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太宗宣武帝實錄74

陳牧：今儒道淪喪，寡人甚憂之，先生何以教我？

蕭凡：臣以為，喪亂以來，庠序隳廢；議者或謂平世尚文，遭亂尚武，此言似之，而實不然。夫儒道深奧，不可倉猝而成。比天下平泰，然後修之，則廢墜已久矣。又，貴游之子，未必有斬將搴旗之才，從軍征戍之役，不及盛年使之講肄道義，良可惜也。世道久喪，禮俗日弊，猶火之消膏，莫之覺也。今王業肇建，萬物權輿，謂宜篤道崇儒，興建太學，以勵風化。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謹受教。

陳牧：寡人慾大化天下，而指揮如臂膀，先生何以教我？

蕭凡：臣以為，君者，民之源也。源清則流清，源濁則流濁。故有社稷而不能愛民，不能利民，而求民之親愛己，不可得也；民不親不愛，而求其為己用，為己死，不可得也。民不為己用，不為己死，而求兵之勁，城之固，不可得也；兵不勁、城不固，而求敵之不至，不可得也。敵至而求無危削，不滅亡，不可得也，願大王察之。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謹受教。

陳牧：寡人慾保關隴，固吾欲伐漢中，可乎？先生以為如何？

蕭凡：臣以為，漢中可伐也，漢中太守乃清談之士，好大言而不禮士民，夫好清談之士在朝，則戰士怠於行陣，而農夫惰于田。戰士怠於行陣者，則兵弱也；農夫惰于田者，則國貧也。兵弱於敵，國貧於內，而不亡者，未之有也，伐之不亦可乎？大王勿疑。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意決矣。

陳牧：今人尚虛無而浮於事，寡人甚憂之，先生何以教我？

蕭凡：臣以為，自喪亂以來，賤《經》尚道，以玄虛宏放為夷達，以儒術清儉為鄙俗。蓋有不得已也，宜崇獎儒官，以新俗化。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謹受教。

陳牧：寡人聞，《傳》日，去食存信，何也？先生教我。

蕭凡：臣以為，民無信不立，昔項羽既入咸陽，已制天下，向能力行仁信，誰奪耶？仁、義、禮、智、信，謂之五常，廢一不可。能勤而行之，甚有裨益。紂王背逆五常，武王奪之，項氏以無信為漢高祖所奪，願大王鑒之。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謹受教。

陳牧：自古帝王凡有興造，必須貴順物情，何也？先生教我。

蕭凡：臣以為，昔大禹鑿九山，通九江，用人力極廣，而無怨者，物情所欲，而眾所共有故也。秦始皇營建宮室，而人多謗議者，為徇其私慾，不與眾共故也。古人云，不作無益害有益。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受教矣。

陳牧：寡人聞，莫樂之，則莫哀之；莫生之，則莫死之，何也？先生教我。

蕭凡：臣以為，人主能安其民，則民事其主，如事其父母。故主有憂則憂之，有難則死之。人主視民如土，則民不為用，主有憂則不憂，有難則不死。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受教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