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來自絕望的救贖

紅帽子伸出兩隻手掌，那卻不是人類或者精靈的手掌，而是擁有四隻爪趾的鋒利無比的鷹爪。

在漆黑的環境內，紅帽子化身暗夜中的幽靈，自由穿梭於房間的每個角落。

亞瑟揮舞魔法手杖意欲再次點亮烈火，驅走黑暗，只是這次他慢了一步。

在火光熄滅的剎那，亞瑟驚慌失措，隨後不足眨眼之間，他高舉法杖，吟唱咒語。

然而，紅帽子轉瞬行至他的跟前，不給亞瑟反應的機會，乾脆利落地一爪貫穿他整條臂膀，像個經驗老道的獵人。之後又銷聲匿跡，只尖著嗓子，留下一句嘲諷的話：

「嘿嘿，嘿嘿，你跟蝸牛一樣慢！」

獵人不著急狩獵，他打算慢慢虐殺這隻垂死的小鹿。

紅帽子戲謔的話語來自四周，來自房間的各個角落，無法辨識其蹤跡。他的聲音又尖又啞，那嗓子簡直就像叫燒紅的烙鐵燙過一樣刺耳。

「啊！」

亞瑟的傷口的血液不斷湧出，那隻肩膀現在動彈不得。他開始害怕了，在黑暗裡，他完全暴露在紅帽子眼中，然而他卻感知不到紅帽子的任何方位。

「起來呀，快起來！」

紅帽子大聲呵斥倒地不起的亞瑟，看到亞瑟一動不動，有些惱怒了，抬腳將他踹到牆邊，矮小的身體，卻有無窮的力量。

「轟！」

可憐的亞瑟被踢中肚子，就連站也站不起來了。不過神奇的是這面搖搖欲墜的牆壁竟然紋絲未動，老老實實接住了他。

他的肚子一陣絞痛，彷彿有個小人在體內瘋狂攻擊他的內臟似的，最後倒吐出一大口血來。

接著亞瑟又聽到：「起來小鬼！讓我多高興高興。不然的話，就這樣將你踹死好了！首先把肚子露出來，別捂著，手臂踢斷了不怪我！」

然後是一片寂靜，房間里彷彿空無一人般的寂靜，一點聲音都沒有。能聽到的只有亞瑟痛苦的呻吟：

「打不了的，打不過的，要死在這了，還有誰能夠救我……薇兒丹蒂……薇兒丹蒂小姐！」

救贖的希望就在旁邊，亞瑟心急之下竟猛然起身，一時忘記紅帽子會隨時出現，他太想得救了。忍住腹內劇痛也要大聲呼喚那位騎士，呼喚他這次冒險最可靠的夥伴——薇兒丹蒂。

「薇兒……」

不等他完全喊出口，只是剛直起身，他的肚子又結結實實挨了這好似蟒蛇全力甩尾的一腳。

潛藏在黑暗中的紅帽子，發出滲人的大笑。亞瑟癱坐在地上，希望用任何代價換取紅帽子老頭兒的消失。

「咣當！」

門被粗暴地打開了，但沒有光亮照進來，興許是月亮也恐懼殘暴的紅帽子吧。亞瑟費力地抬起頭，希冀著開門的是薇兒丹蒂。

然而，等來的卻是一陣無聲的沉寂，就像剛才一樣，死一般的沉寂。他甚至都能夠聽到自己心臟「撲通撲通」的聲音。

「嘿，你怎麼一個人就開始了？」

「老兄，你也來了？」

聽到刺耳恐怖的聲音由一個變為了兩個，亞瑟心如死灰了。

「那當然，聽說這兒終於闖進來一個冒失鬼，大傢伙都迫不及待地想趕過來瞧瞧。」那個新進門的扯著尖嗓子的傢伙說，「順帶問問，這隻小鬼還夠玩多久的？」

「你們來晚了，老兄們，他已經半死不活啦！」

聽到紅帽子毫不避諱的對話，趕來的紅帽子們似乎不止一個，他們像開什麼重要的會議一樣，

陸續趕來。

亞瑟徹底不抱任何逃生的希望了，他只奢望這些殘暴的傢伙能給自己來個痛快的。雖然從對話就可以知道，這不可能，他們甚至希望亞瑟可以命硬一些，好供他們取樂。

「為什麼你們不來點光亮呢？讓他臨死前看看我們究竟有多恐怖。嘿——這肯定有趣。」

隨後，屋子裡亮起來了。是有隻紅帽子施了魔法在屋頂正中的一塊石頭上，那石頭髮著明亮的紅光。

紅帽子們一個個露出原形。雖說早有準備，但亞瑟還是大吃一驚。

這不是一隻兩隻甚至三隻紅帽子這麼簡單了，這裡有足足十幾二十隻，都快把這間小屋子塞滿了！

他們的個頭幾乎同樣大，只比一水桶大一點，同樣猙獰的面孔，同樣鋒利的爪子，他們的臉上同樣邋遢。

就像多胞胎一樣，唯一能夠區分這些紅帽子的就只有看他們身上所穿衣服的顏色了。最開始將亞瑟踢到牆邊的紅帽子，他穿著綠色的衣服。

亞瑟放棄般耷拉著頭，事到如今還能怎麼辦呢？他被一隻紅帽子肆意戲耍，難道還能從這一屋子紅帽子的手裡逃脫嗎？

「這隻小鬼怎麼死氣沉沉的？該不會不想活了吧？那還有什麼趣？」一隻紅帽子指著亞瑟對大傢伙說。

他推開眾人，走到亞瑟跟前，一把將爪子摁在亞瑟臉上，抓出道道傷痕。

「小子，怎麼回事，嗯？聽我說，你應該尖叫，應該恐懼，應該放聲大哭！而不是像個死人一樣堆在這一攤，知道嗎！」

「你當心著點，別用力太大啦。人類的腦袋很脆弱忘了嗎？」

亞瑟臉上的爪子拿走了。他絕望地閉上眼，萬念俱灰，這一刻他什麼都不想說，什麼也不想做了，或許這就是來自死亡的安寧吧。

只是在心裡隱隱壓藏著一股不甘，或者說是惱怒吧，但這又能怎麼樣呢？

「喂，你們快看。這隻小鬼怎麼閉上眼睛啦？他真的不反抗了，這還怎麼玩？」

「要我說，先來上一腳，看看什麼反應。」

一屋子的小老頭兒們圍著亞瑟指指點點。他們在商量該用什麼辦法能夠讓亞瑟重新振作起來，這樣打起來才有樂子。

「嘿，等等。你們看，這傢伙的眼角有淚水，他哭了，他哭了！」

「什麼？讓我看看，讓我看看。」紅帽子們一股腦湊上前來，都想看看這個小鬼是不是真的嚇哭了，隨後他們哄堂大笑。

一屋子尖啞著嗓子的人放聲大笑，可以想象那場景有多麼刺耳恐怖，簡直是耳朵的噩夢。

「喂，等等，等等，先別笑了！」綠色衣服的紅帽子老頭兒激動地喊停眾人，「你們看這眼淚怎麼是血紅色的？而且這種感覺好像……」

「不好，這是……快殺了他！快殺了這小鬼！」

幾乎是在說出這話的同時，老頭兒的爪子就迫不及待地刺向亞瑟的腦袋了，老頭兒看起來很慌張。

然而，不論是最先反應過來的綠衣服老頭兒，他是離亞瑟最近的一個，還是後知後覺的眾人，要動手都太遲了。

血淚凝聚成一個小圓錐，率先穿透綠衣服老頭兒的心臟，將其殺死。

老頭兒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這是騎士王送給亞瑟的見面禮，而後融入亞瑟體內的，在聖杯中被污染的耶穌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