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劍嘯
?「拔出它，它就是你的。」
荊離的聲音充滿傲氣，還帶着一絲不屑。他低頭看著書墨，眼神中儘是輕視，「你若是想要學我的劍，就拔出它。我來教你登天之道！」
登天之道！
書墨神情有些恍惚。在聽了那麼多有關天道的事情之後，說他不心動自然是不可能。只是他想到，拔出這把劍就意味着必須接受荊離的條件，去完成荊離未能完成的事情，這讓他多少有點不情願。
他一直想做一個自由自在的劍客。他不想受到束縛。而且這責任對他來說，太過於遙遠，他可沒有這份拯救天下的心情。
他看向那把插在水面之上的長劍，看着漆黑的海面在離殤之上倒映出淡淡的黑色。劍身之上精美的花紋讓書墨看得有些模糊。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捨不得這把劍。他似乎認死了一個道理，這把劍和他是不可分離的。
拔劍？
他悄悄的伸出手，卻又悄悄的收了回來。他本沒有意向去完成荊離的事情，可是荊離的條件太過誘惑。無論是他的劍術還是這把離殤，他都不想放棄。
拔劍？
荊離的聲音又在少年耳邊響起，書墨聽得荊離的聲音說道，「劍者，無謂貪，無謂欲。唯有一顆劍者之心，方能仗劍天下。」
劍心，劍心。書墨臉上反射出離殤的銀光。那劍光將他迷離的表情表現得無比清楚。他低下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何為劍心？越挫越強，還是迎難而上。抑或是……為劍而生，為劍而亡？
黑色的海波泛起漣漪，書墨輕輕的搖了搖頭，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荊離。最後他的目光又落在離殤之上。
「管他呢，反正我不吃虧。大不了不理他就是了。到時候我真成了這劍的主人，他還能追着我讓我作事不成？」書墨暗暗的道。想到這兒，他便迎向荊離的目光，表情坦然。
「如果我拔劍，它真的會屬於我么？」他小聲說着，向離殤伸出手去，「我拔出它，我要做什麼。」
「什麼都不用做，你會知道的。」荊離說道。
少年聽了這話，心中便不再猶豫。他的手終於按在了離殤的劍柄之上。死死的握住了劍柄。一種熟悉的感覺立刻通過他的手心傳到了他的大腦。
他感到了長劍的低語，劍在呼喚着他。就像是在呼喚著一個許久未見的老友。少年深吸一口氣，他驟然發力，將全身的真氣都集聚在右手上。像是感受到了他的真氣，長劍也發出輕微的劍鳴。
「喝！」書墨輕喝一聲，手上用力，向長劍中注入真氣。頓時，長劍之上光華大盛，黑色的海洋被這銀色的光華照亮，而少年的臉上神情卻是無比專註，離殤的劍柄之上似乎有着無窮的吸力一般，他的滄瀾之氣一觸碰到劍柄，就會被長劍一地不漏的吸收掉。
「嗡—」
一聲悠長而清脆的劍鳴從劍身上響起。響徹著整個天空。而伴隨着這一聲劍鳴，少年腳下的水面也開始漸漸顫抖起來。
書墨的臉上露出一絲驚異。他感到了水面的顫抖，也感受到了四周的變化。從劍上傳來的觸覺讓他感到震顫，他無暇分心，只能咬緊牙關，死死的握住劍柄，滄瀾之氣一股腦兒的往劍上送去。
隨着他真氣的輸送，長劍之上的光華越來越盛。而這片氣海之中也是在一刻不停的變動着。
一滴冷汗從他的額頭滑落。滴落到黑色的氣海之上。而這滴汗水正像是一個信號一般，整個氣海都伴隨着這滴汗水而開始翻滾。黑色的海浪在二人的腳底翻滾，天空之中的雲層又重新開始翻滾。書墨死死的攥住劍柄，眼神凜然。手中長劍彷彿重若千斤一般，他用儘力氣竟然無法撼動這劍分毫。
「拔出這把劍，它就是你的！」驚濤駭浪之中，荊離的聲音聽上去是那樣瘋狂。
「轟！」
天空中響起一聲炸雷，灰色的雲層像是越壓越低。這讓人壓抑的天空將書墨壓得喘不過氣，他的真氣通過劍柄輸入長劍，他的臉上露出一點痛苦，過度的消耗真氣讓他感到無比疲憊。
放手，放手。理智告訴他放開手中的長劍。要是他再不放手，說不定他就會被這長劍吸干所有的真氣。
他感到了恐懼。
放手。
放手？
他想着，放手？可是一種淡淡的不甘心湧上他的心頭。剛才看到的劍法太過於震撼，他不想放棄，他要得到這把劍，得到離殤的認可。他要學習那樣的劍法。
他無意登天，可是在劍道之上，他絕不認輸。
「啊！」
那一聲怒吼像是用盡了他全身的真氣，少年的手中綻放出萬丈的光華。天地變色，海面上捲起高高的浪潮，呼嘯著在他四周盤旋著。而長劍更是和他的吼聲發出了一聲共鳴，悠長而清厲的金戈之聲震懾着他的耳。書墨眼神變得凌厲起來，他手中發力，將這深深插入海面的劍提起了半分。
海潮呼嘯著阻止他，劍尖之上彷彿有一種吸引力，將他的手吸向海面，而少年終於展示了一回他自己的倔強，他又是一聲怒喝，滄瀾之氣噴薄而出，將這長劍包裹於其中。而那真氣所帶起的浪濤更是捲起千丈。將他籠罩其中。
荊離的臉色終於變了。他後退一步，帶着一絲不可思議看着正一點點向外拔劍的書墨。他這一劍本是用了惟我之境的力量刺進海面，僅憑藉着空靈境界的力量是絕對無法拔出來的。可這少年卻是憑藉自己的力量撼動了這把長劍。
「啊——」
書墨感到了手中長劍的顫抖，長劍似乎在鼓勵着他。少年得到了鼓舞，他的身體之中似乎又得到了力量。他越是用力，離殤就顫動得越厲害。驀地，一股力量從長劍之上直衝進他的身體，將他早已快枯竭的氣海又重新填滿。
他感覺到了離殤的吶喊。他聽到了那彷彿是從靈魂最深層散發出的聲音。他知道這把劍是屬於他的了。
他的靈魂發出一聲尖嘯，撼動着天與海。天空和海洋的轟鳴之聲愈來愈大，在歡呼，在鼓舞，在奔騰。直到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他已經成功了。
「現在，你是我的了。」他輕輕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