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談賑災,論家事

第109章 談賑災,論家事

賈璉道。「這有什麼難的。此事便該朝廷出面,明令下去各官府修官邸、修善堂、修官道,所需人工皆採用災民,修繕期間供應飯食。供應的工錢又可供來年春天春耕所用。至於婦人姑娘,可教其刺繡紡織。有了技藝,做出綉品來,自然也就有了活路。」

如海聽了,先不忙回答他。叫了書童進來,「你去問小姐可睡了,若還沒睡叫她過來一起聽一聽。」

那書童去了,不一會回來道。「雪雁回說小姐已經睡下了。」

如海也罷了。方對賈璉笑道。「也難得了,你這樣一個年輕的公子,又不曾經歷過什麼事。能想出這個法子也算很不錯了。」

賈璉在這個世上,已開了一間進出口貿易行,瞞著寶玉替他開了胭脂鋪,如今也有三四家分店了,又與迎春、惜春開了書鋪,全國也有十幾家了。自己有剛剛考中的舉人,眼看著選了官,也是一方神道了。

如今向如海建言如何賑災,自以為是極好的。不料如海輕飄飄一句,「年輕公子,又不曾經過上面事。」竟就否了,心裡不由得沮喪。

如海知覺了,便親自給他倒了杯冰雪甘草湯叫他喝,方道。「此次京城災民多是從陝甘寧一帶來的,陝西巡撫張順珉為人吝嗇,家中妻舅借其勢經商,在城中亦是大戶。若此令下去。朝廷下撥的經費,到得府州,就會被這巡撫盤剝大半。修葺工程多半被要被其妻舅包攬,以官府名義強逼窮人修葺。就算偶爾供應飲食,也都會是餿的壞的,麥糠癟谷之類不堪入口的。至於那官邸、官道過後依舊是破爛不能用的。至於婦人姑娘,既然上面有令,就更好辦了。拿著朝廷的指令,強征強納,至於是進花樓還是進綉坊,便由著這巡撫說話了。若朝廷派人巡查,不過徵集幾家綉娘裝成貧苦人家娘子,應付一場,也就過去了。若果然這樣上折下去,災民又有借口被盤剝一層,更無活路了。」

賈璉一場興頭,頓時全被潑了冷水。又聽如海這樣一解釋,心裡更是寒浸浸的。就明白,考科舉也好,做生意也罷。究竟是個人榮辱,就算是算上家族榮辱,也不過是千人上下,究竟也不涉生死。

若果然自己先上了摺子,幾十萬的災民生計身家性命被人利用謀利不說。說不定還會累及自家性命,一族人生死也都懸於一線了。

就聽窗外有人說道。「這張順珉既然這樣的壞,父親為何不稟報聖上將他依法處置了。反而任他這樣作威作福坑害老百姓呢?」

這話一出,如海和賈璉都笑了。

如海聽得這個聲音,忙道。「這樣晚了,既然已睡了又何必起來。睡得不夠,明日又沒有精神了。且於身體不好。」

黛玉笑道。「父親與哥哥談論大事,黛玉雖不能有高論,替父親與哥哥端茶遞水,解解煩憂也是可以的。」

賈璉聽了,忙站起來道不敢。因知林妹妹素來體弱,忙去搬了軟墊墊在椅上,方讓黛玉坐了。

黛玉笑道,「多謝哥哥。」雪雁忙又去替如海續水,端了水與黛玉。

賈璉笑道。「今兒個倒不見紫鵑。」

黛玉笑道。「多謝哥哥想著。她原要來的,因天晚了,小丫頭們都睡了。便叫她在家裡看著燈火,再有回去一應東西都是齊備的。」

如海點頭,這才和黛玉解釋。「這張順珉原是忠順王舉薦上去的,原是忠順王一個愛妾的堂弟。忠順王原是太上皇看著長大的,與別個更不同。今上至孝純仁,自然不肯輕易處置了忠順王叫太上皇傷心。」

黛玉道。「這就差了。我瞧著這皇帝也太糊塗了點。天下百姓均是聖上子民,難道就為了一個孝的名頭,至數千萬子民不顧,任由這樣的貪官蛀蟲謀財害命不成?」

賈璉見黛玉一時未能解過來,忙命雪雁出去看門。若有人過來,立刻叱退。方道。「今上登基未久,朝野上下多以太上皇馬首是瞻。若貿然動忠順王的人,倘或叫太上皇以為今上意在奪權,朝野紛爭起來,又不知多少人頭落地了。」

黛玉道。「若是這樣,雨村先生被流放竟不是因賑災,而是因著那什麼忠順王不肯保他的緣故了。」

如海、賈璉點頭道。「正是如此了。」

黛玉本是聰慧之人,頃刻間就明白。朝廷上下果然如寶玉所說,祿蠹甚多了。若只是今上與太上皇的權力之爭,又何必為一蛀蟲畏首畏尾?便就是張順珉一人是蛀蟲,按察使是做什麼的?吏部、御史又是做什麼的?何嘗不是為了名利沆瀣一氣。因問如海。「若說朝野上下唯太上皇馬首是瞻,那爹爹呢。舅父呢?」

賈璉笑道。「大老爺一心都在酒色上,原不涉黨爭。二叔為官端正,原也是不涉黨爭的。只是如今大姐姐給今上做了貴妃,又深得寵愛。咱們家便不是今上這邊的,也是今上這邊的。兩位老爺知道不知道,都是今上這邊的。若咱們家人知道好歹,夾著尾巴做人。兩邊鬥起來,咱們家無隙可尋,或可免一時平安。」因這話題涉及寧國府,裡面不少不好叫黛玉知道了,便生生轉移了話題。笑道。「如今便指望大姐姐在宮裡多得些皇太后與今上的憐愛,叫咱們平平安安過了這,也就好了。」

黛玉果然不再想賈府里的事情,問道。「為何要過了這才好了。」

如海笑道。「傻丫頭。便就是你璉哥哥力量不夠,這寶玉、環哥兒也上來了。不說什麼加官進爵的話,護住一家子老小總歸是沒什麼問題的。若果然還不能,內,還有你爹爹還有王家。也還有你璉哥哥苦心經營的海家,展家。保得住命,其餘也就無礙了。」

黛玉又不通了,「我聽寶玉常說素日來往的什麼北靜王、衛家、韓家,那些親戚都不中用么?」

賈璉笑道。「北靜王一心在詩書上頭,這也是自保的意思。於朝政上究竟沒什麼力量。不然有寶玉與他交好,忠順王家來人,二叔為何就要打寶玉來?那衛家、韓家和賈家一樣,說起來也是勛貴,究竟朝中也無人了,掛個閑職罷了。若說老太太那一輩還認識幾個有力量的,也就瞧著老太太還走動罷了。將來老太太仙去,誰還認識賈家?再者自家也是一大家子呢,難道拼著自家幾百口的人命不要,去保旁人?」

如海聽見賈璉張口賈家閉口賈家,就含了點笑意。賈璉不明所以,只當是自己說得對。哪知如海早參詳出來了。若寶玉、賈環說此事,斷斷不會說賈家二字,必定是我們家、咱們家。

黛玉聽得朝堂爭鬥這樣兇險,便先含了幾分擔心。問道。「那爹爹身在其中,又有多少兇險呢。」

如海笑道。「無妨。你爹如今還是休沐中,此次外出巡視旁人只當是出去遊玩,上奏亦是密折。如今既已全身回來了,自然也就無事了。」

賈璉就知路上甚是兇險,當著黛玉的面也就不好提。笑道。「姑父的休沐期也將滿了,不知將任何職?」

如海笑道。「上意不好妄加揣測,想來也不過還是去教書。無非是國子監祭酒抑或太子少傅。」

如海說話素來穩妥,他說是國子監祭酒抑或太子少傅,怕就是兼著了。賈璉是個明白人,也就知道如海果然與皇帝交好。此時京中利益錯雜,皇帝不肯叫如海牽扯進去,又有心栽培如海。便叫他做這些遠離政治漩渦,前途無量的職位。忙起身給如海道喜。

如海笑道。「你又來了。尚是沒影的事也是咱們在家閑聊罷了。如今還該談賑災一事。」

賈璉紅了臉笑道。「姑父不是說與官場利益相悖,反使得百姓更受罪么?怎麼又提起來了。」

黛玉嘴快,笑道。「哥哥你這法子是極好的,皆因如今朝廷動蕩,再有是那個巡撫心黑,好法子也叫他們使壞了。如今咱們叫對的人去使,自然就是對百姓好了。」

如海點頭道。「黛玉這話說得很對。此事雖不可直接上書朝廷,卻可密折聖上。建德知縣王知縣與淳安海知縣都是公忠體國一心為民的,他們縣裡如今也受了災。苦無良策救濟災民。你如今這個法子甚好。卻需兵分兩路,像建德、淳安那裡修堤壩、修官道甚好,可惜府台是個昏聵的。若直接下發賑災銀,就又被挪用了。他們又都是書生,於這些怕是不大通,倒該落個細則叫他們照著執行。再有那些綉娘刺繡紡織出的綉品究竟又賣去哪裡,這也該先預備起來。」

賈璉笑道。「不知這二位縣台秉性如何,若是聽得諫言的。侄兒倒有一個法子,海峰處就有咱們在京賑災的章程,略改一下,也就可用了。具體細則,該到當地依據本地情況而行。咱們就將章程傳書於他們,這幾日我冷眼瞧著林之孝與李貴是極好的,凡事都親歷過的,又極知進退的。每個縣送一個,屆時商量著辦也就是了。若是那等固執的,又或瞧不起家奴的,我也就不好說了。」

如海笑道。「若說旁人,是常有些酸腐氣。他們二人我是深知的,倒是沒這等病。那林之孝和李貴我平日里瞧著也好,想來不出什麼大毛病。只這綉品又該如何?」

賈璉道。「綉品倒不是什麼難事。咱們的進出口行暫且還只是進口洋貨,都是洋人賺咱們的錢。若是將絲綢綉品出口出去,也去賺洋人的錢。也就銷出去了。我想著這幾日就建起來,也分擔些別處的壓力。咱們家那些老綉娘都可用起來,紡布用人、織布用人、刺繡裁剪都用得上人,且買家都是現成的,叫他們隨洋貨的船運出去就是了。」

如海道。「這裡頭貓膩可多,層層疊疊略疏忽一點,可要賠錢的。」

賈璉笑道。「我想著拉海峰一起呢,便就是我有想不到的,他幫襯著也好了。再者我那媳婦也是個能幹的,叫她也幫我瞧著。如今是賑災,也不必給什麼工錢,先就給些糧食。究竟成本也不大高。」

黛玉聽著竟是只管了兩個縣,再有一個京城裡的災民。便急了。「竟才兩個縣,夠管什麼的?該想個法子將旁的災民一併幫了才是。」

如海聽了便與賈璉相對苦笑。賈璉道。「咱們的力量究竟有限,便就是這些,也還要姑父上奏聖上,叫朝廷撥下銀子來,才好行事呢。」

黛玉急道,「都是那什勞子太上皇戀權鬧的,一把年紀了要權力做什麼?帶進棺材里不成?那皇帝也是,父子之間什麼話不好說?爭來爭去的有趣?他們爭著不快活,又叫百姓受苦。何苦來?」

如海聽她這樣混說,就沉下臉來。喝道。「這是你該說的話么?就是給我惹禍呢。還是祠堂跪的少了。明日自己罰寫一百遍禮記,再許出房。」

賈璉忙打圓場,「妹妹還小呢,一時失口也是有的。況且又是為國為民。天也晚了,妹妹快回去休息吧。再熬一會,明日又該嚷著頭痛了。」

黛玉見父親怒了,也不敢說話,怏怏回房了。

賈璉便對如海說道。「姑父既能與聖上上密折,想來聖上有些私房話也與姑父說了。不知我那大姐姐在宮裡如何了?」

如海駭然笑道。「你這是哪裡的想頭?聖上家事如何能與我說,便就是密折也不過說些風土民情。哪裡就說得上私房話來。」

賈璉原也知道沒有的,不過拿這引來元春這話。笑道。「姑父不知,我那大姐姐在家的時候,性格極為憨玩的,又不以俗事為念,極有風骨的。如今在宮裡吃喝用度不知慣不慣?我倒是時常惦記著。」

如海聽了便道。「你這孩子雖有些傻氣,倒還有些良心。知道惦記著親姐姐。既是惦記,如何不遣人進宮去探視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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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紅樓之我是賈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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