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做官了
伏湛只是簡單的和胡一飛打了個招呼，就反身進了一處公室。胡一飛也沒太在意。在來長安的路上，伏湛給人的感覺就是很孤僻，不愛說話。雖然也知道這人從事的工作類似於大內密探或者錦衣衛，但胡一飛並沒有感覺到伏湛身上有多少陰鷙，只是孤僻。繡衣使者的制服還是挺華麗的，很帥氣，要不怎麼能叫「繡衣」，所以胡一飛對他以及他的手下反而有些好感和好奇。可每次嘗試對話，伏湛都不怎麼給機會，寥寥幾句都是言簡意賅。或許這就是職業特工頭子的特有氣質？
不知不覺就到了午時，王舜差人來請胡一飛。這次去的倒不是胡一飛之前見到王舜的大房間，而是另一個小一些的內室。胡一飛一看就知道，這裏應該是王舜自己的辦公室，之前那個大房間更像是一個部門的屬員在一起集中辦公的地方。這個小房間內，除了辦公用的主位和桌案，旁邊還有幾張側面擺放的案幾，既可以用於共同辦公、商議事情，也可以在一起辦個簡單的三五人聚餐。
王舜招呼胡一飛落座，自己坐在正位上，讓胡一飛坐在了自己右手邊的側位上。胡一飛知道，主位是坐西向東，次位是坐北向南。而自己坐南向北，是三席，看着對面的位置還是空着的，所謂「夫禮之初，始諸飲食」，像王舜這樣的大佬熟讀《禮》，不可能弄錯，甚至會嚴格的按照禮儀來處理日常一切事務。更何況現在王莽正在托古改制，在宮裏，有些細節甚至會矯枉過正。胡一飛非常好奇，對面是給誰留的位置，難道今天王舜喊來的才俊不止自己一個？
正在他好奇的時候，伏湛進了屋子。胡一飛這才恍然大悟。不過想起來剛才可能伏湛早就已經來了，而且還在暗處觀察了自己半天的時間，心裏面就有點說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感覺，更加好奇，同時還有點被偷窺觀察的壓力。
幾句寒暄以後，大家全部落座。中午的飯食並不複雜，胡一飛看了一下，左手邊一塊稻穀做的餌塊，中間有一碟烤鹿肉、一碟薤白，右手邊是一碗溫熱的醪糟。
王舜道：「吃吧，吃飽了再說。」
說罷，幾人就開始專心對付面前的午飯，嚴格貫徹著「食不語」的禮儀要求。
等到用餐結束，僕人撤去餐具，端上來溫水，王舜才開始說話：「今天請兩位來，並非老夫的意思，而是攝皇帝陛下的旨意。」
胡一飛吃驚的看了看王舜，又扭頭看了看對面的伏湛，卻見伏湛一臉如常，沒有什麼表情，只是垂眉低首的繼續聽着，於是自己也按下好奇心，耐心的繼續向下聽。
王舜緩了緩，道：「前幾日，伏湛帶着繡衣使者們與老夫一起去華陰山尋找楊寶公，雖未能如願，但也遇到了胡一飛。回來以後，老夫稟報了攝皇帝陛下。陛下對胡一飛非常看重。之前哀章也奏報朝廷，在汜水渡口，胡一飛遇仙，救治了百姓。這兩天，異象連連、祥瑞不斷。趙明、霍鴻叛軍被我朝大軍阻擋在建章宮外，最終為天象所退，現在已向西逃亡。這都說明攝皇帝陛下連日來在太廟禱告，終得上天垂憐，這是朝廷之福、社稷之福。」
說到這裏，王舜頓了頓，看了看他們兩個。伏湛凝神靜氣的沒有任何錶示。胡一飛頭一次進宮，知道宮裏的規矩大，自己也沒有學過什麼宮廷禮儀，雖然感覺和王舜也不算陌生，但到底現在是正式場合，不能像在外面那般隨意，所以乾脆有樣學樣，伏湛怎麼做，他就怎麼做。
王舜繼續說道：「當下，國家變革，百廢待興朝廷正是用人之際。攝皇帝陛下有意重用一飛，入繡衣署做個隊正。兩位，就此事，本官想聽聽你們的意見。」
胡一飛當場就愣了。王舜找自己來，各種各樣的意圖，他都猜過了，甚至讓自己出來做官的可能，他也想過，畢竟在這個年代，十多歲就出來做官也不是罕見的事情，有的甚至年紀輕輕出來就做高官。現在的官僚多是世家和貴族特權，寒門不是沒有，只是少。當然，胡一飛不算是世家，也不是貴族，充其量就是個寒門，雖然他家很有錢，但是身份放在那裏了。至於普通老百姓，連個寒門都不算，只能算戶，就是所謂的小戶。胡一飛估計自己是有機會做官的，特別是進了太學讀書以後這種幾率更大了一些，但是他壓根想不到，王莽會讓自己成為繡衣使者，對於他來說像這一類特務機關距離他太遙遠。
伏湛此時也有點摸不清楚情況，他不明白王莽為什麼要把胡一飛放到繡衣署裏面來。當然，上位者有上位者的考慮，作為一名資深繡衣使者，他至少在表面上不會反對上面的命令。但王舜說徵求自己和胡一飛的意見，這種情況可是第一次出現。從身份上來說，繡衣使者既是軍卒，要絕對服從命令，同時也是特務，上面給命令都不一定給你全的，怎麼可能還會徵求你的意見？所以他一下子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也只能沉默以對。
胡一飛一看伏湛不說話，也就跟着不說話。
王舜見他們都不說話，就直接點名了：「伏湛啊，你先說說。」
伏湛起身，躬身行禮，道：「末將聽陛下和太傅吩咐。」
王舜又轉頭問胡一飛：「一飛啊，你也說說。」
胡一飛心想，這到底什麼情況？王莽都下口諭了，太傅親自來做工作，繡衣使者的長官都同意了，還來徵求我的意見？要不我說個不同意試試？
當然，胡一飛是沒這個膽子，更不會不上道，還是老老實實的學着伏湛的樣子，躬身行禮道：「聽憑陛下和太傅吩咐。」
王舜笑呵呵的說：「如此甚好，伏湛、胡一飛聽詔吧。」說罷，從座位上起身，站直了。
伏湛和胡一飛慌忙起來，跪地聽詔。
王舜道：「命太傅王舜傳予口諭：昔周文齊桓求賢，則群賢畢至，國強民富、四海昇平。今有河內修武人胡一飛者，師從弘農大儒楊寶，博學多才，親親尊尊，可倚為賢。予令，擢其為繡衣使者隊正，主方事。」
這口詔聽得胡一飛很蒙圈。他心裏面一個勁的嘀咕：這和電視上演的完全不一樣啊，人家好歹有個詔書什麼的，再來個什麼「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而且，一下子提拔自己當個隊正，還主方事，這是個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