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太宗宣武帝實錄75

陳牧：寡人慾成霸王之業，威加四海德化天下，先生何以教我？

蕭凡：臣以為，大王若欲王天下，則必從其本事也，晉國百姓，即大王之本也。今，民甚憂飢，而稅斂重；民甚懼死，而刑政險；民甚傷勞，而上舉事不時，非聖主所為也，大王當寬之，輕其稅斂，則民不憂飢；緩其刑政，則民不懼死；舉事以時，則民不傷勞，如此，則霸王之業可待而成也。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謹受教。

陳牧：今解虎謀反，寡人慾夷其三族，然劉良爭之，吾欲罪之，可乎？先生以為如何？

蕭凡：臣以為，聖王用刑，惟誅元惡而已，不宜多殺，劉良幽囚，禍在不測，猶不忘諫爭，忠之至也。大王縱不能用，奈何殺之！若劉良朝誅，臣等亦當夕死，以彰大王之過，天下將皆舍大王而去。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知過矣。

陳牧：寡人慾親征靈武，討解虎以昭天下，先生何以教我？

蕭凡：臣以為，彼非有大志，欲圖非望也，直畏大王威刑，欲逃死耳。大王莫若廊然大赦，與之更始；其家老弱沒入宮者，皆縱遣之，使之自相招引，聽其復業。彼既得生路，何為不降！若其中自知罪重，屯結不散者，願假臣弱兵五千，必為大王梟之。不然，今反者彌山被谷，雖以天威臨之，恐非歲月可除也，願大王察之。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謹受教。

陳牧：寡人少時，聞曾子殺豬，甚惑焉，先生何以教我？

蕭凡：臣以為，父母者，嬰兒之先師也，嬰兒非有知也，聽父母之教，待父母而學也，今若欺之，是教子欺也，是以曾子殺豬，以成其信也，楚厲王與百姓戲，有警擊鼓而民不赴，失信於天下也。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受教矣。

陳牧：今北方無事，寡人慾作乾元觀及西宮，起凌霄台於孟津，營皇陵於北邙，先生以為如何？

蕭凡：臣以為，衛文公承亂亡之後，節用愛民，營建宮室，得其時制，故能興康叔之業，延九百之祚。前奉詔書營乾元觀，百姓咸譏其奢侈，以一觀之功，足以平西夏矣！今又欲擬阿房而建西宮，法瓊台而起凌霄，其為勞費，數倍乾元，若以資軍旅，乃可兼蜀而壹楚矣！又聞營建皇陵，周圍四里，深三十五丈，以銅為槨，飾以黃金；功費若此，殆非國內之所能辦也。秦始皇下錮三泉，土未乾而發毀。自古無不亡之國、不掘之墓，故聖王之儉葬，乃深遠之慮也。大王奈何於中興之日，而踵亡國之事乎！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知過矣。

陳牧：寡人慾法始皇帝，築九鍾以御天下，先生以為如何？

蕭凡：臣以為，大王前修觀，今又築鍾，乃欲無窮也，是重斂於民也，民必哀矣，以民之哀為樂，不祥也，非聖主明王所為也，臣竊以為不妥，願大王以劉聰為鑒。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知過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