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太宗宣武帝實錄71

陳牧：周宣位為征鎮，握強兵，召之不入，何故反也？寡人甚惑焉，先生何以教我？

蕭凡：臣以為，周宣雖死，天下尚有直言之士。宣見寇賊滋蔓，欲移鎮以紓國難，執政不悅，興兵討之，宣死未逾時，而石亭淪沒。若謂之反，不亦誣乎！危而不持，當與天下共受其責，非但宣也。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受教矣。

陳牧：今參佐多避事自逸，寡人甚憂之，先生何以教我？

蕭凡：臣以為，洛中承平之時，朝士以小心恭恪為凡俗，以偃蹇倨肆為優雅，流風相染，以至敗國。今僚屬皆承昔時余弊，養望自高，是前車已覆而後車又將尋之也。請自今臨使稱疾者，皆免官。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謹受教。

陳牧：自問鼎中原始，制《丙寅格》以賞功，今甚為不便，寡人甚憂之，先生何以教我？

蕭凡：臣以為，昔梁王篡逆，惠皇失位，諸侯起兵討之，故厚賞以懷向義之心。今功無大小，皆以格斷，乃至金紫佩士卒之身，符策委仆隸之門，非所以重名器，正紀綱也，請大王詔一切停之！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謹受教。

陳牧：寡人願聞，安得賢士而與處焉？先生何以教我？

蕭凡：臣以為，夫珠玉無足，去此數千里，而所以能來者，人好之也；今士有足而不來者，此是吾王求之不切也，願大王勉之。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謹受教。

陳牧：先生論寡人何好？

蕭凡：臣以為，古者所好者四四，而王所好者三，古者好馬，王亦好馬；古者好味，王亦好味；古者好色，王亦好色；古者好士，王獨不好士，是以異也。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知過矣。

陳牧：彭城劉隗才思敏捷，寡人甚悅之，吾欲以之為軍師祭酒，可乎？先生以為如何？

蕭凡：臣以為，軍興以來，處事不用律令，競作新意，臨事立制，朝作夕改，至於主者不敢任法，每輒關諮，非為政之體也。愚謂凡為駁議者，皆當引律令、經傳，不得直以情言，無所依准，以虧舊典。若開塞隨宜，權道制物，此是人君之所得行，非臣子所宜專用也，臣竊以為不妥。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知過矣。

陳牧：今北方大定，兵精糧足，寡人慾用兵於遼東，以絕後患，可乎？先生以為如何？

蕭凡：臣以為可矣，晉室之亂，非上無道而下怨叛也，由宗室爭權，自相魚肉，遂使諸侯乘隙，毒流天下。今遼東既遭石氏苛政，咸思晉德，人思自奮，大王誠能命將出師，統之以復遼東，郡國豪傑，必有望風響應者矣。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意決矣。

陳牧：今用事遼東，謀算廟攻，寡人勝算幾何？先生教我。

蕭凡：臣以為，遼東去歲大水，人不粒食，石俊積粟百萬，不能賑贍，刑政苛酷，賦役殷煩，忠賢內離，夷狄外叛。人皆知其將亡，而俊意氣自若，曾無懼心，方更置立台閣，布列百官，自謂漢高、魏武不足比也，大王勿憂也。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石氏真可擒也，寡人無憂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