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鏡中重影】28

第71章 【鏡中重影】28

盤腿坐在榻榻米之上的少年百無聊賴地往前趴伏在木桌之上,柔軟捲曲的黑髮落在臉側給他平添了些柔和的線條。

與剛才電話里冷酷的逼迫不同,只要他願意,總是能營造出一種無辜又令人憐愛的形象。

他丟開和電腦連接的話筒,津津有味地看着屏幕里電視台的直播畫面:穿着保潔員制服的小林一郎又哭又叫,被刑警們強按下頭塞進了警車之中。

理所當然的,畫面里並沒有出現那個有栖川,以及黑麥、蘇格蘭。

「嘁。」太宰治敲了下桌子:「既然知道是我喊來的記者,身為兄長大人怎麼可以不露面?!真是過分!」

坐在一旁沉默寡言的伏特加看了眼鬧脾氣的新成員,斟酌了下措辭:「阿佩羅君。」

「啊?」少年臭著臉回過頭,像是真的在為沒有看到哥哥而生氣。

「放走小林一郎,那段錄像會威脅到黑麥和蘇格蘭威士忌吧?」伏特加端正坐着,並沒有因為新成員的年紀而有半分輕視。

阿佩羅君可是以一己之力從實驗室里的消耗品一躍成為了實驗室負責人的助手。在這之後又在情報組引薦下接到了第一個任務,半小時就審訊出卧底——還將倖存者訊問到精神崩潰的地步。

年齡對於這種人來說,除了外貌上顯得可愛些……不,他怎麼能覺得這個惡魔可愛。

身材魁梧面容兇惡的伏特加連忙晃了晃頭,把這恐怖的念頭搖出了腦海。

太宰治那雙鳶色的眸子裏帶着些狐疑:「你在想什麼失禮的事情。」

「……證據的問題嘛,」他彎了彎嘴角,語氣裏帶着幾分嘲弄:「趁著那個警官試圖定位我們的時候,我已經讓人把自動刪除的程序裝進去了。等那些警察再次打開時,它就會「咻」的一下,全部消失,只剩下一個空殼子!」

他抬起雙手,在空中比劃道:「是不是很棒!」

也就是說……那個手機除了給小林一郎定罪,再沒有其他用途了。

伏特加誠懇道:「是的,您真厲害。」

被誇獎的少年卻一下又頹然下來:「可惡,被你這樣的傢伙誇獎真的很沒有成就感……我不喜歡阿佩羅這個名字,能換嗎?」

伏特加一時無語,好半晌才艱難回答:「琴酒大哥不會允許的。」

「嘁。」太宰治響亮地發出了第二聲不屑的氣音,正要試圖說服伏特加,眼角餘光就看到電腦的屏幕上出現了一封來自【kitahara】的郵件。

【請儘快結清尾款。刪除程序已啟動。】

「哎呀,動作還真快……這是一到警局就查看文件了嗎?」他的目光跳過催款句子,停到了第二條情報之上:【之前要求特別注意的人物太宰治已進入死亡名單,還需要繼續追查嗎?】

他死了……?

不,是頂着他名字的,那個有栖川的弟弟死了?

太宰治的興趣立刻從磨著琴酒改代號變成了探究太宰治之死上,不顧身旁伏特加的便秘表情,十指翻飛,立刻回復道:「死因是什麼?屍體在哪?」

【無,剛剛有人將他修改成了死亡狀態。】

也就是說,沒有屍體,沒有死因,就是潦草的蓋了個已死亡的章?

【地點是橫濱那邊,紙質文件轉錄到線上需要時間,這應該是今天下午的事情了。】

橫濱啊…太宰治的眼睛閃閃發亮,修長的手臂一把撈過伏特加的外套,直接摸出了對方的手機遞了過去:「快點快點!打給波本!」

如果他沒記錯,那個被他當成臨時跳板的金髮男人應該就是在今天前往橫濱的吧。再加上有栖川會社那個突如其來的炸彈——那也是橫濱郵寄來的。

伏特加用寬厚的大手接過手機,有些為難:「我和琴酒大哥屬於行動組……波本是情報組的。」通常是對方單線聯繫我們。

正想解釋後半句,那剛剛還一副無聊透頂模樣的少年已經從地上竄了起來,像是找到什麼好玩的玩具一樣異常興奮,胡亂給自己頭上纏了幾圈繃帶,扯起黑色風衣就跑出了公寓樓。

伏特加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回想起了昨日琴酒的囑咐:「少讓他出現在外界——不要讓他再碰我的車。」連忙也站起身,拖着發麻的雙腿呲牙咧嘴地追在了黑髮少年身後。

尚未合攏的電腦屏幕上,【kitahara】又發來了幾條郵件。

【尾款。】

【……還在嗎?】

【人呢?!!!】

橫濱

報紙中被裁成小塊又特意摺疊起來的小三角滑落在地上,被橘色的夕陽映照着。

躺在病床上離五花大綁就差幾條拘束帶的黑髮少年看着那個一臉青色胡茬的中年醫生挑了挑眉,撿起了那枚小三角。

「懸賞……」森鷗外的表情在一開始並沒有什麼變化,眼球輕輕的從左往右一帶,就掃清了所有的信息。這個時候他才好像突然意識到一樣在臉上展露出了表情。

先是疑惑,側頭,沉思,而後恍然大悟。

「哎呀,我就說是誤會嘛。」他拍著淺見的床沿,將那個被裁下來的小方塊遞給了被繃帶纏繞全身的少年:「這個叫有栖川涉的傢伙懸賞一百萬美金,找他弟弟太宰治的線索。」

「怪不得首領像被踩了尾巴的貓要把治君關起來呢。」

懸賞……我?淺見微微伸長脖子,看見了那鉛字印刷出的太宰兩個字,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有栖川涉是誰?他為什麼要找太宰治?太宰治有哥哥嗎?他找的是我還是那個失蹤的真正的太宰治?

森鷗外終於放鬆地靠坐在了病床邊的椅子上:「總算是搞清楚緣由了,治君想怎麼做?」

「我倒是更好奇是誰這麼好心,」淺見懶洋洋地舉了舉打滿石膏的手臂說道:「來給我們送情報。」

儘管厭煩又恐懼森醫生的做派,但他不得不承認,在目前狀態下聽從森鷗外的指示是最合理的選擇……在他身上那人間失格的作用下,森鷗外是不會輕易捨棄他的。

除非那樣可以帶來遠超他能力本身的利益。

森鷗外點了點頭:「懸賞令在港/黑應該不算秘密了,但是首領很顯然並不希望我們知道這條懸賞。」

「嗨嗨……」淺見閉上眼胡亂應付著:「都這種時候了,分析就免了吧?」

「森先生想好怎麼勸首領了嗎?再不回去,在診所看門的愛麗絲可就不會給你開門了。」

分析什麼分析,我又沒有真的太宰那樣的腦子…淺見在心中咕噥了半句,看見坐在椅子上的森鷗外若有所思地微斂紫色眼睛,一瞬間有極動人的紅色光芒從他眼底劃過。

「……真是心急,治君。」

淺見的心口一滯,一股寒意從指尖湧進心口。他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錯誤。

這件事的主動權從那個老頭子發癲把他們扣留時就已經被轉移了,哪怕他以跳樓為手段直接住進了醫院裏,也並不能改變這件事情。

在首領拒絕見面的時候,他們是無法從內部打開這道門。

勸首領釋放他們這種事情更是無從說起。

動動腦子,動動腦子。

淺見眨了眨微微乾澀的眼睛,直直迎向了略帶一點打量意味的視線,讓自己看起來儘可能的放鬆:「送報紙來的人可不會就讓我們呆在這裏……」

逆着光站着的中年男人看着他微微泛紅的眼圈,片刻后突然泄氣:「唉——」

「我還以為治君在故意裝傻呢。」他的語氣親昵,手卻伸向了病床前的水杯:「猜猜看那個好心人會不會主動出現呢~」

玻璃杯里放着護士準備好的溫水,七分滿。落地時清脆悅耳,碎片四濺。

森鷗外再次按下了呼叫鈴,討好地對着那邊的護士大哥說出想讓保潔人員進入打掃房間的需求。

淺見看着他聲情並茂的表演,輕且徐地微微吐出一口濁氣。

和森鷗外日常對話就算了,簡單的機鋒他還是有些能力應對,偏生是這種兩人同時被困的局面。

聰明人好糊弄?

那隻不過是他們走進了自己的思維陷阱,掙脫出來照樣把人玩的團團轉。

一隻手突然出現在了扭過身側躺着的淺見眼前。它看起來骨肉均勻,只在食指中指側面,以及掌心上帶着薄繭。

森鷗外將手貼在了淺見的額頭上。

淺見聽見他帶着些疑惑和試探的聲音從背後傳了過來:「治君?你的額頭上都是冷汗……哪裏不舒服么?」

那隻手的掌心乾燥而溫暖,和森鷗外給人的形象完全不符。

它就那樣貼在淺見的額頭上,沾染上了黏膩而冰涼的汗水也沒有放開,反而帶着些力道,似乎是想把鬧脾氣的小孩子扳過身來。

淺見不受控制地顫慄起來。

細密的顫抖並沒有逃過森鷗外的注視,他的語氣更顯急促,也更有一種隱含的好奇了:「治君?你在發抖呢。」

這不是他能控制的生理反應,事實上,剛剛的回答已經是他超水平發揮了一下智力,才勉強圓上了自己的漏洞,將森鷗外的注意力轉移到送報紙來的人身上。

淺見感到額頭上那隻手用的力道越來越大,幾乎要將他扳回去。

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感捏緊了他的胃部,沉痛的噁心感促使他猛地坐起,一個扭頭吐在了森鷗外的白大褂之上。

「呃——噦」

看着森鷗外獃滯的表情,他像惡作劇成功那樣吐了吐舌頭:「噦——吐出來好受多了。」

「中年大叔的關心真的有點噁心呢。」

他鳶色的眸子像蜜糖一樣甜笑着,讓被吐了一身穢物,又慘遭嫌棄的森鷗外竟提不起生氣的念頭,只能無奈的收回手,扯了扯髒兮兮的白大褂可憐巴巴地抱怨:「啊,這下讓人過來的理由更充分了。治君還真是壞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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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撈coser我成了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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