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式服務

二驢和五姐並沒有大家猜測得那麼快結婚，小福家老爺子算過日子，時間定在小福高考後的十月份。據小福說，前半年二驢每晚送五姐回家，那叫一個風雨無阻，大半夜爬完七樓，又回自己家，辛苦得很。後來老爺子看不下去了，讓二驢晚上別走了，睡小福那屋，小福家裏三房一廳，平時小福在學校，房間也空着。有天小福剛好回家，二驢送五姐回來，外面還下着大雨，老爺子就讓二驢和小福擠下，小福說啥也不和二驢擠，說二驢晚上打呼嚕，去和五姐睡，反正你倆都快結婚了。給二驢和五姐弄了個大紅臉，老爺子說，也是，都快結婚了，在一起也沒啥，轉身就回屋了。小福也回屋，回手關門對二驢說「二驢明天請我吃飯哈，還有，你倆晚上小點聲」二驢和五姐逃也似地回屋。至那后，二驢和五姐開始了沒羞沒臊的同居生活。

94年臨近高考，我們班同學狀態是冰火兩重天，以正哥三哥為代表的大多數同學，已經通過畢業考試，順利完成拿到高中學歷的任務，參加高考只是走個過場，家裏已經安排好其他出路，所以每天悠哉悠哉，坐等畢業。而以向伍和兵哥為代表的好學生，將面臨人生第一次大考，壓力巨大，爭分奪秒地複習，我親眼看見向伍幾次在廁所拉屎都拿着書讀。

針對我班的特殊情況，班主任老陳特意召開了一次家長會，在會上開誠佈公地提出兩點意見：

1面對即將到來的高考，對予想考上大學的同學，舉全班之力，從多方面給予支持，重新調整宿舍，和作息時間，提供所能提供的最優秀的學習環境，讓這些同學在未來這段時間內，只做一件事，複習複習再複習，全力備戰高考。

2針對我班特殊情況，特殊安排，以完成高中學業為目標的同學，可以放寬在校時間，實行鬆散管理，並且力所能及的幫助備戰高考的同學，特別是生活方面，盡量做到能幫就幫，為高考同學做好後勤工作。他們能考上理想的大學，也是我們以後在社會上的人脈，這份同學情誼，同樣是我們高中三年的收穫，更是以後工作生活中互相幫助的基石。

以上兩點得到全班家長的一致贊同，全票通過。誰也不是傻子，而且家長們更為現實，自己孩子學習不行，能有幾個考上大學的同學，以後在社會上肯定用得着，同學之間的幫助，往往比社會上的要純粹的多。

家長會後第二天，老陳又召開了全體班會，貫徹落實家長會的兩點方案。組織成立幫考小組，以自願為原則，為考生提供保姆式服務，我和小福三哥正哥海哥三壽為一組，幫助對象是向伍兵哥和大全大力，其中向伍和兵哥是重中之重，尤其是向伍，我們班的頭名，全校的前20，老陳特意拉着我的手叮囑「老四啊，向伍是我們班的寶貝，就交給你們幾個了，我知道你們平時關係也好，向伍這孩子學習是沒得說，但生活方面真需要大家幫幫他，你們多費點心…」

「您放心，我們雖然學習不行，但好吃好喝這方面絕對不是問題，保證讓向伍沒有後顧之憂…」

我們說到做到，經過大家研究，決定首先從飲食方面入手，身體是革命的本錢，高強度的學習，極度消耗腦力，營養必須跟上，特別是向伍，本來家裏條件就差，平時更是縮衣減食，捨不得吃好的，到食堂基本都是饅頭鹹菜混一天，人也消瘦得像個麻桿，一定得補補。拿什麼補呢？

小福先發言「軍哥和二驢不是說大腰子補嗎，

每天給他們烤兩大腰子，咋樣？」

「好啊，我最愛吃大腰子了！」大力大全齊齊點頭。

「滾蛋，大腰子是補腎的，人家軍哥和二驢都是有老婆的人，你倆瞎補啥，補錯地方還影響學習，不行」三哥否決。

「小米粥加雞蛋咋樣？我看醫院裏病人都吃這些」海哥提議

「行是行，但感覺太素了點，營養不太夠，你看向伍臉色本來就泛綠，再天天喝小米粥，不更瘦了」正哥否決

「你們別瞎搞了，這方面聽我的」三壽提出建議「我媽是我們村的婦女主任，我媽說，雞湯最補了，我們村女人做月子，都是成天喝雞湯，養得白白胖胖的，奶水也足…」

「你確定男人這麼補也行？」我提出質疑

「怎麼不行，但是有一條，雞得是我們農村的溜達雞，散養的，吃蟲子長大的，菜市場喂飼料吹出來的雞，肯定不行」三壽對自己的辦法非常堅定。

「既然這樣，我們就試試，不行再換，我們和三壽立即回村，先收幾隻雞回來，都要活的，在軍哥那煲雞燙，你們幾個沒問題吧？」正哥問幾個服務對象。

向伍兵哥大全大力四人一齊點頭「聽領導安排」

第二天，四人每人早中晚三餐，各加一碗雞湯，包括裏面的雞肉也被兵哥大全大力刮分乾淨，向伍嫌吃雞肉浪費時間，只喝雞湯，每次都是稍微涼下，一口乾了，絲毫不影響背書。

「這些沒良心的，一點渣都沒給我們剩」三壽和小福眼巴巴看着他們吃了個凈光。

「就是，下回咱倆先把雞腿分了，再給他們吃…」小福饞得流口水。

一周之後

「老四啊，實在喝不下了，商量商量換換樣吧」兵哥看着雞湯發愁

「我也是，看到雞湯就反胃」大全

「我都不用看，聞到味我就噁心啦」大力

只有向伍，眼睛盯著書，看都沒看，拿過雞湯一口乾了

「你們看人家向伍，啥事沒有，你們咋這麼多事呢」我指着他們三個罵

向伍看了我兩眼「老四啊，其實我也是強吞下去，但凡不一口乾下去，都得吐出來」

「我C，真這麼難喝？」我們幾個成天眼饞的傻了。

大全他們委屈道「剛開始幾天還好，這都7天了，一天三次，喝中藥都到一療程了，真受不了」

「我這頭髮全是油，天天洗天天出油，枕頭套拆下來，都能炒菜了」兵哥用手擼了下頭髮，一層油膜敷在手上。

「是啊，你們看，我們幾個臉都圓了，一摸一巴油」向伍摸了巴臉，一層油膜在手上。

「一臉油算啥，你們看，我這胸脯都快趕上女的了，噌噌長」大力解開上衣，原本結實的肌肉，已被厚厚的脂肪覆蓋，好似兩座高崇的山丘。

「媽呀，流氓，你怎麼不戴胸罩？！」三壽捂住眼睛，目光透過指縫繼續觀賞。

大家也是驚呆了，才一個星期，這變化也太大了！

小福緊張的看着大力「大力，你不會是要下奶了吧？！」說着，伸手向大力胸脯，做勢要擠。

「滾！」

「我告訴你們，我這兩天還天天拉稀，拉得全是油，再喝下去，就得死廁所里」大全更嚴重。

在四個服務對象強烈抗議下，雞湯大補計劃暫停。

眾人重新討論，我小福正哥三哥海哥三壽六人坐成一排，向伍兵哥大全大力四人對面站立一排。

「老四，我咋感覺你們六個像審犯人似的」大全低頭嘀咕。

「你嚴肅點，開會呢」我沒給他好臉子。

「現在說說，你們哪方面需要幫助？」

「要如實交待，不許弄虛作假」

向伍先主動發言「我們身體這幾天補夠了，現在需要能提神的東西，最好一犯困就能用，馬上就精神起來」

小福一下就想到了「抽煙哪，軍哥和二驢不是一累了，就說抽一根解乏提神嗎？抽煙肯定好使！」

「滾犢子，學校里能抽煙襖？」

「那抹清涼油，清涼油一抹就精神」

「我都抹過了，一兩次可以，多了不管用」

「我看吃辣椒吧，小紅尖椒，困了嚼一棵，保證精神」

「那也不行，吃多了肚子疼，更擔誤學習」

三壽白了大夥兒一眼「你們竟能出餿主意，最好的辦法是喝咖啡，沒看香港電視劇里，熬夜，累了，都是喝杯咖啡提神的，沒有副作用，又有檔次，提神醒腦最好的辦法」

「咖啡是啥味道，沒喝過呀」

「香港電視劇里有，應該好喝」

「那行，我們都選喝咖啡」四個服務對象一致通過。

如果當時有紅牛東鵬之類的功能性飲料，這個問題就很好解決，而在94年，即使是咖啡這種現在再普通不過的飲品，至少有一多半人還沒喝過，特別是我們這種郊區高中，喝咖啡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我們班除了小童阿蘭德龍幾個家裏條件好的，大多數同學都不知道咖啡是什麼味道。甚至當時我們都不知道，去哪買咖啡。

當下我們直接去找小白，因為小白家裏開賣店的，他肯定知道。

果然，小白家裏就有進貨渠道，並建議我們不要購買雀巢三合一的，直接買雀巢咖啡和咖啡拌侶，再單獨買方糖，這樣既省錢，又可以根據每個人不同口味自由調配，一舉多得。價格方面不用擔心，小白家多少錢進貨，就多少錢給我們，人家一分不賺。

不出兩天，咖啡就送來了。我們這群人誰也沒喝過，大力特意跑去問了下阿蘭，阿蘭溫柔又耐心地教我們怎麼調配，在此期間，大力還特意把買咖啡送的餐具，當禮物送給阿蘭，阿蘭含笑收下，並且親手為大力調了一杯咖啡，大力呵呵傻笑，心滿意足，看來是另有目地。

我們幾個也都嘗了一下，說實話，當時沒覺得好喝，用小福的話講，什麼玩意，一股中藥味。反而是現在，雖然愛喝茶葉，但偶爾熬夜，就會想喝咖啡，可能潛意識裏，還是喝咖啡提神。

向伍和兵哥喝咖啡，從不加奶加糖，他們倆個完全是為了提神，就算是中藥，只要能提神，向伍也會毫不猶豫地一口乾了。大全大力這倆貨正相反，每次都放大量的奶和糖，他們衝出來的咖啡都是乳白色的，小福和三壽鄭重警告二人，再這麼喝絕對會喝成糖尿病，這兩貨才有所收斂。

要說喝咖啡最有品的，還得是三壽。不但自己準備了咖啡杯，碟子，小勺，而且每次都是先用勺子輕輕攪動，再翹起蘭花指端起杯子，淺淺品一口，輕輕放下，目光看向遠方，若有所思，優雅而精緻。只是這貨喝咖啡，擺造型，不管地點，在宿舍，教室也還好，有次在食堂，大家站在桌邊，拿着飯缸悶頭乾飯，一抬頭，看見三壽一手端著杯咖啡，一手拿着饅頭鹹菜，出現在桌邊。

小福出聲了「壽啊，咱喝咖啡就別吃饅頭鹹菜了，看着彆扭，吃着也竄味呀」

「你不懂，這叫中西結合，就像倚天屠龍記里，張無忌遇見了波斯聖女小昭，咖啡就像我們黃種人，饅頭就像白種人，兩個人種，在我嘴裏完美結合，混血兒要比普通人種更漂亮更美麗…」

「我C，你扯哪去了，按你說法，鹹菜就是黑人了唄，你嘴裏現在是，整個地球人種大結合了唄」

「錯，我在喝咖啡吃饅頭的同時，絕對不會吃鹹菜，因為黑人基因強大，無論哪個人種和黑人結合，生出來的都是黑人小孩，你懂嗎？」

「我明白了，你之所以喝咖啡吃饅頭，是因為拉出來的屎會更漂亮，如果同時吃鹹菜就會只拉出漂亮的黑屎……」

「滾滾滾…」

「我C，太噁心了…」

三壽雖然有點另類，但為人是真不錯，主動提出為服務對象洗衣服，除了內褲，基本上全包了，而且洗得比他們自己洗的還乾淨，借用三哥的一句話，三壽要是個女的，絕對是個好老娘們，當然四個人誰也不敢讓三壽給洗內褲，連小福這麼不要臉的都不敢，他們更不敢。

向伍和兵哥都有明確的目標，向伍是XX政法大學，兵哥是XX警察學校。大全和大力目標不高，普通的大專就行，與向伍和兵哥的爭分奪秒相比，這倆貨相對輕鬆，也有空折騰我們，動不動就找我們要宵夜吃。

「學了一天，太累了，大腦都缺養了，老四，給哥弄點燒烤唄」

「是啊，老四，軍哥家大腰子好幾天都沒吃了，我這心裏空叨叨的」

「我看你們就是饞的，什麼大腦缺養，是胃裏缺肉吧」

「對對，打小算命的就說我五行缺大腰子，呵呵…」

這倆貨到高考結束，每人至少胖了二十多斤。

補給物資材料的費用，我們小組九個人平攤，沒有算上向伍，面臨大考，向伍也知道不是和大家客氣的時候，全力以赴考出好成績，就是對大家最好的回報。事實也是不負眾望，94年高考向伍兵哥大全大力，全部如願以償，順利過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