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宋太宗殿前立決斷,西路軍兵破應雲…

第二回 宋太宗殿前立決斷,西路軍兵破應雲…

雍熙二年,宋遼邊境傳來密報:北遼國君駕崩,遼國寡母子幼,太后垂簾聽政,遼軍前線重兵雲集以防宋兵偷襲。某日,太宗召集文武諸臣,又召回邊關大將,共同商討滅遼大計。

是日,天子駕坐木雕黃龍椅,身着紫金龍紋袍,但見:

雲煙繚繞,御林仙宮顯金戟。樂聲奏來,宋錦紫服兩班齊。

流蘇潤玉,朱顏卧眉飄飄然。羽扇半開,文治武功傲群臣。

太宗緩道:「初聞遼人幼主繼位,太后錘鍊聽政,君臣二心,內廷不穩,邊陲不立,此乃我大宋北進遼地、收取幽雲十六州之佳機,眾卿有何良策可一一道來。」

只見班叢中魯國公曹彬回秉:「遼人勇猛而無大計,向前而不懂迂迴。今陛下可遣派三軍,約期東出雄州奪固安、涿州,西出雁門擊寰、應、雲,中出定州克靈丘、蔚州,虛實並進,犄角互援,可合圍於幽州。」

參政知事李至奏言道:「當今朝廷理應休戈待發,廣儲糧械,以圖后舉。前番大軍滅漢,鏖戰數載,後有宋遼對峙,僵持數年,朝廷內部早已缺糧少器、將乏士疲。如此興師動眾、徐圖北遼,豈不知遼人以逸待勞、伺機而動乎?懇請陛下三思。」

太宗緩道:「遼人換主、太后當政、遼廷震蕩,然國體未失、政體未變、軍體未散,李知事所言不無道理。然,此間休養生息,未趁遼廷不穩奪取幽州,待日後遼人回神之際,兵強馬壯,再圖幽州已是不易。」

李至奏道:「兵法雲,夫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未戰而廟算不勝者,得算少也。當今朝廷只聞遼主初立、遼廷不穩,未聞君臣何時不和、何地不和,只知概況而不知細微者,不敢言勝也。」

岳州刺史賀懷浦奏道:「臣聞契丹君主年幼,太后當政,剛愎自用,任人唯親,政事令韓德讓之流深的遼太后寵愛,權勢浩大,但又不思朝政、禍亂綱常,以致天怒人怨,國人憤疾。幽雲百姓無不懷念我大宋天子神威,希望天兵北征遼國,收復故土,重做大宋子民。」

代州觀察使楊繼業奏道:「臣自入京都之前,差人混入敵城打探過遼軍陣容。遼軍軍紀嚴正,按時操練,甚至每日盤查更加嚴格,並未因遼廷幼主繼位、太后當政波及到軍隊,此番北征還請陛下細緻謀划,派人查清遼廷內部情況,方可做到萬無一失。」

韓國公潘美奏道:「我大宋開朝以來,北征北漢,南平南唐,摧枯拉朽、橫掃天下,皆因把握戰機而不給敵人喘息之機。如今遼幼主上位,各方情報均奏明遼廷不穩,此乃北征遼國、收復幽雲十六州之絕佳時機,老令公所言太過於小心謹慎了,萬一貽誤戰機,可絕無二次良機啊。」

宋太宗聽罷,下令道:「朕意已決,此番良機不可再失,即刻起兵幽雲,一血高粱河之恥,請諸卿切勿復言。」即令翰林院草擬招書,著樞密院制定北征計劃,戶部清點北征錢糧,各將領速返大營,各部各營興修器械,日夜操練,命曹彬、米信率軍東路進擊、牽制遼軍主力,田重進、賀令圖率軍中路翼輔東路、犄角夾擊,潘美、楊繼業率軍西路攻城拔寨、快速西進遼域。萬事就備,三路大軍按時約期北伐大遼。

雍熙三年季月,正值天高雲淡,冷風習習,殺氣重重,正好廝殺。西路大軍七萬人馬部署完畢按期出動,晝伏夜出,人含枚、馬摘鈴,一路急進摸到寰州城下。

西路軍主帥潘美與副帥楊繼業商議:西路軍有攻佔代北諸州、合圍幽州之責,考慮日後軍馬糧草補給之重,應以速戰速決之策拿下既定要地,然後快馬急進與中路軍合兵一處,直抵幽州,再與東路軍合力驅逐契丹人至北方沙漠。

當夜,楊家軍虎豹營軍士趁夜利用鈎鎖爬上城牆殺死守軍,以火把為號打開城門,埋伏在城下的西路軍趁夜浩浩蕩蕩一路殺進寰州城中,經過一番激戰,遼軍守將被斬殺,天明破曉時分西路軍佔領寰州。

楊繼業建議道:「我大軍攻克寰州后,理應劍指應州。怎奈後方朔州守敵未清,我等攻打應州之時須始終盯防朔州,在此何不兵分兩路?朔州守軍如籠中孤鳥,將軍可領一支軍隊拿下朔州,我則率軍攻取應州,屆時眾將士相聚應州,一同謀划北進雲州。」

潘美道:「此計甚好。」當日潘美召集諸將部署安排,眾將領命后各自歸去,只有心腹偏將陳留侯躊躇不離。那陳留侯一副老練模樣,平日不善言語、不願多話,在後周時便追隨於潘美,多次獻策獻計、忠心耿耿。潘美也視同陳留侯如心腹,多年以來二人關係卻也有「軍中上帥下將、紅樓兄弟平齊」之地步。潘美見陳留侯似有難言之隱,便問道:「陳將軍有何要事?」

那陳留侯上前抱拳,小聲道:「將軍此番攻取朔州實為不妥,猶如丟大魚而取蝦米。」見潘美不解,陳留侯繼續解釋道:「朔州已是孤城,只需遣一偏將即可拿下,所立戰功猶如蝦米耳。而應州則為重鎮,以今朝我大軍之勢攻取應州應不在話下,然所取戰功猶如大魚耳。如今將軍身為主帥去取蝦米般戰功的朔州,楊將軍身為副帥卻去取大魚般戰功的應州,所取戰功與身份實屬不等,故言不妥。」

潘美雙眉緊鎖,半餉后笑道:「陳將軍多慮啦,吾與楊將軍同為大宋天子臣下,共事多年,不分彼此,亦未有主次之隙,只需同心同德,收復幽雲十六州,保大**安,即便我等陣亡疆場也在所不惜,何須在意大魚蝦米耳。」

陳留侯道:「將軍可知西路軍已為楊家軍之西路軍?楊門七子已在軍中身居要職,楊家又拜大宋先祖恩賜保留楊家軍。末將聽聞前段日子楊家又收取一名軍中好漢拜入宗室,賜名『楊』姓。如此一來怕日後楊家勢力壯大,這西路大軍全為楊家的大軍,這代州之地日後也是楊家的代州了。」

潘美道:「如今軍令已下不得更改,我自有腹中良策,將軍請勿多言。」

次日,潘、楊二人各率半支兵馬拔營開啟,一路西取朔州,一路東進應州。大宋全線北征消息迅速傳至遼廷,朝野震驚。遼太后急傳耶律休哥、韓德讓進殿共謀應敵之策,又派遣使者傳令徵調各部兵馬歸耶律休哥調度,各地急需徵集軍糧物資統一配用。

是日傍晚,大宋西路大軍駐紮應州城五里之地。應州節度使艾正一面整軍備戰,一面派遣使者前往雲州、靈丘兩地搬軍求援。那應州城中有一契丹大將,喚名莫里甘,見宋兵奪取寰州、北征應州,連夜召集下屬偏將七人商量對策。

是夜,眾將商計趁宋軍遠征勞頓、立足未穩而主動出擊。商討過半,只見門衛稟報:節度使艾正、觀察判官宋雄到訪督戰。只見艾正進門詢問道:「此番宋軍北侵,將軍有何妙計可退敵?」

莫里甘略微抱了拳:「大人不必擔憂,我自有上陣退敵之策,大人只需協助我等備好器械錢糧,其餘疆場之事不勞大人費心。」

那艾正道:「只是那宋軍兵鋒正勁、軍威正旺,統將乃宋人名將楊繼業,我城中軍隊不足兩萬,兵少將寡,不如緊閉城池、固守待援,待雲、靈二城援軍到來之時,再與宋軍決一勝負。」

莫里甘冷笑了一聲道:「大人何故被那楊繼業嚇破了膽?大人豈不聞魏剛侯張文遠夜襲吳營否?大人又可否知晉獻武侯淝水敗前秦否?」

艾正道:「張剛侯、謝獻武侯自是千古難求的良將,逍遙津、淝水兩戰以寡擊眾、以少勝多也自可名入史冊,只是此非彼時、不可同日而語。應州一失,雲州不保,西南洞開,必將危及朝邦,還望將軍謹慎出擊、三思後行。」

莫里甘聽完立馬吹鬍拉須、圓目怒瞪罵道:「吾鎮守應、寰邊境數載有餘,參與對南蠻大戰不下十餘次,斬敵無數、軍功赫赫,自有良計破敵,大人休要長他人威風、滅自家志氣。此番已與眾部將定下計策,大人休要多言,只需待我捷報即可。」

艾正在眾人面前被行「送客禮」,不禁惱怒羞憤,甩袖轉身走人。原來那莫里甘乃契丹族人,勇猛好戰,不好待漢人,自視朝中漢人凈是膽小懦弱、諂媚阿諛之徒,時常與周邊漢人交惡,輕則惡語相罵,重則拳打腳踢。前番委任至應州偏將,自是對節度使大人並無好眼色看,暗中擢升營中契丹士族、打壓漢人士官。那節度使艾正雖官高一級,可兵權分割,又拗不過此人橫行霸道,只得忍氣吞聲,做個治民安民之職。長此以久二人卻是各管各司、互不理睬,倒也是安穩了幾日。

是夜子時,莫里甘率將五人、引軍五千,悄開城門,人含枚、馬摘鈴,悄無聲息摸到宋軍營前。只見營帳中星光點點、靜謐安逸。遼軍見時機已到,只聽得一聲令下,便亮齊火把衝殺進去。那莫里甘更是一馬當先,率軍直奔中軍營帳,卻發現無人無影,不禁大驚失色:「不好,中計矣!」

那莫里甘見中計急忙引軍回撤。只聽得一聲炮響,四周埋伏於溝壑中的宋軍亮旗吶喊、席捲而來,各種弓矢、火炮朝遼軍襲來,遼軍自是哭爹喊娘、死傷無數、亂作一團。莫里甘在眾將簇擁保護下殺出一條血路逃至應州城下,宋軍一路追擊不舍。應州城的兩員番將見主將劫營有失,急忙引軍接應,與宋軍在城下一番混戰,直至主將莫里甘退居城中,兩軍各自退去。

原來老令公擔心西路軍北進過快,易遭遼軍先手,便下令將大軍隱藏在城外七里背山坡處紮營修整,為日後大戰。三千楊家軍紮營城外五里處做「偽營」,布下機關弓弩,埋好伏兵,扎個口袋陣,若遼軍不劫營也罷,若劫營定是個有去無回。

那莫里甘逃回城中便下令各部堅守城池,隨後清點部隊時發現陣亡三將、折損七八,加上自己大腿也被扎了一槍,自是懊悔不已。那節度使艾正見莫里甘損兵折將,氣不打一處來,竟當即脫口大罵。莫里甘前有折將之憤,如今又被漢人唾罵,頓時惱羞成怒,竟要拔劍相向,得虧眾人相攔勸阻沒有得逞。

艾正見宋軍兵威正銳,防範滴水不漏,一時也無計可施,當夜退回書房時便召來觀察判官宋雄問計,又將今晚與莫里甘不快之事告知宋雄。那宋雄撫須沉吟片刻后說道:「我等本是漢人,自有漢室宗族血脈,拜的是廟祠先祖。只是當年契丹攻城略地,我等為保全性命,不得已成了遼官。當今大宋北伐,兵多將廣,我等何不率部投誠、棄暗投明?也算是個迎回天軍、重歸漢祖的義舉,何至在這受那番人的鳥氣?」

艾正一聽,正合心意,當即令宋雄以整頓軍事為由召集被打壓的漢人軍官密謀造反,又差人寅時暗中出城送宋軍手信表明自己投誠心意,約定宋軍攻城時願開西城門投降。

楊繼業拿到手信后當即遣兵調將、調整部署作戰方案。次日,宋軍包圍應州城,又浩浩蕩蕩佯攻南門,莫里甘不敢大意率部眾殊死抵抗。大戰正酣時,艾正以增強南門守備為由,調集西門守軍救援南門,然後趁機令親信殺死西門守衛,打開城門迎接宋軍。早已埋伏多時的宋軍在五郎、六郎率領下一涌而入,隨後殺向南門裏應外合對接門外部隊。

那莫里甘得知西門被破不禁大驚失色,急忙棄南門,率部十餘人走東門突圍,不料半道遇上一隊宋軍。只見領頭的年輕宋將大聲喝道:「呔,那黑污污的番將,認得你天賜爺爺否?」莫里甘不敢戀戰,急忙率眾折回鑽入巷道向北而逃,孰知折折回回走了四五個巷道卻迎面碰到五郎楊延德、六郎楊延昭,不禁嚇得個魂飛魄散。楊家二將拍馬迎上,雙槍刺向番將。那莫里甘早已是驚慌失措,又是負傷作戰,躲得過六郎槍法,卻躲避不及五郎一槍,三個回合被挑落馬下,其餘番兵見狀早已四散逃去。六郎用槍指著莫里甘屍首笑道:「五哥,這番將與咱多有照面,如今卻是落得了咱哥手裏,也算是他福氣。」

宋軍攻破應州城后,整頓軍隊,安撫眾民。楊繼業軍中召見艾正、宋雄,對二人仁義之舉讚不絕口,授予艾正正本州島觀察使,繼續治理應州城,隨後又差遣斥候扮作遼軍模樣打探雲州動態。

那雲州節度使楊信前番接到應州求救書信,深知「應州不存,雲州必失」之理,當即令副將邱德康率軍七千救援應州,自己率余部鎮守本部。那邱德康得令后不敢怠慢,加急行軍,匆匆渡過桑乾河,碰巧趕上應州求急的士卒。那士卒自稱得應州節度使之令,派往雲州加急催促救援,並呈上應州節度使手信,隨後便返回應州。邱德康只覺得應州戰事急緊,又見有官印手信,深信不疑,令三軍各部日夜加速行軍。

次日,邱德康見應州方向時有破衣襤褸行乞之人趕路,內心頗覺蹊蹺,下馬詢問才知應州早於三日前便城破將亡,不禁大驚失色,又忽的隱約見遠方有宋軍鐵騎奔殺而來,急忙下令大軍原地折回。原來宋軍斥候早已探得遼軍蹤跡,那求救士卒也是宋兵假扮,受老令公之令只為穩住遼軍不讓其折回。楊繼業得知邱部渡過大河后,當機立斷,召集各部所有騎兵一萬餘人奔殺而來,又整頓大軍直撲雲州。那遼軍早成驚弓之鳥,又連日行軍精疲力竭,宋軍鐵騎追殺而來自是不可抵擋,全作鳥獸潰散。那邱德康駕馬率殘部只顧逃跑,逃跑半日卻被桑乾河攔了去路,又苦於無船渡河,不禁悲憫心生、仰天淚目:「天亡我也。」眼看宋人鐵騎追殺將至,手下一偏將急中生智,讓邱德康換上士卒衣物四散逃去。那宋鐵騎只當是邱德康為一般士卒任由其逃跑,自顧沿河追擊遼軍將領而去。

那邱德康一路踉踉蹌蹌、步行三日逃至雲州城內,將應州城破、自身兵敗消息告於節度使楊信。楊信聽后大駭不已,想來不多日宋軍便要劍指雲州城。果不其然,宋軍急行軍后,當日便行至雲州城中外十里紮寨,修梯固器、磨刀備甲,做好來日攻城之勢。

那楊信見雲州城城小防疏,兵少將寡,士氣低下,不利交戰,與眾將商議后,連夜率部棄城北上,后又沿桑乾河逃向新州。次日宋軍進駐雲州,安撫順民,一切照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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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方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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