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溫其如玉（1）

琴會準備工作，第二日。

盛京城，承影湖畔，因天氣過於寒涼，湖面之上結了厚厚一層冰，再擺上形態各異的冰雕，實乃絕佳的觀賞遊玩之地。

冰面上，幾位衣著華麗的貴族小姐，正在侍女的攙扶下，一步一滑的向前走去，神情雀躍，顯是十分開心。

沈逐月與紅袖就站在不遠的一處隱蔽之地，靜靜瞧著。

沈逐月依舊是那身毫不起眼的打扮，但紅袖的衣著妝容與昨日相較，卻多了溫婉和書卷氣。

紅袖看著那幾位笑鬧的貴族小姐，神情中閃過一絲艷羨，隨即有些擔憂的道：「你確定嗎？這樣做風險會不會很大？」

「風險自然是有的，最主要的是，實在對不起人家姑娘，要不是……」

唉！穿成這種人見人嫌，被女主窮追猛打，恨不得把她千刀萬剮的惡毒女配，良心喪於困地啊！

沈逐月嘆道：「但那也是沒有辦法，昨天那兩位至少還有楚夜沉給你送了帖子，今天這兩位可是連鳥都沒鳥你，清流世家大多比武將愛惜羽毛，更別提作為清流之首的蘇家和謝家了，蘇慕時和謝微雨一個左相之子，一個右相之子，珠聯璧合，都是七竅玲瓏之人，要想不著痕迹的裝作偶遇那太難了，所以我思來想去，就只能兵行險招。」

「看見沒，就那個淡紫衫子的姑娘，那是蘇慕時嫡親的妹妹，蘇清漪，待會兒等她掉下去，你馬上下水救人，知道嗎？」

「知道了，這個你沒必要擔心，我小時候長在水邊，對游泳可在行了。」紅袖拍了拍胸脯保證道。

「冰凍過後的湖水非比尋常，而且救溺水之人跟你自己游泳可不一樣，她會拚命掙扎，看見什麼都當救命稻草，所以絕不能正面過去，要從后側迂迴。」沈逐月神色鄭重，「想想你的銀子，千萬當心著點兒，要是你不行，非要讓我出手的話，那這計劃可就算完了一半了，後續如何發展，我也不好說了！」

「好好好，你也沒必要對我這麼不放心啊！」紅袖撇撇嘴，「沒遇見你之前，我也是在天上人間紅過的，就是吃了沒讀過什麼書的虧，可沒讀過書又不是我的錯……」

「打住打住！」見紅袖這長篇大論的又要跑偏，沈逐月趕緊擺手，「待會兒看我眼色。」

「行。」紅袖白了沈逐月一眼，摩拳擦掌的道，「瞧好吧你。」

沈逐月沒再言語，全神貫注的盯著前邊的蘇清漪，瞅著其他貴族小姐都與她有一段距離，而旁邊丫鬟只是跟隨，也沒有扶著她的機會，找准力道，猛地出手，將一粒石子彈到蘇清漪腳下！

只聽「喀拉」一聲，蘇清漪腳下的冰面四分五裂，她只覺著身子一晃，都沒來得及驚叫，已然落入水中！

旁邊跟著她的小丫鬟愣了一下，待回過神來，只見腳下一個冰窟窿，已然沒有了自家小姐的蹤影！

下一刻，小丫鬟帶著哭腔的尖叫響徹湖面上空：「來人啊！不好了！我家小姐落水了！」

整個湖面靜了一下，其餘世家小姐紛紛驚叫著往回跑，場面頓時亂作一團！

那跟著蘇清漪的小丫鬟都快瘋了！

倘若蘇清漪有個好歹，那她定然也活不成了！她咬著牙，滿臉悲壯的打算往下跳！

可就在這時，旁邊忽然不知是誰拉了她一下：「姑娘稍安勿躁，我去救你家小姐。」

緊接著眼前藍色的身影一閃，有人縱身躍入了湖中！

小丫鬟見來了幫忙的，不由驚喜交集，也不顧冰面寒涼徹骨，整個人趴在上面，將手伸進湖裡，期待著自家小姐上來！

而蘇慕時本是與蘇清漪一同出來的，他和謝微雨就在不遠處與一群好友賦詩作對，聽見動靜有異，大家立即趕了過來，將冰面上的姑娘一一救下，蘇慕時沒瞧見自家妹妹，卻看見了趴在冰面上大聲哭泣的丫鬟慧兒，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心中「咯噔」一聲，不由分說就要往湖裡跳！

旁邊謝微雨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你瘋了！你又不會水，下去幹什麼！救不了蘇小姐，再搭上一個嗎！等著，我去！」

謝微雨看著冰窟窿，面色凝重，卻臨危不亂，邊說邊閃掉外衫，準備下水！

可他剛要往下跳，就見水面上伸出一隻手，然後蘇清漪整個人都被推了出來！趴在冰面上不住咳嗽！

蘇慕時大喜過望，急忙抱過妹妹。

這時水面上又伸出一隻纖纖玉手，紅袖猛地破水而出，她為救蘇清漪，體力大量消耗，只覺疲憊不堪，實在沒有力氣爬上冰面了！

謝微雨見狀，也顧不得避什麼男女之嫌，趕忙上前，俯身將紅袖自湖中拉了出來！

紅袖全身衣服已經濕透，濕漉漉貼在身上，顯出曲線玲瓏，看得其他人臉紅耳熱，謝微雨卻絲毫不為所動，目不斜視的將紅袖抱到岸上就立即放下。

謝微雨將外衫遞給紅袖：「多謝姑娘仗義援手，這件外衫你先姑且披一披，稍後讓丫鬟引你去更衣。」

饒是這幾日見過美男子不少了，但謝微雨的溫潤如玉與其他人比起來又是一份別樣風采，尤其他那雙眼睛，好似江南三月雨，望之總給人以深情的錯覺。

紅袖俏臉微微一紅，正要伸手接過對方遞來的外衫，沈逐月的聲音卻適時響起。

她跑過來，語氣焦急的道：「紅袖姑娘你沒事吧？！你怎麼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跳下去了？可嚇死我了！」

紅袖？

雖然沒送拜帖，但盛京這種地方，傳遞消息何等迅速，謝微雨對天上人間發生的事自然也是有所耳聞的。

謝微雨目光一黯，望著紅袖的眼睛，溫聲道：「可是天上人間的紅袖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