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爹、哥、小山，吃飯了。咣玒児曉」小鳳端著一湯盆香噴噴的野雞肉走了出來，放在門前的桌子上。小鳳十八、九歲，身材偏矮偏胖，一張圓圓的臉上，一雙眯眯眼，生氣時，都像在笑。

這時，圓圓的月亮已經升起來了，如水的月光照在虎子家門前的那棵梨樹上，一樹雪白的梨花，更顯得美麗。

虎子本下定決心不吃晚飯了，現在就去場院，忽又聽到妹妹叫吃飯，不情願地把凳子放到桌旁，沒好氣地對小鳳說道：「也不早些做飯，都什麼時候了？」

小鳳見哥哥說她，很委屈地說道：「我下午又要割豬草、餵豬、再做飯，我又沒長三隻手，我能做多快呀！」

「新月還做田裏的活呢，又餵豬又做飯，人家早都吃過飯了，你才做好，難道新月長三隻手了？」

「你說新月會做事，就把新月娶來家給你做媳婦。」方七端著酒壺、酒杯，嘻嘻地笑着在桌旁坐下。一家五口人都圍坐在桌旁吃飯。

「爹，哥是看上喜晴姐姐了，他想要喜晴姐姐做媳婦。」小山夾起一塊野雞腿，大口啃了起來。小山是方七的小兒子，十二、三歲。

「喜晴在東家當丫環，不曬太陽，不做田裏的活，穿的好些，是比新月好看。我覺得，還是新月好，忠厚，能吃苦，心眼好。我還是找你庄嬸做媒，給你訂新月吧！」方七，嗞溜一杯酒喝下肚。

「爹！我只要喜晴。」

「哥，喜晴姐從東家回去后，就什麼都不做，她家的事都是新月和二嬸做。我看新月比喜晴姐好，你就訂了新月吧！秋生哥也喜歡喜晴姐，你就把喜晴姐讓給秋生哥。」

「你憑什麼要我把喜晴讓給秋生？你天天秋生哥、秋生哥地叫，他不就是那年把你從北大溝里背上來的嗎？還能比我這個親哥哥還親吶？你什麼事都向著他。」

「你當然要比秋生哥親啦，可我掉在溝里，被摔的動都不能，躺在溝底，喘氣胸口都疼，我還看到溝崖上有蛇在爬。那你為什麼不下去背我上來？」

「我腿要不是小時候跟爹上山打獵，跌瘸了，下不去，我怎麼會要秋生下去背你上來？」

「你不能下去，我也沒怨你，可別人下去背我了，難道，我就不該記住人家的好嗎？」

「你記他的好，那你嫁給他，報答他呀！幹什麼要我把喜晴讓給他？」

「我要不是沒有喜晴姐長的好看，人家背後又說我有些隨我娘缺心眼，我就嫁給秋生哥。」「誰背後說我缺心眼？」方七嫂聽了女兒的話，氣得放下碗問小鳳道。

「缺心眼就缺心眼唄，還怕人說呀！再說了，我不嫌，誰說了都是白說。」方七喝着酒，笑着對老婆說。

方七嫂聽了方七的話，哈哈地大笑着說道：「說俺缺心眼，俺就缺心眼了？再說了，缺心眼又不是缺嘴、缺手，也不耽誤吃飯、幹活。」

「就是，沒心沒肺，活着不累。俺家小鳳雖沒那兩個丫頭長的好，但俺家小鳳命比那兩個丫頭命好。看俺家小鳳身上穿的是什麼布料、戴的是什麼首飾、吃的是什麼。瞧那兩個丫頭穿的是什麼、戴的是什麼、吃的又是什麼。她家，除了逢年過節的吃上一頓肉，平時，連一點葷腥都看不到。哪像俺家小鳳，只要想吃，天天都有肉吃。」

「哈哈！你還說我缺心眼呢，我看你才缺心眼呢！秦二都死七、八年了，二嫂一個人，能把兩個女兒拉扯大就已經不容易了，你又能上山打槍，虎子又是兒子，我們這小王莊除了東家，有誰家有我們家有錢的？你還跟她家比呢，像是在笑話人家一樣。」

方七見老婆張著大嘴傻笑的有趣，說出的話，又可氣，他一口喝乾了杯子裏的酒道：「你這個婆娘，還真是個缺心眼，我只是說，俺家小鳳不比那兩個丫頭差，你還跟我來起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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