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太宗宣武帝實錄69

陳牧：寡人慾以夏侯恆為穎川太守，可乎？先生以為如何？

蕭凡：臣以為不可，夫治一國者，宜以一國為心，必若姻親然後可用，則華夏九州，安得十女婿然後為政哉！且陟姻親，舊制不得相監；夏侯恆之微勞，宜見酬報。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知過矣。

陳牧：寡人為君，何如？請先生直言。

蕭凡：臣以為，大王聰明神武，天姿英睿，志存泛愛，引納多途，然好善而不甚擇人，疾惡而未能遠佞。又出言無隱，疾惡太深，聞人之善或未全信，聞人之惡以為必然。雖有獨見之明，猶恐理或未盡。何則？君子揚人之善，小人訐人之惡，聞惡必信，則小人之道長矣，聞善或疑，則君子之道消矣。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謹受教矣。

陳牧：寡人慾安定徐州，徵引賢士，先生何以教我？

蕭凡：臣以為，孔衍、劉賀，此土之望，大王當謙以待之，以結其心，二子既至，則無不來矣。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謹受教矣。

陳牧：今國用不足，寡人慾賣官鬻爵，可乎？先生以為如何？

蕭凡：臣以為不可，金銀得官者，桓靈之舉也，大王設官爵，當網羅天下英豪，與之共成王業，何有以官買金邪？非明主所為也。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知過矣。

陳牧：寡人慾追堯舜之道，先生何以教我？

蕭凡：臣以為，道德之厚，莫尚於軒、唐，仁義之隆，莫彰於舜、禹。欲繼軒、唐之風，將追舜、禹之跡，必鎮之以道德，弘之以仁義，舉善而任之，擇善而從之。不擇善任能，而委之俗吏，既無遠度，必失大體。惟奉三尺之律，以繩四海之人，欲求垂拱無為，不可得也。故聖哲君臨，移風易俗，不資嚴刑峻法，在仁義而已。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受教矣。

陳牧：寡人聞，人君之治莫大於道德教化，何也？先生教我。

蕭凡：臣以為，非仁無以廣施，非義無以正身。惠下以仁，正身以義，則其政不嚴而理，其教不肅而成矣。然則仁義，理之本也；刑罰，理之末也。仁義積，則致太平；刑罰積，則致危亡。是以聖帝明王，皆敦德化而薄威刑也。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受教矣。

陳牧：今魚蟹不供，寡人慾觀漁於北海，可乎？先生以為如何？

蕭凡：臣以為不可，觀大王所為，臣實痛心疾首。今齊民歸晉之志未專，思齊之心猶甚；楚國咫尺，刺客縱橫，帝王輕出，一夫敵耳。願大王以社稷為念，改往修來，則天下幸甚！萬民幸甚！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知過矣。

陳牧：寡人聞，得民心者，得天下，何也？先生教我。

蕭凡：臣以為然也，國不務大，而務得民心；佐不務多，而務得賢俊。得民心者民往之，有賢佐者士歸之。文王請除炮烙之刑，而殷民從，湯去張網者之三面，而夏民從；漢王約法三章而秦人服；以其所為之順於民心也。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受教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