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幻境.瘋子

第70章 幻境.瘋子

「後來了?」池澤言看着那個孤獨的小孩。

在提到降谷零的時候,「池澤言」身上所有的氣息都變得柔和,那些絕望與掙扎全都消失不見。

他很崇拜降谷零,經常用亮晶晶的眼神看着金髮黑皮的大哥哥。

只要輕念降谷零三個字,「池澤言」就會不由自主地笑,笑容就像春天一樣。

「後來我跳了級,和零哥讀了相同的專業,以同樣優異的成績進入了警校。」「池澤言」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懷念,那段時光應該是他人生中最珍貴的日子,「我在名義上是零哥領養的弟弟,身份背景很乾凈,我入學警校的那一年,他被派去黑衣組織做了卧底。」

池澤言挑了挑眉:「哦?這樣機密的事情他都告訴了你?」

「沒有,我自己查的。」「池澤言」搖頭否認,「零哥只是跟我說他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隨後就杳無音訊。」

「我利用警校生的便利,悄悄潛入了機密室,發現零哥和他的幼馴染都被派去了黑衣組織做卧底。」

說到這裏,「池澤言」的眼裏閃過一絲鄙夷:「日本警方真是太沒用了,居然就這樣讓我輕而易舉的潛入了進去,保密措施真是相當敷衍,怪不得偵探這個職業可以在日本盛行。」

「為了保護零哥的檔案,我還專門為他們修復了幾個Bug,給零哥的資料多加了幾層防護。」

「這一點你比我強。」池澤言仰頭靠在了牆上,「我那個世界的降谷零什麼都沒跟我說,在我告白的第二天就消失了,我沒有你聰明,沒有上學也沒有去讀警校,想找人都找不到,所以後來我去當了黑|手|黨。」

「黑|手|黨?聽起來真有意思,這樣也好,不會像我,把一生都拴在了降谷零身上,成為縛住自己的枷鎖,再也無法掙脫。」「池澤言」的眼裏透露出一股羨慕。

若有來生,他也想做一隻自由自的在飛翔地鳥兒,在碧海藍天翱翔。

「只要你願意放下他,就一切都來得及。」池澤言勸阻道,相較於這個世界的自己,他對降谷零的感情更加灑脫,或許是因為他經歷的更多,遇到了很多、很多很好的人,年少的救贖早已並不是他心中無法逾越的鴻溝。

「來不及。」「池澤言」的右手握成了虛拳,輕輕抵住了嘴唇,「我的世界只有他。」

「你和我是同位體,應該知道我們倆都有一個不大不小的毛病,就是偏執。」

「我和你不一樣,我從出生就沒有人愛我。我沒見過我的父母,只知道琴酒是我的哥哥,可是他也把我丟在訓練營不聞不問,甚至到後面直接把我丟到了日本,完全不考慮那麼小的孩子要如何在這個地方活下去。」

「降谷零是第一個會問我疼不疼的人,他從來都不嫌棄我,耐心地解答我的每一個問題,給予我正常家庭小孩才有的生活。」

「從我遇到他那天開始,我的世界就只有他了,人怎麼可以拋棄整個世界?」

「但你現在有我啊。」池澤言着急地說道。

「池澤言」輕飄飄地笑了:「那你會陪我一輩子嗎?」

池澤言愣在了原地。

「你不會。」不等他回答,「池澤言」就自顧自地給出了答案,「你不屬於這裏,終歸有一天,你要回到自己的世界。」

池澤言有些羞愧地低下了頭,的確,從來到這裏的第一天起,他就在不斷地尋找回去的辦法。

他並不知道兩個世界的流速,所以愈發顯得焦灼,害怕自己的消失引起不必要的騷亂,更害怕太宰治為了他,心甘情願地被費佳利用。

兩個孩子都是池澤言親自教養、陪伴過的少年,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捨不得任何一方受到傷害。

還有尊哥,他的氣運值馬上就要收集滿了,馬上就能回去改變赤之氏族的命運;身世的秘密也接近了真相,一切都在朝着最好的方向發展,他不能留在這裏。

「我能感覺到,你所在的世界有很多人愛你。」「池澤言」閉上了眼,似乎想要隔着時空,去感受那陣虛無縹緲的愛,「放心,再給我一點時間,我會找到方法送你回去的。」

「池澤言」鄭重地承諾。

炸彈的倒計時還有30秒,不知道是因為前面那段談話,還是因為滴滴答答的聲音,池澤言突然感覺有些心煩意亂。

他沉默地朝「池澤言」的方向微微移動,企圖用這樣的方式,給這個孑然的孩子,一些溫暖。

除此之外,他什麼也做不了。

「還剩一些時間,讓我把故事講完吧。」

或許是因為身邊有另一個自己陪着,又或許是因為故事與降谷零有關,「池澤言」的聲音不慌不忙,透著一股獨立於塵世之外的堅強,就像把星星揉碎了灑在法蘭絨布上。

平生萬種情思,悉堆眼角。

月亮雕琢着他精緻的五官,郎艷獨絕,世無其二。

「在查到零哥的去向後,我就努力爭取成為這一屆最優秀的存在,理所當然,我接到了和零哥一樣的任務。」

「池澤言」還記得在安全屋看到降谷零的時候,對方驚訝的表情。

但對方什麼也沒問。

盛夏的陽光穿過穿過小樓外的棕櫚樹,在降谷零的臉上落下了光點,隨後彎起了那雙含笑的眼睛,對「池澤言」展開了一個大大的擁抱。

靠在熟悉的懷中,吮吸著對方身上白茉莉的香氣,「池澤言」的心無比的安定。

那一刻他就在心裏偷偷決定,永遠都不會後悔聯繫琴酒這個舉動。

「我一直都記着琴酒的聯繫方式,不過從前一次都沒有撥打過那個號碼。」

那時為了更快地融入黑衣組織,去往降谷零的身邊,「池澤言」撥通了那個牢記在心的號碼。

意外的是,琴酒迅速就接起了電話。

聽筒的兩端似乎在比賽,誰先開口說話誰就會輸,兄弟兩人都沉默著,只能聽到彼此悠長的呼吸聲。

最後,是「池澤言」打破了這股詭異的氣氛。

「我從日本的警校畢業了,那邊派我回組織來做卧底。」

出乎意料的是,琴酒第一反應是讓「池澤言」拒絕:「駁回你上司的提議,去當個普通警察。」

語罷,琴酒破天荒地補充了幾個字:「自己辦不到就把身份檔案告訴我,我會找人處理好。」

「我想回來,哥。」這是「池澤言」那麼多年頭一次喊琴酒哥哥,他猜不透組織TopKiller的想法,以為對方懷疑他的忠誠,所以想要劍走偏鋒,從絕境裏殺出一條路。

這個稱呼似乎是一個禁忌,銀髮的殺手在聽到「池澤言」的呼喚后,匆匆掛了電話。

「池澤言」聽着聽筒的忙音,以為自己失敗了,心裏開始盤算起要怎樣接近組織的成員,毫無痕迹地混入裏面。

卻沒想到三天後,一個穿着黑色西裝,身材魁梧的男人找到了他。

「池澤言」跟着那個男人離開,從此以後,黑衣組織多了一個新的代號成員——力加。

「組織里的人都說我是怪物,因為我沒有感情。」「池澤言」頓了頓,他想起了諸伏景光死的那天晚上,降谷零也是這樣指責他,「他們說得沒錯,我的確是個怪物。」

「我從小就沒有同理心,但卻是個感情用事的人,所以總讓自己舉步維艱,如今才會慢慢接近崩潰邊緣。」

他無法把內心的脆弱暴露在大眾下,所以竭盡全力地偽裝成一個正常人,一個降谷零所會喜歡的,正常人。

「我待人友善,常常在嘴邊掛着微笑,所有人都覺得我親近可靠,只有我自己明白,那都是表象。」

有時候很累,感覺自己陷入了沼澤里,想要掙扎,卻無端陷得更深。

「他們都說,我和琴酒一樣,是沒有感情的殺人機器,自從我回歸組織,手上處理的人命只位居琴酒之下。」

「池澤言」殺過很多人。

他第一次殺人,裏面就有一個孩子。

原本是不用殺他們的,「池澤言」的任務不過是去取一份資料。

那家主人有一個孩子,約莫五歲,笑起來眉眼彎彎,像條小狗。

「池澤言」進入庭院的時候,那個孩子撞到了他的膝蓋,卻沒有哭,還為他揉了揉被撞到的地方,童聲稚嫩而天真,對着那裏呼氣:

「哥哥,不疼,寶寶給你吹吹。」

小孩把手中唯一的棒棒糖,送給了他。

那顆糖池澤言珍藏了許久,裏面蘊含着「池澤言」善意的徹底瓦解。

「池澤言」當着那個小孩的面,殺死了他的父母。

因為那個該死的男人,居然向他舉報,波本的身份有問題。

他說,他曾經見過波本,和現在東京爆破|處的兩個警察在一起。

「池澤言」聽后,勾起了嘴角,就在男人以為自己可以通過這個消息飛黃騰達的時候,「池澤言」舉起了手中的槍。

在女人的尖叫聲,和孩子的哭聲中,「池澤言」扣下了第二次扳機。

他曾想放過那個孩子,因為那聲軟軟糯糯的「吹吹」,和那根棒棒糖。

可是在望向孩子充滿恨意的眼神,和不斷重複著「波本、警察」的聲響里,「池澤言」毫不猶豫地開了槍。

斬草必須除根。

後來,「池澤言」一把火燒了那棟房子,從此腳踩屍骨,自甘墮落,在流沙中沉沒。

這件事讓「池澤言」明白,想要在這個骯髒齷齪的地方保護好降谷零,就要摒棄所有的善意,讓靈魂滲入雜質,用惡念將血液染濁。

不知是不是因為琴酒的緣故,從來沒人苛責他行事過火,「池澤言」也從未承擔過後果。

他成了黑衣組織眾人口中的,瘋子,和天生壞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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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也救不了的修羅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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