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感恩世界的饋贈，您好，希里先生

龐大而恢宏的魔法是一種奇迹。

三隻身形龐大翅羽鋒利的白龍尖嘯著飛去高空，又在下一秒極速劃下，宛如流星般直墜而下。

與它同行的還有三隻同樣身長數十米的雷鳥，高聲鳴叫間雷光閃爍，長長的棕色翅膀拖着雷電弧光劃破長空。

——它們當然不會是全部。

……

希里.維特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剛剛抵達他們身側的一隻靈貓。

萊特尤里文彎腰輕輕撫摸了身旁一隻靈貓。身形流暢而狩獵感十足，又有着幽藍色皮的大隻貓貓彷彿應和般蹭了蹭他的手指，細長的尾巴甩甩。

這隻貓並不是希里.維特的咒術產物。

它來自於方策。從方策投下來的無數張卡牌中出現。

而方策如此大規模投下卡牌的原因也很簡單——

——方策在找他。

萊特尤里文想到。

「去吧。」

油光水滑的皮毛摸起來令人舒適，萊特尤里文搜了搜它的腦袋，像是在對它說話，又像是在透過它和另一個人對話。

「這件事情也該結束了。」

靈貓彷彿聽懂了一般，順着萊特尤里文示意的方向極速飛奔。

與此同時，無人覺察的小蜘蛛快速爬行；低空飛行的鳥蛇有目的極速前進；帶着難以忽視的灰蛇在地面蜿蜒爬行；宛如三頭火蛇的厲火快速爬行，無數髒東西的死亡讓它飛速增長；手持大劍身穿盔甲的石墩護衛邁著堅定的步伐行走……

無數動物行走，它們宛如狩獵般直行，又像是目的明確的討伐。

所過之處不由分說的清理出一條條直行通道。

四人兩兩成組極速奔襲。

……

第三視角里能量的流動如此明顯。

他們刻意等待的時機已經到來。

希里.維特.【斯萊特林】沒有停止魔法動物的行動，只是在它們接近能量與能量流動的集中一點時借用【石墩護衛】打下最後一個標記。

高大厚重的盔甲護衛高高揚起手中的沉重劍刃，並不快的動作卻毋庸置疑地在地面上劈出痕迹，如果有人在高空上看的話就會發現所有盔甲護衛的痕迹恰好組成一個圓圈，而最後一個標記正好位於正中間。

——那裏是整個能量循環最中心的一點。

……

希里.維特與萊特尤里文稍稍靠近一些就發現了希里.維特.【斯萊特林】的明確指示。

而與希里.維特.【斯萊特林】同行的方策亦是如此。

看來就是那裏。

這個念頭在方策與希里.維特的心中一閃而過。

下一秒龍捲風中上空的數十米書形巨影光芒大作。

方策與希里.維特同時抬起魔杖，藍色的光芒揮舞交織，映襯著兩人的臉色愈發冷靜。

「orbofwater——」

「glaciusmaximum——」

「glacius——」

「Confringo——」

「Aguamenti——」

「Crucio——」

「Incendio——」

……

隨着一聲又一聲清晰響徹的咒語，仍舊高高掛於天空的巨型咒語卡牌一張張閃爍應聲墜落，恍若流星。

拖着長長而色彩輝煌的尾巴直砸人間，帶出一聲又一聲震耳欲聾的聲響。

無數璀璨的流光劃破空氣，瞬間閃爍的線條彷彿將整個天地割裂。

神秘而危險性十足的魔法動物身姿流暢的奔跑於荒野之間，鋒利的爪牙與尖利的牙齒在遇上任何阻礙時都毫不留情。

野蠻與冷酷肆意瘋長。

直至抵達約定好的痕迹點，它們才化成最後的力量直擊能量標點。

最後的標記點。

四個人的相遇很簡單，但是他們都沒有說話。事實也是，現在他們沒有時間去說笑。

力量全部匯聚於一點。

前赴後繼，宛如將所有磅礴而耀眼的力量壓縮在渺小而難以捕捉的一點上。

愈發猛烈的龍捲風哀嚎聲彷彿在訴說長久以來所有的不甘，又像是在瘋狂的詛咒，噴涌而出的惡意彷彿要淹沒所有在場之人。

霎時而起的黑色衣角化成一道鋒利的利刃在千鈞一髮之際直直擊中最中心的一點。

「咔嚓——」

清晰的破碎聲遞入在場所有人的耳朵里。他們腳下的地面驟然褪色，片片碎裂，光芒大盛，刺眼的明亮讓所有人不由得閉上了眼睛。

希里.維特.【斯萊特林】猛然伸手抓住希里.維特的肩膀，強行阻止了希里.維特下意識避開的動作。

而方策與萊特尤里文默契反手相握，衣擺交纏，卻同樣站在原地沒有動。

他們像是知道什麼，又像是坦然面對。

耳邊風聲依舊烈烈，只是少了很多不知名的嘈雜與惡意。

在破碎聲與風聲交織一片的空白之中。

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又或者他們同時默契而又難得溫柔道：

「再見。」

我的朋友。

……

如果非要說奇迹，與其他人一同屹立在不遠處高山之上的藍圖看着面前光華流轉的結界破碎、狂風吹起一切，宛如怒號卻又在下一秒停歇。

從中心猛然強勢直達天空的亮光掩蓋了所有的晦澀與陰暗。

它的色彩宛如剛才的流光溢彩而耀眼輝煌，又像是破開一切的迷惘帶來希望。

只是在一切都平息之後露出千瘡百孔而空無一人只見地勢平坦的土地。

一旁忠誠運行的機器與能量建模師得出了這裏已經重新陷入沉眠、這裏再不會是生命禁區的結論。

沒有去管身旁人的狂歡，也沒有如同其他人一樣的如釋重負。

藍圖只是在想，這還真是一次難忘的經歷。

又想着，希里.維特這個算得上是朋友的人再見不到了啊。

只是他的沉默並沒有持續太久。

——程怡聽到這回事之後就開始蹲在原地和成易均抱頭痛哭。

宛如死了爹媽一樣的嚎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希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小帥哥！！！」

……

希里.維特腳下一空，沒有了依託。身體因為慣性不斷下落。

他不知道這是哪裏，而他將要去到哪裏。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希里.維特仍舊能夠感受到希里.維特.【斯萊特林】的存在。他們兩個距離並不遙遠，甚至可以說相當的近。

近到彷彿希里.維特只要伸手就可以觸碰到希里.維特.【斯萊特林】。

他的手指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有伸手。

本來無數風聲嘈雜盡數被一片寂靜取代，這裏空無的可怕。

宛如無盡而悄無聲息。

希里.維特突兀想起了之前獨自行走在迷霧中的感受。

也是這樣的讓人感官全無。

只不過這裏比之迷霧雲層有過之無不及。

說實話這並不是什麼特別好的感受。

因為它很像世界裏空無一片只剩下自己。

希里.維特下意識想要伸手，卻想起自己的手裏還有着藍圖的硬幣。手指在上面摩擦一下，硬幣自帶的冰冷與觸感全無。

他的感官被封閉了。

所以他聽不到，看不到，感受不到。

唯有源自靈魂的力量可以被感知、察覺。

……

希里.維特.【斯萊特林】同樣可以感受到身旁人。

只不過這種下落，或者說在世界壁壘之間停留的感受並不陌生。

起碼對於他來說，他已經經歷過了一次。

嗯，就在他費盡心思來這裏一趟的時候，也就是取代另一個【斯萊特林】的時候。

希里.維特.【斯萊特林】緩緩睜開雙眼，不出意外的是眼前一片黑色。

這並不是他們所處地方的色彩。只是純粹力量的顏色，就像是黑洞一樣。

世界與世界的力量法則難以窺見其真實。那是只有傳說中的神明才能觸碰的領域。

在這裏不可妄自動用力量，004之前就警告過希里.維特。所以希里.維特才沒有動用力量與希里.維特.【斯萊特林】建立精神鏈接。

希里.維特.【斯萊特林】同樣知曉。

不過相較於希里.維特五感全失，目前以現在希里.維特.【斯萊特林】純粹的能量體卻能擁有觸感。但是同樣無法擁有聽覺、聲響。

這大概是身為能量體的優待。如果換成希里.維特.【斯萊特林】的本體，怕不是會與希里.維特陷入了一個相同的境地。

曲起指節，希里.維特.【斯萊特林】漫不經心的敲了敲身旁人的肩膀。

一如既往的沒有反應。

希里.維特的髮絲已經有些長了，只是一直都沒有察覺也沒有意識到需要去剪。

鑒於他們兩個幾乎是肩膀并行的距離，所以希里.維特的頭髮有一些都已經掃到了希里.維特.【斯萊特林】的臉上。

有點痒痒的。

希里.維特.【斯萊特林】隨手把它們拿來，張開嘴無聲無息地說了一句：

『希里.維特，你該剪頭髮了。』

如希里.維特.【斯萊特林】的預料，這一句話並沒有引起身旁人任何的反應，希里.維特甚至手指都沒動彈一下。

對此，希里.維特.【斯萊特林】只是無聲的笑了一下，稍微回想一下這裏的經歷，覺得自己這一趟來的挺值。

見到了想見的人，又遇上了有趣的事。

很值。

但是不想說謝謝，太奇怪了。

那麼——

『再見，我自己。』

說這句話的時候，希里.維特.【斯萊特林】彎了彎眉眼。

他已經說過了，是希里.維特自己沒聽見。

那就不要怪別人了。

這樣想着，紫色流光從希里.維特.【斯萊特林】的指尖開始傾瀉而出，化成一道道線條，纏繞上了希里.維特的指尖，進入了他的身體。

大概是這些力量過於微小，希里.維特無所察覺。

或許換成平日裏的希里.維特，會很快敏銳地覺察到並做出反應。

但是已經經歷太多事情、力量消耗太多的希里.維特已經進入疲倦期，再加上五感全失，世界力量會讓每一個經過這裏的生命陷入停滯狀態，希里.維特很難再察覺到力量微小的變化。

希里.維特目前停留在這裏並沒有什麼好處，甚至靈魂可能直接迷失在這裏。他需要更多的力量去維護他的靈魂。

希里.維特.【斯萊特林】就那麼與希里.維特並排躺着，身體下落，相似的銀灰色髮絲彼此糾纏，偶爾帶來些許癢意。

他的神情放鬆，像是無比悠閑。

只是他的身體愈發透明，宛如被人一點一點擦去顏色、祛除線條，直至他身體的最後一點線條消失。

臨近消失前，希里.維特.【斯萊特林】似乎往希里.維特的方向看了最後一眼。

儘管他不可能看見任何東西。

……

不知為何，希里.維特覺得自己越來越疲憊。

像是承接了什麼東西。

那是源於靈魂的困意。

好在這裏沒有辦法睜開眼睛，而希里.維特.【斯萊特林】恰好又在身邊，希里.維特下意識傾向於放心，放鬆了對於自己精神警惕上的管制。

稍稍放鬆一下也沒關係。

希里.維特的精神慢慢陷入停滯的狀態。

……

突然一聲機械音的出現打破一切的平靜。

【先生，004告訴過您，獨自在世界縫隙停留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希里.維特恍然如大夢初醒，神識再一次被清醒填充。

他清晰的感受到有一股不屬於自己的能量進入身體，加速了他的清醒。

『我當然記得。』

希里.維特微微笑着回答了它的話，不置可否：『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在世界縫隙里停留。』

……

【滴滴滴——】

【捕捉到流浪的生命體——】

【身份確認中——】

【隸屬本國公元歷2022年失蹤人士——SSS級咒術師希里.維特。】

【世界烙印確認中——】

【滴滴滴——確認成功。】

【宿主綁定中——】

『我同意。』

【系統004收到。】

【滴滴滴——宿主綁定成功——】

【人族至尊系統系列第四王權『開創』竭誠為您服務——】

播報到這裏按照以前的慣例就應該結束了，但是機械的系統音停頓片刻，還是帶着一如既往的播報語音，彷彿平常又彷彿帶了細微的不同：

【感恩世界的饋贈，004的宿主——】

【——希里先生，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