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5 章 陪你當鹹魚咯

江暮雨把頭髮剪短后，不出意外地遭人討論了一番。

可即便是反派，也很難找到吐槽的點。相比，滿眼桃花的人更多。

「哎，果然長得好看的人，什麼造型都好看……」

「說起來……之前宋輕塵不就突然換了髮型么？」

「所以你的意思是，江暮雨難道也會改頭換面，成為下一個學神？！」

「不，我的意思是……哎你說的有道理啊！」

雖然這個猜測令人難以置信，但並沒有人站出來反駁。畢竟當初面對宋輕塵的蛻變，他們已經被打過臉。而江暮雨的異能又始終成迷，如今只剩下默默羨慕的份。

為此，江暮雨有些小得意，現在連照鏡子的時間都比往常多了幾秒。

嗯，八錯，不愧是我，未來的學……神！

至於宋輕塵，看着江暮雨的頭髮，既感慨又覺得壓力山大。要不想辦法給他生點發？好幾次點進商城，他都在想這個問題。

但設想江暮雨可能會懷疑人生，又遺憾地捨去這個念頭。

*

瀟灑哥因為感情問題去找傲天諮詢，但因為本人過於糾結，最後傲天給出的建議是——不如先想點別的。

好主意，他覺得傲天非常專業，然後就開始思考別人的感情問題。

所以說……江暮雨和宋輕塵這倆人現在是想幹嘛？

論如何在兩情相悅的前提下保持單身？？

百思不解，他乾脆找到江暮雨，問他幹嘛不表白。

還使出激將法：「你能不能別這麼慫？」

結果江暮雨嘴一快：「……有本事你去啊。」

安靜了一秒，瀟灑哥瀟灑轉身：「我去就我去。」

「哎——！」江暮雨趕忙上前制止，這才坦白說自己倒是想去，但萬一被拒絕……

瀟灑哥不過是嚇嚇他，聞言邪魅一笑，說可以把獨家表白秘技傳授給他，問他學不學。想到人家比他有經驗，江暮雨遲疑地點了下頭。雖然不敢去，但學點技能總是不虧。

瀟灑哥當下就找了面牆，不等對方反應過來，就開始親身示範。

「呵，男人，你——」

眼看對方的臉逐漸放大，江暮雨呼吸一滯，連忙從人家胳膊下鑽出去，沒好氣道：「……誰讓你對着我了？？」

見他臉上似乎寫着嫌棄二字，瀟灑哥深受打擊。但再一想，又覺得江暮雨肯定是害羞了，擔心一不小心就被他這個瑪麗蘇男主給迷倒。

哼，那本少爺就原諒你的無禮……

揚起高貴的頭顱，重新擺好po，歐陽瀟灑一秒入戲，深情地看着空氣。

「呵，男人，你——」

只是不等他說完，又被打斷：「你這樣真的不會被人揍嗎……」

「……」想到前世自己挨了女主一巴掌，瀟灑哥忽然感覺膝蓋中了一箭，「怎麼會！安靜一點。」

他再次示範，這次終於把台詞給念完：「呵……男人，你這是在玩火！」然後就開始沉浸式強吻自己的手背。

「？？」把江暮雨看得一臉震驚，險些裂開。

而遠處，有幾個同學無意間看見這一幕，表情可以說比江暮雨還猙獰。

再然後當天，同學間都流傳著這樣一件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江校霸竟和轉學生在一起做些奇奇怪怪的事……

得知后，江暮雨連死的心都有了。關我屁事！

好在沒人敢當着他的面討論，所以宋輕塵對此並不知情，他這才鬆了口氣。

而就在江校霸看不見的地方——武異班裏，一個男生正趴在桌上安靜地摸著烏龜。

直到耳中傳來江暮雨的名字，和奇奇怪怪的傳聞，他手頭動作一頓，接着就聽見「啪嚓」一聲，龜殼在他指尖下竟裂成好幾塊。

同桌循聲望去，瞠目結舌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卧槽……你異能覺醒了啊？」

男生未答，怔怔地看着那隻遭受無妄之災的烏龜。而眼前這一幕，竟與他記憶深處的某個畫面漸漸重合……

半響，才意識到，該轉班了。

*

宋輕塵最近很忙，一邊鑽研怎麼成為「高端獵手」，一邊撰寫《學林秘籍》，一邊還要應付源源不斷的客戶——

因為眼下，正是高三學生的最後一個學期。

他們之中，有對未來迷茫的，也有上課困成狗又不甘落後的。訂單便隨之而來。

【你命由我不由天：想從醫，可最近醫鬧的新聞還挺多的，有點擔心哎……天哥能給些建議嗎？】

【傲天：法醫也是醫，醫患關係相當穩定！(·-·)﹢】

【你命由我不由天：Σ(＠ロ＠;)】

【想擺不敢擺：唉，一碰上不會做的題就心煩。結果大家還都這麼卷，搞得我最近總是很焦慮，怎麼辦？】

【傲天：停止擺爛，或者從現在起直接開擺，以換取一整年的復讀時間。】

【想擺不敢擺：∑(￣□￣;)】

傲天還貼心地為他們整理出「高三學子必備神卡」，如：

【信心百倍】——傲天賦予你蜜汁自信！

【怒目圓睜】——12小時持續亢奮睜眼！睡你xx起來學╰(O□O)╯！！

【喋喋不休】——強行在別人耳邊叨逼叨，以促使友人共同進步(·ˋˊ·)ノ~亦可與競爭對手同歸於盡(▼Д▼#)！.

此外，還能通過造夢，讓人無縫銜接地在夢裏繼續學習，整套服務連高三卷王用了都說好。

看着小金庫持續入賬，傲天頗有成就感。

但意外也時有發生，比如這天中午有客戶找他談心，問能否消除學習壓力。

當時江暮雨離得挺近，所以他看見后沒有立刻回復，悄悄到商城找了找。

但就在短短的幾分鐘里，客戶去趟廁所的功夫，不知有誰往客戶桌上放了把打火機。

興許是給錯了人，卻進一步導致該同學會錯了意。

難道傲天這是想告訴我，煩惱什麼的……

直接燒掉就好了？！

又剛好該同學是個行動力很強的人，當天不僅課本，連帶着把書包都燒成了灰。

等宋輕塵發現，為時已晚。

天台上瀰漫着淡淡的焦味，論壇上也多了幾個帖子——

【標題：傲天牌打火機，哪裏不會點哪裏，煩惱真的一掃而空╰(°▽°「)╯~】

【標題：有傲天在，老師再也不用擔心我上課睡着啦！】

傲天：……好耶(·-·)﹢。

*

幾天前，高三進行了一場模擬考。

身為學習社副社長、高三卷王、且萬年老二的田財，依靠宋輕塵賜他的《進階版學霸手冊》，這次成績大有進步——每門，都僅和顧裕差了零、點！

中午得知成績和排名，他先在原地呆愣片刻。

然後將試卷一丟，就開始痛哭流涕，恨蒼天之不公：「零……零已……！老師為什麼不給我……為什麼！為什麼！！」

好在班裏其他人早就習慣，該幹嘛幹嘛。

試卷飄落在地，恰好顧裕經過，俯身拾起。又順勢瞟了眼，才面無表情地遞迴。

而在田財看來，那不帶情緒的眼神，分明寫着「連這麼簡單的題都算錯憑什麼給你你就是個二、百。

「！！」不甘心地把試卷奪過，田財仰著鼻孔回到座位，又在顧裕看不見的角度，瞬間欲哭無淚。

可難受半天，終究還是同自己和解了。

不就差幾個零么……誰稀罕！嗚嗚嗚嗚。

隨後掏出手機，悵然若失地從列表找出自家堂弟。

[田財：弟，咱們家族的夢想，從今往後就交到你的手上……]

[田錚：什麼？？哥你也要死了？！]

[田財：你才死了！]

聽完田財遭遇，正在讀高二的田錚瞬間感到壓力山大，也感同身受。

誰不是呢……他偷偷抹了把淚，回想起從小到大，自己一直有個rea，那就是爭當第一。

可自打進入高中，年級第一就被段逍恆霸佔。直到上學期，有段時間對方情緒明顯低落。他本以為自己能趁機翻身，結果！又冒出來個賈傲天(╯‵□′)╯！

一直到賈傲天轉學，他木然地看向段逍恆，發現人家學習狀態依然不佳，才終於望見勝利的曙光。

然後宋輕塵就拿了第一。

他：……╰(°Д°「)╯！！

憤怒在心底不斷積壓，終於，他一拍桌子，猛地站起來。

——宋輕塵我要跟你掰頭(╬￣皿￣)！！！

被吵醒后不出意外，前桌那兩位表情各異地回過頭。

宋輕塵：(·-·)？

江暮雨：(#▼-▼)田錚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他居高臨下地看着校霸，空氣一度安靜。

剛才，江暮雨做了個夢。夢裏宋輕塵終於給他表白了，結果還沒答應呢，就聽「嘭」地一聲，美夢瞬間支離破碎。

帶着殺人的眼神，他看向後桌。

手往椅背上一靠，才緩緩道：「你信不信我把你踢出去？」

田錚瞬間沒了氣勢，僵硬地坐回去：「夢……夢遊。」

宋輕塵：「……」

對其他年級而言，月考當前。

當初宋輕塵把新鮮出爐學習資料送給田財，主要是想印證某些技巧是否管用，以便日後傳授給身邊的小學渣。

如此看來，確實可行。只是這段時間，江暮雨壓根沒努力學習，人家自修他刷論壇，月考排名不進反退。

問他，還拖着下巴：「我這是在改變命運。」

「？」

「你想啊，在書里我不是逆襲了嘛。」

見宋輕塵點頭，江暮雨才繼續說：「所以現在我，就乾脆別學了。」

宋輕塵：「……」

真是好有道理哦(╬￣-￣)。

宋輕塵一度語塞，想半天，才說：「可是現在陪你進步的人是我。」

江暮雨表情微微一怔。

見他似乎有聽進去，宋輕塵正想說晚上要不要來他家一起看書。

卻見對方又恢復從容，往48分的數學卷子上一趴。

「可是我覺得吧，努力未必成功，但是當鹹魚——」說這話時眉目還微微一彎，彷彿意有所指看向他，「一定很輕鬆。」

「……」

小江：「所以我還是陪你當鹹魚吧？」

小宋：「…………」

輕鬆？想到日漸繁忙的小店，和面前身法超凡的摔跤高手，宋輕塵覺得自己好像當了一條假鹹魚。

幸好，隨着少年們異能紛紛覺醒，綜合班陸續轉來幾位新生——

其中一位從轉班前，就被稱為「行走的g」。他的異能顧名思義，缺點是不容易控制，經常在上課期間一言不合就開始播放g。

然後宋輕塵就發現，只要這人的g一響，不僅能為乏味的課堂增添了幾分樂趣，還能吵醒昏昏欲睡的江校霸，強迫他醒來聽課。

就非常的奈斯~

*

最近安可不知在忙些什麼，原本宋輕塵還想借他的答疑本一用，但被告知只剩下一次機會。

明明新的一周才剛開始……帶着困惑翻開本子，看見的卻是兩處被刻意塗黑的墨水塊。

想到安可以前總遭人欺負，他直覺不妙。又覺得作為主人，不該坐視不理，於是這天夜裏，藉著輔導作業，旁敲側擊地一問。

卻見安可視線躲閃，低頭紅了臉。

而且沒法說話的缺陷，反倒為其平添幾分嬌羞之感。

「？？」搞得宋輕塵一臉懵圈，暗自猜了一會兒，但終究沒問下去。只覺得，唉……事過境遷，連貓貓也有了不便與他分享的私事。

而他自己……咳，又何嘗不是呢。

不過他還是想找人討論一下貓貓的事。

得知安可有小秘密后，江暮雨瞬間來了興緻。

兩人不約而同地想到一塊兒去，猜想安可是不是在外頭有了新的「主人」……

在「從嚴把關」還是「放任不管」之間，兩人最終決定先探究一番。

翌日中午，便來到安可教室所在的那層，鬼鬼祟祟地玩起了跟蹤。

豈料剛到食堂，就撞見有人動手——安可的朋友因為踩到他人新鞋，被對方惱怒一推，手機掉出口袋，還摔裂了屏幕。

江暮雨本想上前，但宋輕塵先一步制止了他。

眼下那幾人已經準備離開，若再激化矛盾，難免引火上身。江暮雨身邊的反派已經夠多了，要是再招惹幾個，就怕以後防不勝防。

之後安可同他朋友說了什麼，接着對方猶豫了一下，將手機交到安可手裏。

這倒是讓兩人有點懵，對視一眼，決定繼續觀察。

吃完飯後，安可沒和同學一道回去，而是帶着手機直奔高三，並輕車熟路地來。

偷偷摸摸地跟在後面，兩人才發現原來安可是去找顧裕。

顧裕接過破損的手機，短短几秒，東西就恢復原狀回到安可手裏。倆人幾乎沒有交流，但整個過程，就好像習以為常一般。

安可鞠了一個大躬，這才步履輕快地離開。

徒留兩位主人面面相覷，感覺發現了什麼，又感覺什麼都沒發現……誰讓顧裕還頂着一張萬年冰山臉，倆人實在不敢確定。

「所以他們倆，是什麼時候混熟的？」離開的時候，江暮雨禁不住問。

宋輕塵心虛地搖搖頭，不可否認，近來他對安可的關注有所減少，還真答不準。

而就在他琢磨著，今後得多注意安可的動向時，身側，江暮雨身形一歪險些踩空。

虧得他眼疾手快將人拽住，否則這趟樓對方下得一定很絲滑。

「……咳。」江暮雨尷尬地觸了觸鼻尖。

宋輕塵：「……」每天都為崽崽操碎了心。

回到班裏沒多久，江暮雨忽然提出想把之前那隻烏龜給放走。

就挺突然的，宋輕塵剛到了杯水回來，愣了幾秒，才說：「那我陪你去。」

說實話，如今江暮雨上哪兒他都不放心。

不巧的是，話音剛落，就被老師喊去辦公室。

「等我一下。」走前他特意說。可等他回來的時候，江暮雨和飼養盒都已經沒了影子。

把烏龜倒進池塘就完事，其實壓根就不需要別人陪……但發現對方好像沒有想像中那麼需要他，宋輕塵還是稍稍有些失落。

說好了怕烏龜呢……騙人。

趁周邊同學午睡的時候，宋輕塵對着答疑本微微出神。感覺日子也沒過多久，困惑倒是堆積了不少。

比如之前論壇上造謠生事的人都是誰。還有搞惡作劇，往別人課桌放烏龜的又是誰。

不過相比制裁反派，他倒是更想知道……現在江暮雨還想不想扒他馬甲……？

也挺想問，難道小江真的會依照人設，就這麼倒霉下去嗎？

還有，這個世界……

可惜提問次數目前只剩一次，還未必能獲得準確答案。

他胡亂回憶著，然後就想起剛才在高三的樓道里——當時他特意看過，地上壓根沒有水，可江暮雨又堅稱自己沒踩空，就是好端端地突然腳滑。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按理說，即便有人設之力在背後推動，也該存在事件發生的相應條件……豈會無緣無故的？

恍神間，他不自覺地往紙張上畫下一個問號，在想江暮雨為什麼總是摔跤，所以真的人設有關，生來就註定倒霉，也難以避免嗎？

豈料筆尖未提，下方就慢慢顯出字跡。竟和上次如出一轍。

【異能】

他一愣，不明白這又是什麼意思。

下意識地想到莫天的致幻，可是……

直到有人湊過來小聲說話，宋輕塵才從理不清的思緒里跳出來。

「欸？江哥人吶？」

不等對方回答，那人又補充：「哦沒事兒，我就是來找一下他的卷子。他之前答應借我抄。」

說着便往桌兜前一蹲。

只是還沒翻兩下，就倒吸一口涼氣，跌坐在地：「龜、龜、龜……！」

此情此景似曾相識，懷着不好的預感，宋輕塵稍稍遲疑地彎下腰。

只是這次，課桌里躺着不再是活的烏龜。而是四的龜殼。

*

說實話江暮雨不是很喜歡靠近池塘。

去年冬天為了把安可拽上來，結果自己也掉下去的悲催經歷他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看着地上的飼養盒，他蹲在池邊嘆了口氣，乾脆同龜兄交談起來。

「你說……像我這樣的人，真的會有人喜歡嗎？」

卻不知，此時就在看台的最高處，有人正遠遠地注視着他。

回想起剛才對方在樓梯上躲過一劫，男生眼底一寒，緩緩抬起右手。

可不等他再做些什麼，忽然，胳膊被人拽住，異能也被強行打斷。

回頭，是個尚未見過的老師。

「上次被舉報的人也是你吧。在體育館的時候。」男人語氣平緩，卻帶着一種超越年齡的氣場，「蔣、蕭、驊同學。」

明明不含訓斥，也沒拿出確鑿的證據，但聽見自己的名字被念出來，男生還是感到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不想再對視下去，他逃避地收回視線，又看向遠處某人的背影。

記憶也在這時，倒回很多年前。

良久，才雲淡風輕地說：「這都是他的報應。」

「……是他先害死了我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