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交手（一）

難得又是一個周末，葉纖雪依舊一身洋裝帶着丫頭蜀寶去教堂。

葉家本是前朝貴族，書香世家，篤信佛教，但誰都想不到家族裏多年不遇的「天才」竟然是個天主教信徒。或許是因為她小時候落水生病，是教堂的洋和尚救回來的吧！傻女變天才，她會相信洋教也不奇怪。

從教堂進去，葉纖雪將蜀寶送去教堂承辦的孤兒院當義工，她自己卻在埃里特神父的掩護下，換裝坐汽車出城。

現在國內汽車很少，整個京城不到十輛，她乘坐的這輛是德國產的，大名鼎鼎的平治。可惜這個時代的平治在她看起來實在是……也就比目前普遍使用的馬車好一點吧！

四年前她已經將自己對汽車的改造方案通過德國駐華使館的大使舒馬赫傳回平治公司。當然，她只是提出了一些在目前汽車製造基礎上的可行性建議，具體的改革方案是平治公司來人雙方洽談以後才合作改進的。

前世的她擁有過好幾輛車，對汽車可算是相當熟悉了。只是現在的工業發展水平還是太低了些，葉纖雪在研究了那些「老古董」之後提出的建議雖然好，卻很多都是無法實施的，但儘管如此，她已經是平治公司的特聘設計師了。根據她的意見正在改造的新款汽車尚在研製中，正式投產後會在第一時間給她運一輛過來。其實平治公司一直在爭取，希望她去德國定居，不過她始終沒答應。

汽車在顛簸的馬路上行駛了約莫一個小時才停下來。

「艾莉絲小姐，請下車。」

一個金髮碧眼的年輕男子從前座下車來，幫她打開了車門。每次換裝出來，她就是來自英國的艾莉絲小姐，英國駐華大使館大使費朗西斯的侄女。

葉纖雪優雅地從車上走出來。她身穿西式貴族長裙，腰束得細細的，上好的文胸將胸部托得高高，大小適中，形狀優美。腰下蓬鬆的裙擺裏面加了鋼絲內襯，撐起來很好看，不過穿着不怎麼舒服就是了。她頭上戴着一頂中西結合式紗帽，將整個頭臉全都掩起來，連根頭髮都看不清楚。

這裏明面上是一家傳統的煙花爆竹廠，地面以下是一家小型的兵工廠，專門生產手槍和配套子彈。前世為了保住小命，她學跆拳道，學射擊，對手槍相當熟悉。

艾莉絲小姐非常喜歡煙花，並且對此很有研究，幾年來主持開發研製了好多個新品種，這是上流社會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而大家不知道的是，她對煙花廠地下的兵工廠同樣很感興趣，主持研製了好幾款新型手槍。這個兵工廠實際上是她和「叔父」弗朗西斯合辦的，弗朗西斯出資，負責工廠的設備、原材料和銷售，她則負責技術方面的指導，以技術入股，與弗朗西斯三七開分成，兩年下來已經是個小富婆了。

出於安全考慮，他們生產的手槍不在國內銷售，主要銷往歐美。因為他們每一批手槍都是限量版，又比一般的手槍輕巧，而射程更遠，所以一直賣天價。

來到地下室，葉纖雪先詢問了近期的生產情況，又取了新款的「AE03」手槍練練手，試試性能。她喜歡槍，眼力也好，六十米內絕對十環，百米之內平均也能打到八環。

練了一會兒槍法，對眼下的新款「AE03」仍不滿意，不過比前一批好點。她洗了臉和手，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打算再設計一個新款，「AE03」還是重了點兒。然而就在這時，只見煙花廠負責人，她的心腹福桂急匆匆地跑進來，小聲道：「小姐，不好了，我們被人包圍了！」

「包圍？誰那麼大膽子？」葉纖雪放下手中的圖紙站起身來，戴上紗帽就要出去看看情況。京城裏誰不知道這間煙花廠是英國大使出資興建給侄女「鬧着玩」的？雖說如今的中國並不像自己前世的民初那樣落後受人欺凌，但英國也是目前世界上的強國之一。

「小姐，您別出去！是京城防衛軍。」福桂攔着她，神色頗為緊張。

京城防衛軍？葉纖雪皺眉：「難道兵工廠被人發現了？」一個煙花廠引不來城衛軍。

「現在情況不明，小姐您還是藏起來的好。我出去看看。」福桂進來之前就通知兵工產停止生產，從另一個出口回到地面去。他會從外面將整個地下室封起來。除了他和小姐，沒有人知道怎麼進來，怎麼出去。

整個地下室的設計很巧妙，外面是用厚厚的生鐵作的牆壁，找不到機關要想進去可不容易。前世被人陷害太多次了，所以在設計這間工廠的時候葉纖雪就弄了一間十平米左右的密室以防萬一，連廠里的工人都不知道。

葉纖雪打開密室的門，迅速將一盒糕點連同一壺茶水放進一個竹籃里，提着就閃了進去。

這間密室只有三米高，地上鋪着木地板。只有一跟管子埋在木板下面的縫隙里通風。

葉纖雪關好門，打開電燈，無聊地坐在地上猜測著上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就是怕被發現，所以將產品全都走私銷往歐美，怎麼會引起京城防衛軍的疑心呢？

密室里隔音很好，聽不到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葉纖雪足足坐了有一個小時，也沒見福桂進來放自己出去。看來警報尚未解除，她還是多躲一會兒吧！

然而就在這時，密室里的電燈忽然滅了，四周一下子變得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葉纖雪心中一緊，看來事情大條了，竟然連電都斷了。葉纖雪趕緊起身，小心地防備着。大概過了二十多分鐘，她忽然聽到密室門嘩地一聲打開了。

葉纖雪緊張地躲在門邊，對方如果不把頭伸進來是看不到人的。果然，對方舉著馬燈轉了一圈，沒看到人，但還是不放心，竟然邁步走了進來。

葉纖雪抓住機會一腳將對方手中的馬燈踢到地上，因為擔心對方人太多，自己一個人吃虧，下一秒就趕緊撲到開關上把門關上。

就在密室鐵門關閉的瞬間，馬燈掉到地上滾了一圈兒，熄了。整間屋子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來人因為意外才被葉纖雪得手，馬燈失手的同時立即回擊，而葉纖雪因為關門開關在門口地面上，身形猛然一低，躲開對方一拳，隨即在地上打了一個滾，躲到一邊。

整個密室里沒有一絲光線，葉纖雪看不見對方，對方應該也看不到她，可是對方卻緊緊咬着她的身形，一再進攻。

葉纖雪忍不住在心中咒罵着，便打邊躲。她的功夫對女子來說算是相當不錯了，可對這個該死的男人來說似乎差的不是一點點。最最可惡的是她在黑暗中完全抓不到對方身形，而對方卻彷彿長了一雙夜眼似的將她看得清清楚楚，結果可想而知。

連續挨了對方一腳三拳，葉纖雪已經退到了牆壁。她一手捂住腹部，一手防備着對方的下一輪攻擊，口中卻忍不住瀉出一聲痛呼。

對方一聽，忽然停止了攻擊，疑惑道：「女人？」

剛才那人進來的時候葉纖雪匆匆一瞥，似乎是個年輕男子，身形高大瘦削，穿着一身城防軍制服。此刻她千悔萬悔，今天試槍之後為什麼要喜新厭舊丟了那支平日裏一直帶在身上的手槍，而新的等著配子彈，沒有帶在身上。

「你是什麼人？」對方又問，「為何躲在密室里？」

葉纖雪聽着似乎對方沒有那麼重的敵意了，猜測著多半因為自己是女人，又打不過他的關係，便示弱道：「你，你想怎樣？」因為腹部被他踢了一腳，痛得她氣息不穩，說話調子自然也有點怪。

因為出聲，她再一次準確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下一秒對方已經撲了過來，緊緊將她壓制在牆壁上。葉纖雪出手慢了點，兩隻手先後被對方抓住，狠狠地壓制在頭頂。

媽的，真卑鄙！葉纖雪出口就是一句：「Fuck！Shit!」

對方一愣，輕輕一笑。「英國人？艾莉絲？」

重生到現在，葉纖雪還從來沒有吃過這樣的虧，鬱悶得要死。腹部被他踢了一腳，胸口被他打了一拳，兩隻上臂差點骨折，她只感覺渾身都在痛。

「抱歉，打疼你了？」那男人雖然說着抱歉的話，語氣里可一點抱歉的意思都沒有，反而明顯的幸災樂禍。

葉纖雪決定暫時不理他，她需要休息一下，恢復體力才有可能逃脫。不過，這該死的男人連取笑人的聲音都很好聽，帶磁性的那種，讓她更加鬱悶。

「我看看，真的是英國小妞？」

葉纖雪剛剛意識到不好，頭頂上兩隻手腕就被他一隻手壓住，而他另一隻手已經落在她頭上，一番細細的撫摸。

「咦？竟然是直發。不過發質不錯，還有點桂花的幽香。」

對方摸了她的頭髮后評價了一句，讓葉纖雪又羞又怒。然而不等她發作，對方又順勢摸了摸她的耳朵，還在她耳垂上捏了兩下，這才遊走到她臉上，眉毛、眼睛、鼻子、嘴……

「皮膚不錯，不過……啊……看來真是只小野貓呢！」

葉纖雪隱忍了一下，趁他撫摸自己嘴唇的時候忽然張嘴狠狠地咬了他一口。媽的，流氓！

「怎麼不太像洋妞？」對方摸過葉纖雪的五官之後有了懷疑，於是繼續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