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貼近死亡的表演

屋子內剩餘的紅帽子人亂作一團，但無一例外都後退了幾步，最後咕咕噥噥的聲音合成一團，變得吵鬧無比。

鎮靜下來后他們又紛紛叫囂著一定要把亞瑟做成人肉糊糊。

可是他們沒有誰敢上前為自己的大話付諸行動，救贖之血的氣息，令所有精怪都感到忌憚，當然對這些邪惡的紅帽子人也是一樣。

「好吧小子，你覺得你可以反抗一下，是嗎？我告訴你不可能！你好好看看，我們這裏有這麼多人，外面也有很多人，而你呢？你有什麼，一個小錐子？」

「大家出來一個，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見識見識咱們的厲害。」一個紅帽子這麼說，然後他又尖叫地喊起來，「嘿，別推我！」

房間內直直的光線落下，照着地下躺着的屍體。老頭兒就這麼瞪圓了眼睛，看着自己被腐蝕的心窩處漸漸形成一個大洞，在老頭兒的瘦小身體上，像是被人鑿空一樣，少了大半。

亞瑟現在並不好受，酸痛難忍，就跟有密密麻麻的小針扎進眼睛似的。但他總算出了這口惡氣，把紅帽子們震懾住，亞瑟顫顫地站起身，紅帽子們就跟看見瘟神一樣又齊齊往後退。

騎士王給他的法具，儘管不符合騎士身份，但在這關鍵時刻起了作用就是好的，況且亞瑟現在不是騎士。只不過他現在還沒法做到運用自如。

亞瑟依靠着牆，躊躇了片刻，覺得自己必須得冒一個險，否則還是會交代在這。興許是使用強大法具的代價，他現在頭暈目眩的，隨時都有昏厥的風險。

他不知道薇兒丹蒂小姐那邊出了什麼岔子才會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動靜，也不知道她究竟遭遇了什麼，但趁著露餡之前回到她身邊一定是個得救的好主意。

「你們也看到了，我完全有能力殺死你們，如果不想白白丟掉性命的話，就讓出一條路來！」亞瑟惡狠狠地說。

於是，在滿屋紅光的照耀下，在一眾紅帽子人的注視下，在救贖之血的環繞下，亞瑟端著架子晃悠悠地走出房門，期間沒有受到任何阻攔，除了幾句狠話外紅帽子沒有做出任何動作。

真是既兇險又激動。亞瑟生怕那些老東西一個箭步就衝過來拚命，心都提到嗓子眼，到時候他可招架不住。

但事實上，那些醜陋的紅帽子人可不像人類擁有什麼冒險精神。他們只想着，反正大傢伙兒都被關兩百年了，只要等這破禁錮一鬆散就自由了。兩百年都等了難道還忍不了這幾分鐘嗎？何必為了一個人類小鬼白白丟掉性命？

亞瑟重新召喚出法杖，在剛才法杖離手的時候，亞瑟將它收了回去。現在將它重新點上火光，給這野外漆黑的夜幕增添一點光亮。

「呼，希望他們沒有追出來，真是兇險啊。」

剛才確實是兇險的，但那才剛剛開始。因為紅帽子人通常是以一個部落為單位行動的，就算被封印了也是一個完整的部落，誠如剛剛那個老頭兒所言，外面還有更多紅帽子人。

「不可思議！人類小鬼居然活着出來啦！」

真正兇險的是這裏，無數的紅帽子人，數不清有多少只，僅有的一點光亮內黑壓壓的全是，算上不曾拋頭露面的，興許有幾百甚至上千隻了。

亞瑟心驚膽顫的看着這些地精，他們的帽子全都是紅色的，滿地都是紅帽子人，就連房頂都有，像是掉入一片紅海一樣。

但亞瑟沒有慌張，因為那沒有用：「哈？讓個路，你們！」

亞瑟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洪亮一些，

一邊說話，環繞的救贖之血一邊擺出戰鬥的姿態，成功嚇住那些誰都不願做倒霉鬼的紅帽子老頭兒們。

「快往旁邊走，別讓小鬼跟前的那玩意碰到我！」

「別擠！我也不想碰到那東西。嘿——你都把我擠出來啦，是不是不想活了？」

後面的不知道前邊的在躲什麼，但也慌慌張張地跟着躲，隨波逐流的樣子好像他們也親眼見到了可怕的東西似的。

迅速的，亞瑟面前露出一條鮮明的大道，紅色中間擺出一條黑色的道路。猶如紅海上的長橋一般，順着那裏通往出口的彼岸。

「真是快啊，騎士王的寶物這麼具有威懾力。」見此狀況，亞瑟心裏也是一驚，不由想道。接着他又打算嘗試向這些紅帽子人詢問一下薇兒丹蒂的安危。「喂，你們有沒有見過，一個跟我同行的金色頭髮的漂亮小姐？」

紅帽子老頭兒們左右看看，嘀嘀咕咕了好一陣子，誰也沒有回話。這當然在亞瑟的預料之中，也不抱有太大期望。

他拖着寸步難行的身體，腹內幾乎要裂開的感覺，一條臂膀已經不能動彈了。亞瑟盡量邁出大步子做給紅帽子看，一步一頓地往薇兒丹蒂的屋子走去。

突然，亞瑟的頭痛開始劇烈，身體要到極限了，救贖之血的狀態隱隱有些不穩定，這可是個要命的情況。

他趕忙調頭，嘴裏的粗氣喘得不斷，拖着虛浮的腳步朝出口走去，隨時都有一頭栽倒在地的可能，之後就別期望再能起來啦。

世界是公平的。紅帽子相比於其他人類與精靈，雖然擁有夜視的能力，但他們天生一雙重度近視眼，看兩米內的任何東西都很模糊，由此亞瑟才躲過一劫。

撐不住了，亞瑟緊緊咬住牙，十指指甲嵌入手心留下血痕，指甲縫隙內滲進了血肉，但仍然無法抵抗侵襲的昏厥，救贖之血要撐不住了。

「只要走出這裏就好。」

大部分紅帽子都無聊得散開了。他們認為，看人走路還不如睡大覺來得舒服，儘管已經睡了兩百年，並且還有兩百年的時間可以睡覺，紅帽子人就是這種安於現狀的生物。

他們唯一的樂子就是虐殺人類、精靈、矮人，前提是他們主動送上門的話，因為紅帽子人從來不喜歡主動出擊。

一部分還在那兒看着，這都是稍微年輕點的紅帽子，他們出生在這裏，從沒出去過，所以對這個高個子巨人充滿好奇。對於只有水桶大小的紅帽子人來說，亞瑟一個1米78的人類也算是巨人了。

「薇兒丹蒂小姐，很抱歉……」亞瑟愧疚喃喃自語。無論怎樣，如果薇兒丹蒂仍然停留那棟房子裏的話，那她一定身處危險之中。

他的腳步越來越小，費的力氣卻越來越大，到最後幾乎是在拖着腿走。

「只能到這裏了嗎？我實在撐不住了……」

「真的要死在這裏了。」

亞瑟逐漸恍惚迷離，周圍嘰嘰喳喳的聲音模糊了，視線也不清晰了。

周圍的紅帽子又聚了過來，亞瑟的狀況很糟糕，即使是近視眼也應該注意到了。

「怎麼感覺他要不行了？有沒有誰上去確認一下。喂，那邊那個，你過去看看。」

「滾你媽媽的蛋，你眼睛瞎了嗎，沒看到那東西還在那轉圈？你自己怎麼不去看看？」

終於在不知道第幾次忍痛邁出艱難的一步之後，亞瑟倒了下去，倒在離出口咫尺的地方。

「真會添麻煩，誰讓你到處亂跑了？」

亞瑟在昏倒前感覺有什麼東西纏繞住了自己，隨即身體像一個用繩子吊起來的石頭，被拉了過去。

「該隱，把他隨處放在一個地方。」

亞瑟凌空飄起的身體被輕輕放下，他躺在一堆樹葉上，這裏軟軟的，絲毫沒有地面堅硬的感覺。

他聽到了熟悉的輕柔悅耳的聲音，他知道這動人的嗓音獨屬於誰，畢竟他們在今天一天的時間裏彼此間的距離都沒超出過十米，這聲音來自亞瑟冒險時的好夥伴——薇兒丹蒂。

「薇兒丹蒂……原來你沒在村莊里嗎？」

說完這句話，亞瑟便徹底昏厥過去，躺在樹葉擺成的床鋪上一動不動，不省人事。

「村莊？什麼村莊？喂，你到底在說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