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夜半鬼敲門
是夜，月明星稀，當然，其實燕京的天空不見星星已經有好幾年時間了，而僅剩的月亮，也在夜已過半的時候漸漸被雲彩遮擋了起來。
張清風突然想起一句話，叫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
月已靜默，柳如風緩緩從樹林之中走了出來。
對面的小院，已經在夜sè的籠罩下，一片寂靜，沒有燈光，沒有聲音。
柳如風伸出一根手指，指指木桶，然後示意李三拿起刷子。
他兩人顯然配合的很是默契，根本不需要多話，就按部就班的走到了小院門前，然後在大門前面停了下來。
剩下的兩人和張清風一樣，也是剛進不久，恐怕也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情，見李三指指木桶又指指他倆，便抬起了木桶，向前走去。
柳如風一皺眉，指指自己的鼻子，又指指自己的腳，意思是注意自己的呼吸聲和腳步聲。
張清風總感覺有點做小偷的意思，悄悄的跟在他們後面。
好在那個阿曼估計是進醫院還沒回來，五人站在門前的時候，裡面都沒有任何聲響，想來也是，這都已經是凌晨三點左右了，即便是有守門的人，恐怕此時也早就瞌睡的不行了。
李三躡手躡腳的把桶蓋掀開，濃郁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張清風聞到這血腥味極其腥臭，絕對不是人類的，恐怕不知是哪一種動物身上的。
此時就見李三把刷子放進了那一桶血液之中，拿出來之後，便輕輕的在大門上刷了起來。
片刻之後，圖畫成形，李三刷出來的，明顯是一個人手的形狀，不過這手卻比人手大了不少，足足有四十公分高，二十公分寬。
做完了這一切，柳如風點點頭，又帶了眾人回了小樹林，這才開口道：「好了，今天的任務就完成了，等著看後續效果吧，現在，大家收兵吧。」
張清風心中驚疑，心想這是在幹什麼，在別人家門口刷個血手印？你還當你是李莫愁呢？殺人之前先做個記號。
但還沒等他細想，便聽到頭頂上空傳來噗噗的聲音。
抬頭一看，樹林之中，一團團小小的黑影都從黑暗之中飛了起來，那聲音，顯然是翅膀扇動時發出的聲響。
張清風認出了這些都是蝙蝠，足足有幾十隻，都向著王喬聲小院飛去。
不過眨眼的時間，那些蝙蝠便都聚集在了小院的門上，而且還是密密麻麻的都聚集在了那個血手印的地方。
「知道剛才刷的是什麼嗎？」柳如風低聲問道，同時嘴角還帶著笑容。
張清風搖搖頭。
「是黃鱔血，蝙蝠xìng喜食血，尤其是這黃鱔血，更是喜歡的不得了，你看，效果出來了。」柳如風講到這裡，又做了個禁聲的手勢，示意眾人站在yīn影里。
院門開始傳出啪啪的聲響，就像是有人在不斷的敲門一樣，而且聲音密集且洪亮，不怕住在屋子裡面的人聽不到。
「這招叫夜班鬼敲門，是扎飛術里最好學的，記著點。」柳如風繼續提醒幾人，但接下來，卻是一言不發了。
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就聽裡面一聲大吼：「艹，誰啊，大半夜的讓不讓人睡覺了！」
腳步聲漸近，而後嘩啦一聲拉開了大門。
門外空無一人，只有一望無際的黑暗，以及半空中發出微弱的嗒嗒聲。
張清風看的清楚，在開門的一剎那，蝙蝠們受了驚嚇，一鬨而散，而且大多是直直飛向了半空，開門出來的那人，卻是一隻都沒有看見。
開門的不是王喬聲，卻是他手下的一個打手，阿曼因為在醫院養胳膊，所以他暫時保護王喬聲，名字叫王武。
拉開門什麼都沒有看見，王武高聲的咒罵了一句，也沒仔細看，便關上了大門又回去了。
大半夜的，正是好夢連連，被人吵醒，還在迷迷糊糊，心情不爽至極，王武一路罵聲，漸漸回去。
但是這門一關，聲音又消失了，剛才飛走的蝙蝠，此時又受不了誘惑，呼啦啦又全飛了回來，啪啪的敲門聲再度響起。
「艹，尼瑪有完沒完了，讓老子看見剝了你皮。」王武的聲音再度傳來，而且腳步聲很重，又很快，不過幾秒鐘時間便衝到了門前。
嘩啦一聲，大門打開。
門前空無一人，依舊是一片寂靜。
王武面sè有些變了，走出門外，左右打量了幾眼，yīn暗的巷道里，沒有一個人影。
張清風在遠處看到，這王武的雙腿似乎都有點打顫了，不禁心下也是佩服，這辦法，真是玄妙萬分，既藉助了蝙蝠的習xìng，又達到了自己去敲門的效果。
王武找了片刻，發現空無一人，臉sè已經發白，一回頭，又見大門上一個赫然的血手印，不禁大叫一聲媽呀，一把拉上大門，急匆匆的就跑回去了。
「老闆，老闆，不好了，鬧鬼了。」王武的聲音遠遠傳來，張清風也覺得好笑，但是轉念一想，如果這事發生在普通人身上，他們是什麼反應。
有敲門聲，就一定會有敲門的物體，但是打開門后，一直都見不到人，那還有什麼解釋，除了鬼，真的找不出別的念頭了。
裡面悉悉索索穿衣服的聲音，腳步聲，叫嚷聲，亂成一團，而與此同時，門口的敲門聲又響了起來。
王喬聲轉頭看向王武，王武則是臉sè慘白的搖搖頭。
人不害怕有形的東西，但是這根本看不到的敵人，是最為可怕的。
俗話說平生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他們這些人，哪個手上不沾點血腥，哪個沒害過人，此時被這情形一嚇，心裡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完了，冤親債主上門索命來了。
「看你們那熊樣，老子就不信。」王喬聲大罵一句，然後招呼眾人和他一起到門口去。
他雖然嘴上厲害，但心裡依然有些發怵，也不敢自己一個人上前，而是招呼大家一起去。
又是開門聲，又是不見人。
而且這敲門聲幾乎就是在他開門的一剎那消失的，要說是人，那這速度也太快了，就是開著火箭，也不可能在這一轉眼的功夫跑出門口這片地方啊。
王喬聲心裡也虛了，但他久在人上，這點鎮定力還是有的，連忙吩咐眾人把門上的血手印擦掉。
這一夜，王喬聲的院子里卻是炸了窩了。
但是張清風他們並沒有看多長時間，在看到裡面亂起來之後，就已經回到了四合院。
進了門之後，張清風卻看見那王青山還是一手撐著拐杖在院子里扎馬步，看到幾人回來，微微一笑。
他們走的時候是十一點，此時已經是三點半了，也就是說，這小子在這兒扎了四個半小時的馬步。
「怎麼還沒休息啊。」張清風問道。
「大狀元沒讓我回去。」王青山簡單的回答道，聲音有些發顫。
張清風皺皺眉，就算是鍛煉，也得等這孩子斷腿好了之後啊，現在這麼做，這不是存心要折騰死他么。
「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練呢，你這不眠不休的，明天還是不行。」張清風說道。
王青山卻是堅定的搖搖頭，「我可以，就算今天不睡覺，明天也一定要跟著大狀元練。」
聽他這麼說，張清風知道這孩子xìng情堅毅，也就不勸說了，眾人分別回了自己屋子裡去睡覺了。
這院子說是四合院，但其實卻是把幾個四合院並起來打通的，前後三進，總共有十多個房子，住的大都是些新加入江相派的人，因為這裡離相爺的住處很近，所以大狀元胡鐵虎平時也住在這裡，有事也能來得及招呼。
一夜無話，第二rì清晨睜開眼，張清風才想起，自己這還上著學呢，這一失蹤，也不知道齊祥瑞得急成什麼樣子，該不會報jǐng吧。
而此時院子里已經傳來了胡鐵虎的吼聲。
「兔崽子們，想學功夫，就得好好的打這基本功啊，以後這條命都得給了相爺，聽懂了沒有！」
「聽懂了。」下面的聲音參差不齊，有聽起來二三十歲的，也有像王青山一樣只有十幾歲的。
走出門，卻正看到柳如風從裡面的院子里走了出來，今天換了一套衣服，不是昨天筆挺的西裝，而是換上了一身道服。
不得不說，這柳如風也確實是做這一行的，這穿上一身道服，自有一種出塵之感，面相清秀，身體松而不散，倒是真有幾分道觀中出來的模樣。
看到張清風，柳如風嘿嘿一笑，說道：「小風起的這麼早啊，出去做事了，把衣服換了。」
隨手扔了一個塑料袋過來，裡面裝著一身道服，還有幾縷鬍子。
「我的？」張清風詫異道。
柳如風點點頭，示意他快點換完好出去。
張清風自從來了燕京，也沒穿過這道服，此時拿出來一看，卻是正一道的道服。
要說這華夏大地，道教本是一個，但是派系卻是不同，最大的就是正一道和全真道，前者是龍虎山張天師開創的，後者則是王重陽創立的，各有各的修行體系，也各有各的拿手絕活。
換好了衣服，黏上了鬍子，柳如風看到他時，卻是眼前一亮，稱讚道：「好一個仙風道骨的小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