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溫其如玉（2）

「正是。」

紅袖微微點頭，聞言倒沒覺出什麼。

沈逐月心裡卻打了個突，暗道不愧是原著中赫連逸身邊第一謀士，連個身份都能生出疑心。

且此人在原著中地位比較特殊，他名義上是大反派謝蘭陵的嫡親兄長，可實際上卻是謝蘭陵母親認下的義子，謝丞相的私生子。

老奸巨猾的謝太師欺騙了自己心地善良的原配妻子，以恩人之子的名義將謝微雨送到妻子身邊，甚至不惜讓妻子背上未婚先孕的名聲，受盡流言蜚語的困擾，以至生下謝蘭陵之後不久便鬱鬱而終。

表面上人人追捧的清流世家，背地裡藏污納垢，上樑不正下樑歪。

原配妻子過世以後，謝太師表面上悲痛欲絕，可其實早就和謝微雨的親生母親勾打連環。

面子功夫做足之後，很快就在老夫人的「以死相逼」之下，娶了謝微雨的親生母親為繼室，也就是後來迫害謝蘭陵的狠毒繼母。

可憐謝蘭陵到死都以為繼母迫害他是因為嫁給謝丞相以後所生的那個兒子，即使後來黑化的厲害，也還是對謝微雨這個嫡親兄長敬重有加，以至於被謝微雨一劍穿心。

是的，大反派謝蘭陵不是被男女主搞死的，事實上，對於這個初次見面就讓她感到驚艷的人，沈凌雪其實是起過收服的心的。

但謝微雨卻知道謝蘭陵性情過於偏執，他與自己的親生母親註定不能共存，是以對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弟弟半點也沒有留情。

原著關於這段怎麼寫的來著？

哦，對了。她想起來了！

【謝蘭陵低頭看了看穿胸而過的雪亮長劍，永遠帶著笑意的臉上彷彿出現了一絲裂痕。】

【他緩緩轉過身來，盯著謝微雨的眼睛，一字一頓的道：「為什麼，哥！」】

【這聲「哥」彷彿刺了謝微雨一下，他低頭避開了謝蘭陵的目光，半晌才道：「我謝家世代清流，可你卻成了個太監，我不能容忍謝家有你這樣的一個恥辱存在。」】

【即使到了最後關頭，謝微雨也沒有選擇說出真相，而是字字誅心。】

【謝蘭陵聞言臉色驟白，目光中閃過一絲卑微又可憐的無措，他咬著牙笑道：「我是……謝家的恥辱？我是謝家的恥辱！那又是誰，把我變成謝家的恥辱的？」】

【謝蘭陵凄然慘笑，漂亮的眼睛中忽然流露出一絲凶光：「那你就陪著我這個恥辱一起去死吧！」】

【說完，他猛地向著謝微雨撲了過去，似是想要將插在胸口的長劍同樣刺向謝微雨！謝微雨畢竟是個文人，見狀不由呆住了。】

【然而正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謝蘭陵的身形卻猛地一滯，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也不知他究竟是力有不逮，還是忽然不忍。】

謝微雨這個人雖然城府極深，但劇情前期的所做所為還勉強算是個正人君子。

可沈逐月覺得，自從他知道繼母才是生母的真相，而且還選擇不惜一切代價保全對方，殺掉一直敬重他的弟弟之後，這個為眾人所稱道的如玉公子就漸漸變得名不副實了。

比起黑化的明明白白的謝蘭陵，一直隱藏在君子偽裝之下的謝微雨似乎更難對付，因為你永遠也不會知道他的屠刀究竟會不會斬下，又或者，何時斬下。

這個人，很危險。

沈逐月心中暗暗警惕，她給紅袖傳音，叫她以對謝微雨名聲不好為由，拒絕謝微雨遞來的外衫，然後立即告辭。

紅袖愣了愣，雖然不明白為何沈逐月的反應跟之前商量的不太一樣，還是依著她的意思道：「紅袖畢竟出身青樓，不宜接受公子的外衫，否則恐於公子清名有損。」

謝微雨對於紅袖的這個態度倒是有些意外，他還沒說話，就聽紅袖接著道：「我還要回去更衣，就此告辭了。」

說完，急匆匆的就要離開。

「姑娘且慢！」此時蘇慕時安置好妹妹，也跟了過來，「你不顧危險，救了舍妹性命，我都還未曾謝過，怎可任由你這樣狼狽離去。」

「些許小事，公子不必放在心上，今天倘若不是你妹妹，換了旁人，我也一樣會救的。」

紅袖笑了笑，轉身還要走。m.

蘇慕時趕忙命丫鬟攔住：「姑娘施恩不望報，我卻不能這樣不懂事，我已命人購置新的衣衫去了，用不了多久便回，請你隨我到附近客棧稍等片刻即可。」

他說完，還微微躬身行了一禮：「請姑娘千萬不要推辭！」

"公子快不要如此，這我可受不起！」

紅袖連忙虛扶了他一把，微微抿唇：「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

紅袖與沈逐月跟著蘇家一行人來到客棧，下人買衣裙回來的速度非常快，幾乎是他們前腳到，後腳衣裙就送了過來。

紅袖在天上人間這些年，除了男人，研究最深的就是胭脂水粉和衣裙。

那衣裙非常漂亮，一看就是今年最流行的樣式，最少也要值幾百兩銀子，是她身上這件衣裙的幾十倍。

旁邊沈逐月立即道：「別要，就說太貴了，你身上這衣服不值這個價。」

紅袖聞言，剛要伸出去的手頓了頓，把接變成了推：「這……這也太貴重了，夠我去做幾十件衣裙的了，我不能要，公子還是收回去吧。」

見她這樣坦率，絲毫沒有尋常青樓女子身上的貪婪嫉妒和自卑，蘇慕時反倒更生出幾分敬佩之情。

「一件衣服值得什麼？姑娘救了舍妹的性命，怎麼感謝都不為過。」蘇慕時正色道，「濕衣服穿久了容易著涼，姑娘快快去換上吧，你若再推辭，可就是看不起我蘇家，看不起我蘇慕時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紅袖自然不好再推辭了，她點了點頭，領著沈逐月一同進了側室更衣。

剛一進屋，她也顧不上換衣服，立即低聲問沈逐月：「為什麼總讓我說要走，這跟之前說好的不一樣啊？」

沈逐月皺了皺眉：「那個謝微雨不好對付，他一聽說你的身份就起了疑心，只怕懷疑咱們故意接近他們呢，所以必須打消他的疑慮。」

「不能吧。」紅袖一怔，「我怎麼沒看出來。」

「反正你就相信我吧。」沈逐月搖了搖頭，「待會兒小心點，能成功邀請他們參加琴會就成，別做多餘的事，尤其別對著謝微雨犯花痴！知人知面不知心！」

「說什麼呢！？」紅袖瞪了她一眼，「合作這麼多回了，我是這種人嗎？再說了，我哪回沒按你的意思行事？」

「好好好，我的錯。」沈逐月也不與紅袖爭辯，拍了拍她的見肩道，「繼續保持。還有，以後見了貴重禮品不管喜不喜歡，先拒絕一下。再說，等有了銀子，什麼不能自己買啊。」

紅袖不以為然的「哦」了一聲，對著鏡子捋了捋頭髮：「可惜我這妝容了，全都花了，廢半天勁兒才化好的。」

「沒關係。」沈逐月淡淡道，「我忽然覺得不化妝更好。」

「什麼！？」紅袖驚了，「你開玩笑的吧，不化妝怎麼能見人？」

「怎麼不能？你這臉，不化妝也是清水出芙蓉。」

「可是……」

「你剛從冰冷的湖水裡爬出來，無心化妝才是正常。」沈逐月拿出隨身帶的眉筆，稍稍給紅袖化了兩筆，「行了，先換衣服去，等會兒我再給你梳個髮型，準保楚楚動人！」

紅袖不情不願的拿著衣服去換了，過了一會兒再出來，那模樣立即讓沈逐月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