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隱秘

秋童眨巴着眼睛，不明白道：「為什麼啊，亦飛大叔？」

亦飛摸摸秋童的頭，嚴肅道：「你年紀太小，很多事弄不明白，你只要明白一點，如果你把學會製鹽的事告訴其他人，我會性命不保，所以在得到我的許可之前，你要嚴守秘密。」

秋童眨了眨眼睛，似乎明白了什麼，臉上露出堅定的表情保證道：「嗯，我會的，其他人問起，打死我也不說。」

亦飛欣慰地笑了。

其實亦飛也不想如此，可昨天的的情形告訴他，不這樣是會死人的，死的還是他自己。

秋鶴的殺意毫不掩飾，秋峰也是深藏心底，若不是亦飛有一套觀察技巧，還細緻觀察，怕是要被騙過去。

他能活下來，靠的是製鹽技術，所以必須將之緊緊地抓在自己手裏。

這次他純粹是賭了一把，賭的是秋童的本性。

第一次見面，亦飛就看出秋童的善良。

對一個陌生人，能因為對方餓肚子而放下戒備，甚至貢獻自己的全部收穫，這樣的孩子，誰敢說沒有一顆善良的心。

他的人生或許不幸，但這樣的人生坎坷沒有改變孩子的本質，他是善良的。

所以亦飛敢賭，也賭贏了。

再加上秋童性格偏執，他的保證，會比很多成年人都要來得可靠。

拍拍秋童的肩膀，亦飛把陶碗遞給他說道：「走，我們去見族長，順便帶給他一份驚喜。」

秋童端著陶碗，用食指沾著鹽粒含入口中，鹹鹹的味道，沒有苦味，也沒有腥味，鹹的很純正。

秋童一臉敬佩的跟在亦飛身後，保守秘密的想法更堅定了。

今天秋峰沒了做事的興緻，一直在公房靜待製鹽的結果，

當秋童把陶碗遞給他時，他的手都在輕微地顫抖。

不缺鹽不知鹽珍貴，秋峰缺了一輩子，激動的心情可想而知。

何況，碗中的細鹽比集市換來的鹽更細，更白。

嘗過味道之後，秋峰滿是皺紋的臉都笑開花了。

鹽的味道很純正，沒有多少雜味，比集市的鹽質量高得多。有了製鹽技術，以後也不用再去換鹽，便能省去換鹽的大量物資。

還能隨時腌制獵物，讓族群擺脫飽一餐，飢一頓的生活。

總之，秋峰這一刻想了很多，很多。

小村安寧的氛圍很快被打破，得知消息的秋族人趕了過來。

所有人都很興奮，秋族擺脫缺鹽的難題，沒人能保持心情平靜。

不過來到院子后，沒人敢造次，秋族規矩森嚴，又延續了多年，族人早已形成了習慣，所以都在院中靜等秋峰宣佈喜訊。

進到房中的只有秋鶴，他是秋峰的接班人，有這個權力。

「鹽很純正，就是量太少了。」品嘗過鹽味后，秋鶴馬上發現了問題。

他不比秋峰，物資管理基本都是他負責，知道鹽的數量才是關鍵。

陶碗裏的鹽分量不多，僅夠十來人吃一頓的。

亦飛找了個地方坐下，滿臉無奈道：「我也想多弄一些，可工具稀缺，你也知道族裏什麼情況，要啥啥沒有，根本沒辦法大量生產。」

缺少工具倒沒有欺騙秋鶴，弄一點和大量生產不是一回事，不過也沒亦飛說得那麼嚴重，他是另有目的。

「真的沒辦法？」秋峰看向秋童，帶着詢問的意味。

他不相信亦飛，所以他要秋童證實。

秋童不知道亦飛為什麼這麼說，但他記得亦飛說過，製鹽事關亦飛的性命，所以想也沒想便配合著說道：「大爺爺，製鹽很複雜的，要的東西也多，現在是沒辦法大量生產。」

秋峰皺眉，以前秋童情願挨打也不願說謊，他根本沒想過秋童會欺騙他。

秋峰看向亦飛，詢問道：「那你是什麼意思？增加人手？」

秋鶴昨晚和他說過，亦飛只教秋童製鹽，現在他搞不明白亦飛的打算，只能先行試探，如果能增加人手是最好的，這樣秋峰就能擺脫被動的局面。

秋峰說的隨意，亦飛卻不會上當，他沒那麼蠢，再說他已有了計劃，當然是按計劃進行。

「增加人手效果也不大，徒費人力，還浪費物資，解決問題很簡單啊，置辦工具就行了。」亦飛朝秋鶴示意道：「秋鶴大哥每年都要去集市，讓他買回來就好了。」

「那要等到秋天，我們可等不起。」秋鶴心裏發急，沒有製鹽技術的時候還好說，現在有了技術，他是一天都不想等。

其實秋峰的心態也是一樣，不過他要考慮大局，倒是比秋鶴沉得住氣。

秋峰掃了一眼院子中的同族，看到個個都是期盼的眼神，也知道這事拖不得，否則人心就亂了。

「這樣，秋鶴，你現在就帶人出發，把亦飛要的東西換回來。」秋峰轉頭又對亦飛說道：「要什麼東西，你都告訴秋鶴。」

亦飛心中暗笑，任你姦猾似鬼，最終還是得按我的謀划來。

「我說，你記。」亦飛也不客氣，直接報了一大串：「篩子、鐵鎚、鋼釺、活性炭、鐵鍋……」

秋鶴聽得目瞪口呆，除了鐵鎚和鐵鍋，其它的是啥，他完全不知道。

秋鶴為難地看向秋峰。

秋峰也是一臉懵，年紀大歸大，他知道的不比秋鶴多。

這小子不會耍我吧？

秋峰沒辦法肯定這一點，只能沒好氣地說道：「東西太多了吧？沒這些你不也弄出來了么，還有你說的東西，集市怕是也買不齊。」

「族長，這是製鹽啊，還是大量生產，如果那麼簡單你們會缺鹽。」亦飛翻翻眼皮，說話半點不客氣：「族裏窮，要啥啥沒有，不代表人家窮啊，萬一買齊了呢？」

俗話說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年紀越大越好面子，一席話說得秋峰額頭青筋直跳，他還是第一次如此被人懟。

但現在有求於人，有火也只能憋著。

事情不能拖，輕重緩急秋峰拎得清。

只能讓亦飛跟着走一趟了，否則東西都弄不明白，去了集市也白搭。

沖秋鶴揮了揮手，秋峰無力道：「你叫上秋鳴、秋凱，多帶點東西，錢也全帶上，和亦飛一起去吧。」

秋鶴點點頭，出門叫上秋鳴、秋凱，去了庫房準備物資。

族裏有錢，但不多，畢竟族裏缺的是物資，不是錢，所以只留了很少備用。

這點錢肯定是不夠的，只能多準備物資以物易物。

等物資備齊，三個足有一人高的包裹被草繩緊緊地捆紮着。

亦飛上去試了試分量，連移動都困難，三個包裹加起來怕是上千斤。

包裹只有三個，看來是沒把他算作勞力，亦飛也不會自覺到主動請纓。

他報那麼多東西為的什麼，是爭取出去的機會，他要去外面看看，看看這個世界是什麼情況。

在族裏他受到的限制太多，不敢隨意接觸人，什麼也不敢問，待得時間再長也是無用。

而且他不敢拖，拖得越久對他越不利，製鹽太簡單了，隨時有暴露的風險。

好在一切才剛剛開始，他完全掌握著技術，有發揮的空間。

錢存放在秋峰家裏，秋凱取了出來。

萬事齊備，秋鶴三人輕輕鬆鬆地舉起三個包裹，朝着小河走去。

那架勢，比亦飛舉二十斤的東西還要輕鬆。

亦飛看得目瞪口呆，總算是有了異世的感覺。

之前亦飛是把這個世界當做和地球差不多的世界來看待。

原因很簡單，除了那些五彩神鳥，他沒感覺這個世界和地球有什麼不同。

直到現在，秋鶴等人展現出不一樣的怪力，才猛然驚覺，這是一個異世。

有這樣的力量，在地球完全可以立身於食物鏈頂端，什麼獅子、老虎，都要退避三舍。

這樣的實力，秋童居然說有凶獸威脅著族群安全，亦飛不能想像，那是什麼樣的怪物。

一旁的秋童看到亦飛發愣，出聲提醒道：「亦飛大叔，趕快跟上，他們走遠了。」

「哦，好。」亦飛回過神，趕緊跟了上去。

前面三人步伐很大，沒有等他的意思。

來到河邊，有一艘木船，秋鶴三人直接從岸邊跳到了船上。

亦飛看了一下距離，足有一米出頭，起碼要跳一米五的距離，就算他跳過去了也站不穩。

沒辦法，亦飛只能脫下鞋子，涉水過去。

秋凱上前搭了把手，輕輕一提便把亦飛提上了船。

撐船的人是秋鶴，木船在他的控制下，不比一般的小車慢多少。

對此亦飛毫不奇怪，他們的力量之大亦飛已經見識了，有那樣的力量加速，船慢不了。

亦飛無事坐到了船頭，觀賞著兩岸青翠景色。

秋凱也跟了過來，笑着對亦飛道：「行船只能走六十里，後面還要走二十里山路。」

亦飛看看天色，差不多到了下午兩點左右，依這速度，晚上可以到達集市。

「你去過集市幾次？」亦飛記得秋童說過，秋鶴每年會去集市一次，帶的人很少，所以其他人很難混到出去的機會。

秋凱的年紀看着不大，估計去的次數有限。

秋凱回憶道：「成年時去過一次，我的家族十六歲成年，到了秋天，我二十一。」

亦飛感嘆道：「你們太封閉了，差不多與外界完全隔絕。」

秋凱回頭看了看秋鶴，發現他在專心撐船，秋鳴則閉上了眼睛，正在睡覺。

這才小聲對亦飛說道：「沒辦法，我的家族在外面有強敵，不躲起來全族都要遭殃。」

亦飛詫異道：「你的家族遷進深山兩百多年，什麼樣的敵人能撐這麼長時間，怕是早死了吧。」

秋凱苦笑道：「不知道，我父親也是這麼認為的，覺得家族應該遷出去了，為此和爺爺鬧得很不愉快。」

亦飛奇怪道：「難道你們對敵人的情況一點都不了解？」

秋凱朝後示意道：「和外界交易一直是秋鶴叔負責，他不敢問，怕引起對方注意，為家族帶來滅頂之災。」

亦飛陷入疑惑，二百多年，在地球一個皇朝都完蛋了，也不知道是多大的強敵才能讓秋鶴怕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