：「這趟算是白給那個道士阿公賺錢了，啥福沒有祈求到，結果是什麼都給遇上了。」

「快，快去看看是什麼吧！」刀疤此時也是身心疲憊，直接是倒在地上一副擺爛的樣子，「真他媽的倒霉，這船像是被施了咒，怎麼啥東西都能往上撞。」

這傢伙也是無語了，倒在地上之後又罵了兩句難聽的土話。

可這時一個聲音從潛水甲板下面傳了過來，「你們搶了他們的蜃，他們不找你找誰？」

那聲音的來源正是阿獃，此時他正穿着一身的潛水服從下面走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