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起源

一. 起源

黃巔剛剛從大山深處狩獵歸來,像往常一樣背着比自己體積大兩三倍的巨大獵物,緩慢、謹慎、沉穩地走在回歸的路上。

黃巔的打扮看上去就像是一位經驗豐富的獵人,從遠處看去幾乎無法從環境中分辨出他的身影。他臉上濃密的毛髮和偽裝用的塗色掩蓋了他的年紀,不過乾燥並微微枯黃的鬍鬚透露出他也許已步入中年。然而,渾身如獵豹一樣修長結實的肌肉線條是連很多青壯年都不具備的。可以肯定的是,當危機來臨時,他的身體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調整姿態並做出反應。他身着一套簡單的用於融入環境的衣物,並不具備任何防禦能力,似乎只要被猛獸輕輕一抓就會破碎。隨着黃巔身體的擺動,隱蔽服裝下隱隱露出多把收入刀鞘的匕首,那大概他就是用來獵殺獵物的武器。

「進這活山,已經兩年了吧。」

黃巔喃喃道,他改用單手扛着已經死去的獵物,另一隻手握了握拳,又摸了摸臉。

「指甲——又該磨了,鬍子——再過一個月吧。」

一陣山風吹來,黃巔周圍的樹木花草在搖曳中沙沙作響。風吹到黃巔臉上,他眯了眯眼,好像沉醉在這舒適的吹拂中。

「本打算著逃避的念頭準備好來這裏受苦的,沒想到,這麼快就習慣了這樣的野人生活。」

風繼續吹着,黃巔哼起了不知名的小調,稍微加快了步伐,往住處走去。

突然,風停了,聲音消失了,就好像一個正在演奏的交響樂戛然而止。黃巔迅速扔下背上的獵物,抽出腰間的自製匕首,弓起身,眼神巡視周圍,進入警戒狀態,一氣呵成。

「沒有殺氣,沒有血腥味,沒有野獸的蹤跡。需要確認視野盲區。」黃巔立刻作出了判斷。

彷彿時間暫停般的景象僅僅持續的一瞬,沒等黃巔轉身,他又感覺到風吹到自己身上,又聽到了風與自然的協奏。

黃巔小步轉身,仔細觀察了剛才視野範圍之外的區域。

沒有危險。這是黃巔反覆確認之後得出的結論。

黃巔緩慢地直起身,一隻手拿起獵物的一條腿,另一隻手仍緊握匕首,拖着獵物繼續前進。不過這次,黃巔走得更慢,同時,他眼睛仍沒有停止對周圍的偵查。

正當黃巔快來到居住的洞穴時,敏銳的視覺讓他似乎看到洞穴前多了什麼東西。他眯眼望去,只能影影約約看到在植物間的縫隙中露出一些模糊的輪廓。黃巔沒有着急靠近,放置好獵物后,他小心翼翼地遊走在能隱藏身體的樹叢里,想要看清那個東西是什麼。

隨着黃巔的注意力越來越集中,他突然發現自己能將遠處的東西看得更清楚了。

「眼睛怎麼了?」

黃巔心裏一驚,但身體沒做出任何驚慌的舉措,唯一的影響就是原本遠處清晰景象又隨着注意力的分散而變得模糊。

「錯覺嗎?」

可黃巔的直覺告訴他沒那麼簡單,他又集中注意力看向洞口。這次,他依然看得異常清晰。憑着在活山求生兩年的經驗,他沒有放棄利用這個異變的機會,更加專註地捕捉洞口那個東西的全貌。

「那是——人類?」

黃巔有些意外,這是他進活山以來第一次看到活着的人類。

「他知道我在這!」

不知為何,黃巔心裏閃過這個念頭。黃巔的隱蔽技巧非常出色,除了身體的完美藏匿,他甚至可以完全消除體味,或者說完全和自然界的氣味融為一體,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成為唯一能在活山未開發地區生存那麼久的人類。然而,面對這個來路不明的人類,他對自己的技巧萌生不了哪怕是一點點自信——哪怕是那個人類全身赤裸、一動不動、從來就沒有正面面對過黃巔。

發覺了這點,黃巔放棄了隱蔽,抓緊手裏的匕首,一步一步靠近那個人類。終於,黃巔來到了他的身後,但他沒有試圖制服近在咫尺的表面上沒有任何反應的人——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好像是有一種未知的力量在阻止他,他的直覺高度他如果將匕首刺向他,不會有好結果。

「你好……請問……你是誰?」

黃巔緊繃着身體問出了這句話,這絕不是因為兩年沒和人進行語言交流造成的說話不自然。

然而那人遲遲沒有反應,背對黃巔的身體也沒有絲毫要轉過來的意思。

「你能聽懂我說話嗎?」

黃巔再次發問,同時心裏想着他是不是失憶了。

「你……好……請……能……話……」

那個人開口了,但好像只是在重複黃巔說過的話,雖然斷斷續續的,但發音和黃巔幾乎一模一樣。

黃巔見他雖然開口了,但還是沒有轉身的意思,在確認這人沒有散發任何惡意的情況下,慢慢繞到了他面前。黃巔總算能看清這人長什麼樣了——沒有頭髮、沒有眉毛,五官及其普通,甚至不知道用哪個別的形容詞去形容他的樣貌。就好像他的眼睛就只能用「眼睛」描述,鼻子就只能用「鼻子」描述。黃巔自己也不清楚該怎樣解釋自己的想法,突然,他想到了曾經讀到的一個笑話:醫生讓一位病人多吃水果,可病人拒吃蘋果、香蕉、橘子,並且喊道:「我要吃水果!」

黃巔的內心越來越不平靜,越來越覺得眼前這人有種說不出的詭異。黃巔在打量他整個人的時候注意到了除了毛髮,他同樣沒有任何一個兩性特徵。這樣的身體,就好像一個原始的模子,等著加工后成為完成品。

「你聽不懂是嗎?」

黃巔見他重複完自己的話后又沒有任何動靜了,於是又開始試探。果然這人又重複了一遍,不過好像流利了一點。

「我,黃巔。」黃巔將匕首收回刀鞘,用手指著自己說。雖然黃巔看到他的眼睛沒有對焦在自己身上,但他能肯定他正在看着自己。

「我,黃巔。」那人一模一樣地模仿。

「不不不,我,黃巔。」黃巔繼續用手指著自己,另一隻手想去抓那人的手指自己。

就在觸摸到那人的一剎那,黃巔感覺從那人的皮膚上傳來一股不該出現在世界上的強大衝擊力。此刻,黃巔的注意力前所未有的集中,大腦與神經極速運轉,想把手從那人身上拿開。黃巔做到了,或許是他的求生欲讓他的反應超出了人類極限,從收回手到后跳至一個安全距離,比「一瞬間」都還要快那麼一些。

黃巔頭上已經冒出了汗,身體也因粗重的呼吸而明顯地上下起伏。

「保住命了嗎?」

黃巔低頭看了看觸碰過那人皮膚的左手,心裏一驚。

「這是誰的左手?」

黃巔突然覺得很可怕,他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腦細胞極限運作著,在一秒內閃過無數念頭。

「這理論上應該是我的左手,但為什麼,我的記憶中它是不存在的?而且我現在仍感覺不到『我的左手』的存在。難道,是剛才的力量?」

密集的汗水順着黃巔的臉留下來,沖刷著臉上的塗料。弄清狀況並沒有讓他安心下來,因為就從他意識到他左手「不存在」的現實后,這種「不存在之感」就一直順着左手手臂蔓延開來。黃巔束手無策,在他眼中,自己的身體沒有任何改變,但他能推理出自己正在已一種匪夷所思的方式迅速消散。

驚懼、無助、絕望,黃巔的腦中甚至不斷閃現從前生活的片段,遺憾、仇恨、衝動伴隨着回憶重新湧上他的心頭。浪潮過後,一切歸於平靜,黃巔只剩下一個念頭。

「我要死了嗎?」

黃巔閉上了雙眼,感受着「不存在」在自己身體上蔓延,等待着死亡。

「黃巔。」

突然,黃巔聽到了那個人的聲音,他睜開眼,看見那個人已來到自己面前,正把手伸向自己。

「不要,危險!」

黃巔很想開口提醒,但已經感受不到嘴的存在了。

然而,就在那個人用手碰了一下黃巔手臂的那刻,黃巔發現自己的身體的存在感似乎正從那個點迅速擴散開來。下一秒,黃巔便感覺全身都恢復了,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黃巔不清楚發生了什麼,疑惑地看向面前的人,然而他仍然面無表情,好像之前所有的事情都與他無關。

「黃巔。」

那人又用手指點了一下黃巔,似乎是在確認什麼。

「是,我是黃巔。」

黃巔點點頭。作為一名多次在刀尖上跳舞的獵人,他已經在最短時間內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態,雖然對自己身體的變化以及之前發生的一切都一無所知,但他知道想要弄清這一切,就必須先於眼前這人交流。

「它果然什麼都不會嗎,它的大腦和它身體一樣,就像是從未接觸過外界的樣子。不過好在踏出了第一步,知道了它的學習能力很強。先從簡單的名詞開始教起吧。」

黃巔這麼想着,用手勢比劃着,試圖請眼前這個生物去洞穴里「做客」。而任憑這個過程再怎麼不順利,黃巔再也不敢直接拉着它進去。

與此同時,距活山不遠的臨淵學府內也發生了不小的騷動。

「不好了!不好了!楊、楊教授!您快出去、出去看看吧!活山,活山它……」

一位年輕的小夥子匆忙地推開房門,對着房間里正站在窗邊向外眺望的中年人喊道,可能是因為喘不上氣,他說話斷斷續續的。

「小劉,別着急,慢慢說。發生什麼事了?」

充滿威嚴而又溫和的男聲在房內響起,撫平了有些急躁的空氣。

「活山它、它動了!也不是動了。是、是、唉!總之您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面對年輕人急切、驚慌的樣子,楊樺樟發出了和藹的笑聲。

「哈哈哈哈!好!我就去看看,是什麼讓你如此驚慌失措。你也過來吧,真有什麼的話幫我記錄一下情況。」

說完,楊樺樟邁著穩健的步伐離開了房間,年輕人關好房門后也快步跟了上去。

「吼——」

「嗷——」

聽着遠處從活山傳來傳來的像是野獸發出的——但比任何一種野獸的號角都要兇猛的巨響、看着山上的植被彷彿活過來一樣瘋狂蠕動,站在觀測台上的楊教授眉頭緊鎖,一言不發。

「楊教授你看!活山裏好像產生了不尋常的異變!為了確保安全,我們先離開這裏吧!」

楊樺樟身旁的年輕人嘴裏說着要撤離,卻用着上個月剛從外海進口來的龐大錄像設備興緻勃勃地拍攝著活山異象,沒注意到教授的表情變換。

「小劉啊!事情遠沒有這麼簡單,發生異變的,遠遠不止活山。怕是整個世界,都要變了。」

楊樺樟這麼想,卻沒有開口。他握緊拳頭,用力到微微顫抖,而拳頭上面似乎散發着似有似無的波動。

巨變正在發生,這一點已清晰可見。楊樺樟盡量讓自己的頭腦清醒,他知道他不能慌亂,他還知道他必須儘快聯繫學生、聯繫領導、聯繫衙門、聯繫同事、聯繫家人……他要做的事太多了。自從他感覺到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異變后,他就知道他必須在這場巨變中做些什麼,維護秩序也好、保護學生也好,總之必須做些什麼。

楊樺樟不得不承認,此刻是他一生中最茫然的時刻,但他絕不能坐以待斃。他拍拍助手的肩,說道:「小劉,走吧。留在這裏可能有危險。我去聯繫校長,你去疏散學生。必須快點行動起來。」

助手雖然捨不得離開遠處的奇景,但還是隨着楊樺樟離開了。

在楊樺樟走進校長室不久后,整個臨淵學府已全部完成避難。隨着消息的傳播,整個恕國開始緊鑼密鼓地運作起來。世界在發生巨變,人類也發生著巨變,必須有一套緊急秩序來穩定當前局面,楊樺樟乃至恕國的皇帝與官員清楚地知道這一點。

當然,變化不僅在恕國發生,它同時席捲著全世界。

不同國家地人們都察覺到了自己或周圍人身上出現的變化——他們突然就有了各種「超能力」。由於這實在是來得太突然,沒有人對此有心理準備。

於是,一部分擁有「超能力」的人開始無所顧忌、橫行霸道。雖然現有武器仍能對超能力者造成傷害,但操縱自然力量、隔空移物等現象太過驚世駭俗,以至於維護秩序的警察、軍隊幾乎是被單方面壓制。

所幸的是,超能力者之中也有不少頭腦清醒之人,他們開始自發的參與秩序維護工作。漸漸地,用超能力者作惡的人要麼被抓捕,要麼躲藏起來,世界秩序開始有了好轉。不過,這些自發的超能力者的加入並沒有從根源上解決問題,暴徒們惡行在一些難以觸及的角落的反彈愈演愈烈。

巨變發生的一個月後,恕國率先穩定了國內局勢,於是皇帝開始下令進行「超能力」的各項研究和政策制定。不出一周,有位學者就發現空間中多了一種外來的能量,這種能量似乎能直接被人的意識操縱,以此來增強、激活和控制物體。由於這種能量的利害性還未得到充分研究,為了時刻警醒人們它不屬於這個世界、人們必須謹慎對待它,恕國的學者們將這種能量波稱為「外能」。

不久之後,其他局面相對穩定的國家和地區先後獨立發現了這種能量,不過他們各自對其看法各不相同。西伯魯王國聯邦認為這是「神恩」,人們應該心懷感激地接受並使用它。弗里曼加共和國認為這是某項秘密科學實驗的結果,它打開了別的維度的通道,讓原本屬於那一維度的能量流入我們的世界,必須對待這種能量。

然而,這些發現與研究並沒有遏制人們對該能量的濫用。內憂外患仍然在世界各國各地區間爆發。即使是國內趨向穩定的恕國,也必須時常抵禦來自邊境外的侵襲。

直到一年後,有傑出能力的老領袖與新崛起的領袖們才陸續重建了秩序、穩定了局勢。恕國將此次世界範圍的巨變命名為「外能入侵」。同時,恕國皇帝宣佈接受西伯魯聯邦天文局採用的新紀年——新公元。

空谷學院始建於新公元元年,明面上隸屬於改革后的臨淵大學,實則是一座獨立的高等學府。空谷學院東北部,有一座學院內最高的建築,這裏是空谷的政務樓。這座高樓的頂層是空谷學院院長楊樺樟的辦公室,這個恕國知名天體動力學家、天象學家、在「外能入侵」后第一時間參與穩定恕國局勢行動的先驅者、一手建立起能力者教育機構空谷、為外能與傳統技術的結合應用做出巨大貢獻的傳奇人物,如今成為了恕國的救星,受萬人敬仰。

楊樺樟沒有坐在辦公桌前審閱堆積如山的文件,他正站在辦公室窗邊,向東望去。

「空谷總算走上正軌了,世界局勢也開始穩定了,恕國邊境的入侵實力也在控制範圍之內了。可是,怎麼還有這麼多要處理的事啊!早知道就不攬這些活了!我為什麼要把天象觀測台選在臨淵!」

周圍沒人的楊樺樟一改平時威嚴的形象,變得像個愛抱怨的中年大叔。

「活山異獸的侵擾也減少了,學生的實戰訓練要想想別的辦法了。唉……事情好多!為什麼不能用外能造出完美的訓練機械呢……」

自言自語完了,楊樺樟搖搖頭,回到了辦公桌前坐下,拿起一份文件看了起來。

「老黃,要是你在就好了。」楊樺樟不自覺地冒出了這個想法。

此時,活山內。一位青年看着面前身體已經透明得似乎快要消失的黃巔,沉默不語。

「你不要放在心上,是我自己的錯誤,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觸碰了你。」

黃巔面帶微笑,近乎透明的雙手放在源的肩膀上。

「我明明已經幫你消除了斥力,卻未能預料到它連消失后的餘波也如此強大。這幾年也沒能找到解決辦法,我感到很困擾。」

青年搖頭,說話的語氣顯得不太自然。明明發音是清晰且標準的,但聽上去總有種初學者的生澀。

「所以不是你的問題。當時的你也什麼都不懂,能幫我消除斥力,讓我活到現在,見識了如此精彩的新世界,算起來我還得感謝你。」

雖然青年的臉上沒透露出任何自責,語氣中也不存在情緒的波動,但黃巔知道他現在很迷茫。

「我被宇宙排斥,本該就不該存在於此。」

青年很認真地說出這句話。

「不!你千萬不能這麼想!這五年來我們互為師徒,我從你身上學到了很多,你絕不是不該存在的人!你一定有你的使命!這座破山相對於整個宇宙來說微不足道,你至少要在看遍世界后再來考慮這個問題!去看!去感受!去融入!」

黃巔很激動,大聲對青年說,身體也因此變得更加透明了一點。

「好,我會去試着融入這個世界的,你不要激動了。」

青年試圖讓黃巔冷靜下來,不知道該怎麼做,只能先答應黃巔。

「你不放棄就好,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在這裏順利地生活下去。」

黃巔沒把自己把眼前的青年當做自己兒子的私心告訴他,因為黃巔覺得他可能不能理解親情的意義。隨意將他和一個身份綁住,黃巔覺得不妥當,目前只要單方面的情感就夠了,也許將來有一天他會理解,不過那已經與黃巔無關了。

「你還記得我讓你在下山之後要做什麼嗎?」

黃巔的語氣前所未有地嚴肅。

「去尋求楊樺樟的幫助,接觸更多的人,體驗不同的情感,見識廣闊的世界。」

青年記得很清楚,那是黃巔囑咐過多次的。

「我本可以讓你讀取我的記憶,可我的過去太……黑暗了。我害怕你的閱歷還不足以正確對待我的仇恨。讓你變成危險的人……我不能承擔這個後果。去找我的老朋友楊樺樟,在教育人方面他比我懂得多。」

黃巔的身體變得越來越透明,聲音也變得飄忽不定。

「我把我的全部記憶封存在這個容器之內,見到楊樺樟之後,如果真的如你所說他會忘記我的存在,把我的記憶,和之前給你的玉佩交給他。記住!千萬看容器里的記憶!」

快要消失的身體讓黃巔拿不起桌上不知用什麼材料製作的圓形容器,只能用手指着它。

「你只要用你的身體、你的感官,去全力感受這個世界,就夠了。記住了嗎?源非此……」

黃巔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是突然就毫無預兆地消失了,沒帶走任何東西,也沒帶來哪怕是一縷微風。

源非此從頭到尾都筆直地站在黃巔面前,一動不動,哪怕是面對他的消失,源非此也沒有絲毫反應。

「也太瞧不起我了吧。」沉默許久,源非此似乎找到了最符合此刻心情的詞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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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一位神能拯救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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