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太宗宣武帝實錄68

陳牧：寡人聞，古之人目短於自見，故以鏡觀面；智短於自知，故以道正已，何也？先生教我。

蕭凡：臣以為，智有所有不能立，力有所不能舉，強有所有不能勝。故雖有堯之智而無眾人之助，大功不立；有烏獲之勁而不得人助，不能自舉；有賁、育之強而無法術，不得長勝。勢有不可得，事有不可成，故以有餘補不足，以長己短，因可勢，求易道，用力寡而功名立，是謂明主。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受教矣。

陳牧：寡人聞，芒芒昧昧，因天之威，與元同氣，何也？先生教我。

蕭凡：臣以為，夫覆巢毀卵，則鳳凰不至；刳獸食胎，則麒麟不來；乾澤涸漁，則龜龍不往。物之從同，不可為記也，五帝三王是以用之，成齊類同皆有合也，故堯為善而眾善至，桀為非而眾非來，《商箴》云：天降災布祥，並有其職，以言禍福人或召之也。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受教矣。

陳牧：寡人慾知，政孰為務？先生教我。

蕭凡：臣以為，大理為務。聽獄不中，死者不可生也，斷者不可屬也，司馬為務，兩國有難，兩軍相當，司馬執枹以行之，一斗不當，死者數成，而殺人亦眾矣，教化為務，昔禹與有扈氏戰，三陳而不服，禹於是修教一年，而有扈氏請服，願大王察之。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受教矣。

陳牧：寡人慾知，明君何以立功成名？先生教我。

蕭凡：臣以為有四，一曰天時，二曰人心，三曰技能，四曰勢位。非天時，雖十堯不能冬生一穗；逆人心，雖賁、育不能盡人力。故得天時則不務而自生，得人心，則不趣而自勸；因技能則不急而自疾；得勢位則不推進而名成。若水之流，若船之浮。守自然之道，行毋窮之令，故曰明主。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受教矣。

陳牧：今北方一統，今日宴飲，寡人甚悅，先生何以教我？

蕭凡：臣以為，大王安不慮危，燕樂過度，一失也；宗室骨肉，當無纖介，今則不然，二失也；蠻夷不靜，大王謂功業已隆，不以為念，三失也；兵革之後，百姓窮困，不聞振救，四失也；大王與諸將盟約，事定之後，賞不踰時，而今猶有功未論者，五失也，此誠危急也，非宴樂之時也。

陳牧：非先生之言，寡人幾誤大事，吾知過矣。

陳牧：寡人慾知，取天下何難也？先生教我。

蕭凡：臣以為，取天下有五難，冒犯鋒刃，克強敵，一難也；聚致英豪，共王業，二難也；與將士均勞苦，先士卒，三難也；以弱勝強，納奇策，四難也；興復皇業，固社稷，五難也。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受教矣。

陳牧：寡人賞罰皆當，而民不與，何也？先生教我。

蕭凡：臣以為，此乃社鼠之過也，臣聞之奪世祿，以來四方之士。其父有功而祿，其子無功而食之，出則乘車馬，衣美裘，以為榮華，入則修竽瑟鍾石之聲，而安其子女之樂，以亂鄉曲之教，如此者，當奪其世祿，方致四方之士。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謹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