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太宗宣武帝實錄79

陳牧：寡人聞，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逭，何也？先生教我。

蕭凡：臣以為，妖孽者，天所以警天子諸侯也；惡夢者，所以警士大夫也。故妖孽不勝善政，惡夢不勝善行也。至治之極，禍反為福。武丁之時，先王道缺，刑法馳，桑穀俱生於朝，武丁恐駭，側身修行，思昔先王之政，興滅國，繼絕世，舉逸民，明養老之道。三年之後，遠方之君重譯而朝者六國。此迎天之時，得禍反為福也。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受教矣。

陳牧：馬隆雄俊，得將士死力，諸子皆有非常之才，且握強兵，屯據近畿，寡人慾密除之，以安社稷，可乎？先生以為如何？

蕭凡：臣以為不可，今天下未一，大王方倚其父子以取楚、蜀，奈何殺之！趙王棄廉頗、李牧，而國傾不可支，願大王鑒之，縱使其反，以大王之神武，其無能為也。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知過矣。

陳牧：今河北不治，生民塗塗，寡人甚憂之，吾欲罪守宰，可乎？先生以為如何？

蕭凡：臣以為不可，此乃大王為政不明所致，而欲委咎守宰，豈罪己之意邪！朝臣不進讜言，佐政不逮，而欲妄陷無辜，可白衣領職！願大王勤修政事，以解己過。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知過矣。

陳牧：寡人願聞，古之人君，何以待士？先生教我。

蕭凡：臣以為，有道之士固驕人主，人主之不肖者，亦驕有道之士，日以相驕，奚時相得？若儒、墨之議，與齊、荊之服矣。賢主則不然，士雖驕之，而已愈禮之，士安得不歸之？士所歸，天下從之。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受教矣。

陳牧：寡人慾，務農積穀，豐贍國用，先生何以教我？

蕭凡：臣以為，昔箕子陳謀，以食為首。今天下不耕者蓋二十餘萬，非經國遠籌也。雖戎甲未卷，自宜且耕且守，曹魏屯田，軍民兩用，願大王效而法之。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謹受教。

陳牧：近來無事，寡人慾大宴群臣，可乎？先生以為如何？

蕭凡：臣以為不妥，四海板蕩，二十載矣，宗社為墟，黎民塗炭，斯乃廟堂焦慮之時，忠臣畢命之秋也。而大王宴安如此，肆情縱慾，以奢靡為榮，以傲誕為賢；謇諤之言不聞，征伐之功不立，將何以濟世安民，唐庄宗嘗混一北方，然漸自驕奢寵信群小，是以功敗垂成身死族滅，大王豈不懼之？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知過矣。

陳牧：寡人聞，君子慎所從，不得其人，則有羅網之患，何也？先生教我。

蕭凡：臣以為，修身正行，不可以不慎。嗜欲使行虧，讒諛亂正心，憂患生於所忽，禍起於細微，不深念遠慮，後悔當幾何。去徼幸，務忠信，節嗜欲，無取虐於人，則稱為君子，名聲常存。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受教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