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扎飛術
相爺在把規矩之類交代清楚，又當場給張清風寫了入門詞之後，便開口問他會不會算卦。
張清風當然是一愣，算卦，這當然是他的本行，而且自從下山以後，還沒有卜過一卦，眼看自己身上這錢可是沒多少了，再不幹活兒，恐怕是要挨餓了。
但是面對相爺，張清風也不能說自己是個道士，而且是師傳神算，鐵口直斷，一卦千金的主。
「略微知道一點。」張清風謙虛的回答道。
其實他哪裡是知道一點，腦子裡出現的那面具般的東西，使得張清風看人根本不用動用術數。
相爺點點頭，摸摸下巴，竟不再說話，而是站起身向外走去。
大狀元連忙跟上，同時低聲的說道：「相爺，這還帶回來一個，這個小孩兒心xìng不錯，可以培養一下，您看怎麼樣？」
相爺轉頭看了一眼被提在大狀元手裡的小乞丐，點點頭，只說是暫時不入派系，跟著你練幾天再說。
這一出來，幾人也並不停留，直奔三環而去。
在這邊，有城中唯一的一片別墅區，而相爺，就是住在這裡。
到了門口時，張清風才發現早已有人等候在這裡，聽到大狀元電話的內容，知道門口站著的就是四狀元了。
下了車，張清風才開始打量這片地方，在鬧市之中，竟有如此清幽雅地，可想而知開發商花了多大的價錢。
別墅群外圍如護城河一般，是人工挖鑿而出的一條河流，河水清澈，潺潺作響，顯然是活水。
而在別墅前，又有一座不高的墨綠sè假山，奇石嶙峋，也很是好看。
萬物負yīn而抱陽，這水為yīn，山為陽，此地的風水格局，是旺財升遷的良好格局。
「看到了吧，這風水，是今年來這些商業開發中難得有的好地方啊，咱們都是命師，想要的就是這種地方了。」看到張清風四處打量，相爺微微一笑，說道。
張清風心中對這種話是嗤之以鼻，心想你們這行怎麼能叫命師，那根本就是騙子。
進了屋子，一樓是客廳，以及供仙佛的佛堂。
張清風掃了一眼，看到供奉的是一個一身官服的男人，正是江相派自己認的祖師劉伯溫。
可是，在這供桌之上，竟然鋪了一層玻璃。
這供桌上擺玻璃，可是有些說法的。
我們請仙佛，抱著的，是一顆敬仙，禮仙，誠意待仙的念頭，但這一層玻璃，正恰如一面鏡子一般，將這仙佛的畫像，完全倒了過來。
這一正一反，意義大不相同，敬仙、禮仙、誠意待仙的念頭，就變成了毀仙，謗仙的意思，所以家中有供仙佛的，供桌上一不可以鋪玻璃等反光之物，二不可以擺放水晶球一類具有顛倒作用的器物，當然，這是題外話。
張清風隨意打量幾眼，不敢多看，連忙低頭站在一邊。
四狀元也站到了相爺身邊，張清風悄悄打量，只見這男人穿著一身整齊的西裝，腳下是黑皮鞋，擦的油光鋥亮，瘦長的臉頰，臉sè很白皙，鼻樑上架著一副金邊眼睛，整個人有一種濃郁的書生氣，顯得文質彬彬，給人的感覺也很舒服。
「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就是四狀元了，主要管我們這一派的扎飛之術，留在燕京的，也就是我和他兩個狀元，至於還有三個，你以後自然會見到，我叫胡鐵虎，就會殺人，啥也不懂，以後有啥不會的，你問四子，呵呵。」大狀元拍拍四狀元的肩膀說道。
四狀元嫌棄一般的閃到一邊，從手指在肩膀上彈了彈，皺眉道：「老大，別把你那一身血腥氣染到我身上，我是個手藝人，不是個殺人犯啊，小孩兒，我叫柳如風，名字是不是很好聽。」這后一句話，卻是笑呵呵的轉頭和張清風說的。
張清風心想哪有人這麼介紹自己的，不過這麼一來，倒是讓自己對他好感大生，這種莫名的親近感，其實是一個命師所必須具備的。
作為一個命師，要讓對方親近，肯信任你，但同時又要保持神秘感，要保持這一個度。
「好聽，好聽，四狀元，我叫風清章。」張清風連忙答道。
四狀元點點頭，不再說話，而是轉頭看向相爺。
相爺這才接過話頭，問道：「小風，你想跟著誰？虎子能打，如風手藝很漂亮。」
「相爺，能不能跟著你。」張清風嘿嘿一笑，賣了個乖。
相爺也是哈哈一笑，擺擺手說道：「那可不行哦，我要讓你跟著，你這級別一下就成狀元了，別人心裡不服的嘛，你先跟著如風吧，多學點手藝，以後出去做局也不用幸苦了。」
張清風不敢多說，只好點頭稱是。
柳如風倒是笑語嫣然，在一旁答應了下來，然後過了片刻，又問胡鐵虎說張清風的來歷。
張清風心裡一驚，這人好厲害的心機，這貌似隨口一問，其實就是要讓胡鐵虎去調查自己的來歷之類。
而胡鐵虎便從張清風被綁架開始說起，簡略的說了一遍。
柳如風聽完，捻動著手指頭，半晌才開口道：「既然小孩子跟了我，那這仇就得報一下，順便也讓你見識一下咱吃飯的手藝。」
這一應安排下來，幾人便相繼告辭，這裡是相爺的私人住所，可不是他們的，平時江相派匯合的地方，是燕京城裡一處不小的四合院，距離這裡並不遠。
小男孩兒此時也醒了，張清風這才得知他的名字叫王青山，是個村裡名字，洗簌一頓之後，倒也像模像樣，雖然年紀還小，但是國字臉也透露著幾分氣勢，只是被折磨許久，眼眸里幾乎只剩下了畏縮，這不是本xìng，相信一段時間后自然會消失，但這一段經歷，卻是永遠都要烙印在心上了。
到了四合院的時候，又有人等在了這裡，只是手裡提了一個大桶，還有隱約的血腥味從裡面傳來。
張清風正在好奇的猜想這不會是一桶人血吧，便聽柳如風已經開口說話，「既然決定了要給你報一下仇，那就事不宜遲，我們今天晚上就動手，要仔細學著點啊，還有，你能找到那個人住的地方么？」
雖然只去過一次，但張清風記憶力超群，豈能忘記，雖然路名並不熟悉，但也知道就在這附近。
胡鐵虎見王青山洗完出來之後，扶著牆一瘸一拐的樣子，摸摸光頭，愁眉苦臉的說道：「我真不該帶你回來，你說你這樣子，能練得了武么？不如我把你扔給三狀元吧，他是個算卦的，就靠一張嘴，你有腿沒腿倒是關係不大。」
但王青山竟是猛地搖頭，同時說道：「我能學武，我一定會比別人練的好，就算是我十個小時才能比得上別人練一個小時，我也能練一百個小時。」
從一個小孩兒嘴裡說出這種話，簡直是讓人不敢相信，同時也可以想像，他對於那種自己沒有實力而無法抗拒的災難，抱有怎樣的仇恨。
不說這邊胡鐵虎已經扔給了王青山一隻拐杖，讓他先在院子里扎馬步，柳如風這邊，已經帶了三四個人，和張清風一起向著王喬聲的小院兒趕來。
此時已經是夜裡10點多，但京城的燈火還是依舊輝煌，街上的霓虹閃爍不停，車如龍馬如流，依舊熱鬧。
車停在了王喬聲院子不遠處一個偏僻的巷子口，柳如風低聲道：「好了，休息一下，李三，去看看四周環境。」
一個四十多歲，長的很是瘦弱的男人答應了一聲下了車，在yīn暗裡漸漸走遠。
剩下的幾人都不再說話，而是閉目養神。
一直到了十二點多，這裡才安靜了下來，加班的白領之類，也不會路過此地，李三此時也回來了，說王喬聲院子附近有一片小樹林，門口沒有人看守，四周也很清靜，看起來很輕鬆。
說完之後，李三也閉上了雙眼，張清風納悶無比，心想這倒是奇哉怪哉，你們一群騙子，難道還要撿半夜的時候去給人算命么？
但其實他卻不知道，這四狀元柳如風，是一個把扎飛術玩的爐火純青的人，這扎飛，說白了就是利用道具一類來製造神鬼的效果，這在民國末解放初的時候十分流行，也正是因為這些人，國家才嚴令查處，抵制一切封建迷信。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轉眼已經是月在半空，京城的燈光依然明亮，天空有著一種異樣的暗紅。
在兩點半的時候，柳如風準時睜開了眼睛，開口道：「好了，動手，都小心點。」
「放心吧，狀元，我會好好管這幾個新進的小子的。」李三嘿嘿一笑。
張清風轉眼看去，果然見其他兩人也是二十多歲的樣子，看起來面sè還有幾分好奇，顯然也是第一次見識這種事情。
那兩人抬上了車裡放著的那一個大桶，又拿了一把刷子，由李三帶領著，向王喬聲住處走去。
張清風想起被自己打斷一條胳膊的阿曼，那人是個厲害角sè，也不知道好了沒有，要是在這裡，會不會被他發現。
很快，眾人就到了李三說的那片小樹林，林中有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張清風聽得出來，是嗚蜩的聲音，這種蟲子是蟬科的一種，在夏末暑伏開始出現，此時正是活躍的季節。
柳如風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然後提起了木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