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二 王城煉金店的店長
又是美好的一天啊！
啊啊啊呼～哎，昨天玩過頭了。
雖然沒押一分錢，但那個大叔送了我一張艾諾澤亞的地圖，非常精美，簡直是戰爭級別，雖然不知道對我來說有什麼用。
桃的衣服…她耐不住性子直接自己去買了，也沒我什麼事…
現在正在做早飯。
逛了喬克萊一圈，還是要幹活的。
我想想...昨天韋爾接到兩個訂單。
第一個訂單是昂斯塔爾先生給的，委託我們做一個小藥劑瓶的初級淬火劑。
說的是要先看看我們做的質量怎麼樣，因為他要做一批釘子，沒必要用好貨。
說得也太直白了吧。
真為這批釘子的購買者擔心。
第二個是酒館老闆的，他想直接買斷我這裏的中級氣血藥劑。
哎，如果這樣的話，以後來煉金店買東西的人也會變少的吧。
就看不到拉克利什了。
嗯——雖然我有其他對策，但總會感到不爽的。
不過總感覺這麼做，對那些勇者來說也不是什麼好事吧。
肯定要比在我這裏直接買要多幾個錢的。
這種不自由的感覺真不好啊。
轉念想想，煉金店裏也不該放太多相同的藥劑。
突然就釋然了呢！
完全沒有釋然！
但眼下也只能妥協。
他如果買我的貨，我可以通過他的訂單出貨，這樣倉庫里也不會放存貨了。
嗯...飯真香啊。
——
吃完飯之後，就坐在沙發上等著米茵的商隊。
「喲嚯～主顧大人！」
米茵領着車隊到店門前面。
「今天怎麼這麼會說話了？」「當然是開玩笑了，可別以為你是什麼煤渣爐灰哦。」
她把裝着哥布林耳的袋子和裝着焰形棘草的袋子交給我。
我把銀幣給她。
順帶再把以前的袋子還給她。
畢竟這麼多材料會產生很多空袋子。
「少貧了，我需要一克萊芒的核桃殼，一百萊芒硫磺，十萊芒的仙人掌灰。」「好的喲，核桃殼裏不會有一丁點核桃仁。」
她記了下來。
「順帶一提，我家店長明天就要光顧您的店面喲。」
那個店長啊...記得是叫艾琳吧。
「談什麼談…那個傢伙是你的姐姐吧？」「誒？店長怎麼知道的！原來這位店長的智商這麼高...」「我瞎猜的，畢竟你的頭髮是粉色的…話說你覺得我智商很低嗎？」「哪有哪有。」
搞得好像我們很熟一樣。
明明每天也就見一面，說幾句話。
我不討厭就是了...但是好過分啊！
「店長剛剛說了一句我很在意的話。」「我跟酒館老闆都談好了，再說了買誰家的東西需要經過王城煉金店的同意嗎？」
她居然一臉同意的表情。
「艾琳的腦袋是實心的，希望如此機智的店長可以說服她。」「如果她的腦袋是實心的，那她肯定會堅持自己的觀點啊，這壓根沒有談判的必要。」
她的表情顯得更認同了。
「想不到店長是如此如此機敏！那就做好最壞的打算吧，我是勸不動艾琳的啦。」「哎...」
米茵的形象在我心中高了一截。
「反正跟你說，艾琳會大談特談人生理想之類的哦！尤其是她理虧的時候，她就會開始賣慘賣情懷了！」「難怪王城煉金店這麼黑！」
米茵的表情...算了不說了，
描述不出來，反正就是一臉認同。
「艾琳的出發點是好的啦，一定不要貶低她的努力哦！雖然出發點也不怎麼好就是了...」「你小聲說什麼呢？好像是令人在意的話。」
——
站在櫃枱後面。
嗯...我待會兒去找酒館老闆。
當然不是叫他出面了，只是讓他幫個小忙。
而且，我說的是喬克萊鎮那位。
韋爾走了進來。
...我為什麼一點都沒被嚇到。
大概是今天他又起晚了吧。
「韋爾，你又起晚了嗎？」「韋爾沒有啦...」
他的手上掛着一個乾花手環。
「韋爾想...以後晚去一會兒，跟店長問聲好...再去森林也不遲...」「這樣啊，也不用刻意來的，這時候我可能還在睡覺呢。」「韋爾以後會來得更晚的！」
...總感覺他各方面都過度了。
我就不勸他了，感覺勸不動。
不知道他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那個先這樣...這個手環...」
他拿出另一個手環。
因為都只是便宜的乾花，所以也不需要細看了。
「那個...這個...本來想送給拉克利什或勒哈托...可是不管怎樣都不公平...店長...」「那兩個傢伙這麼麻煩啊...那就當韋爾送給我的吧。」
從韋爾手裏拿走手環，掛在自己的手上。
因為一般是女孩買來戴的，在我手上很不合適，只能勉強戴上。
「謝...謝謝店長！那個…」「嗯，路上小心。」
我還沒謝謝他送我手環呢…這還說什麼...
不過昨晚還真是嚇死人啊...
——
…昨天晚上回煉金店的時候。
「韋爾辛苦啦，這麼晚了還在啊。」「嗯...店長...」
一群女傭從各個房間里探出頭來。
有的手上還拿着雞毛撣子。
「韋爾...怕...」
？？？
——
大概就是這樣。
幸好那些女僕沒動我的私人物品，只是整理了一下桌面上的東西。
整潔到少了幾樣東西的感覺。
「優莉，今天上午我出去一下，等桃來了，記得做一批中級氣血藥劑。」「嗯，哥哥。」
優莉擁抱了一下我，輕輕的。
......
「優莉...」
我也擁抱了她，輕輕的。
「我很高興！」
......
——
明天那傢伙要來談判的話，那就讓她來。
我現在有兩個計劃。
第一個是奇襲，今天我主動去找她。無論她是否準備充分，我都能佔據主導權。
前提是，她的腦袋得是實心的。
而我選擇第二個，等她來就好。
我要去買酒。
不知道她喝不喝酒，反正我買。
如果她的腦袋真是實心的，那我有的是花招。
——
「這不是蘭斯先生嗎？來找尤狄特？話說蘭斯這個姓氏還真是奇怪...」
我當然把乾花手環扔在家裏了。
「當然不是來找他的。蘭斯這個姓氏是示珀巴涅達之王給我們家族的賜姓，奇怪也是正常的。」
我當然也覺得蘭斯作為名字更合適。
「紅酒和蒸餾酒各來一瓶，差不多的就行。」
他慢悠悠地拿出一瓶紅酒，一瓶白酒。
「想不到先生這麼有閒情逸緻，明明艾琳那丫頭今天就要來。」「你知道？」
不是明天嗎？
「作為一名酒館老闆，每天除了聽點有的沒的之外，就沒什麼事幹了。」「是今天嗎？」
他還蠻驚訝的。
「昨天晚上聽王城煉金店裏的幾個員工說的，她們說因為今天艾琳會到貴舍，所以就有機會來買醉，就算野夠了睡過頭，遲到也沒問題。」
整理一下就是說這個艾琳今天要來我店裏。
這是跟米茵合力設的伎倆嗎...
我覺得純屬是艾琳指使米茵的，要我對今天放鬆警惕…或者米茵自己都不知道。
她的確是奇襲了，但是...
——
「女士，這家煉金店…應該就是了。」「在這裏停下就可以。」
謹慎地下車，確保自己不會被高跟鞋絆倒…
就在這裏下馬車的話…有點遠了！
還是不習慣踩着高跟出門啊——這種鄉間小路，真不知道妹妹她是怎麼天天走這條路的。
如果那個店長是個小矮子就好了…米茵說那傢伙還蠻高的…這下不得不穿這種鞋了…！
好危險的土路！差點摔倒！
這下就到他家店門口了…艾琳…冷靜…
一定要先發制人！一口氣說完！拿出讓這家店灰飛煙滅的氣勢！
開頭要劈頭蓋臉罵他一頓！這個…這個渣滓…！居然和我們王城煉金店搶生意！
用盡全力，氣勢洶洶，衝進這家店！
「你們好——預言之女·粉色彗星·聖王義女·王室賜姓·三等貴族·備受尊崇·王城煉金店店長，艾琳·諾亞塔——前來相見——是也！」
「啊…嚇我一跳呢…」
哎？這不是…那位亞卓布先生的女兒嗎？
她怎麼在這兒給他們店裏掃地？
「那個…諾亞塔小姐…好久不見呢…」「啊啊啊——是啊…桃小姐…好久不見了呢…」
尷尬地撓撓頭。
「那個…請問…你們家店長在——」「店長的話，剛剛出去了哦。」
【晴·天·霹·靂】
他不在這嗎？
是不是躲起來了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讓人抓狂啊...好丟人...
羞死人了...明明這次的計劃這麼好的...
這個店長如果知道我明天來的話，今天肯定會躲起來，直到後天都不回來的！
而且我聽別人說他不是什麼正經人來着...是誰說的來着？
登門拜訪的禮品就放在櫃枱上...好羞恥好羞恥...
「那個...請用茶。」「好的謝謝！」
亞卓布先生的女兒…這個店長居然能雇她來幹活，不簡單呢。
既然這樣，那我要先調查一下。
因為太閑了。
這裏的店面裝修非常精緻，請到的工匠肯定很專業很熟練。
但工資肯定很一般，不僅是因為剛開業。
對面的牆，背後的牆以及櫃枱後面的牆有放藥水的架子。
櫃枱後面的架子再熟悉不過了，那是中級氣血藥劑，光看色澤就知道，都是優秀級別。
...剛開業的煉金師居然能做出優秀級別的藥劑？
肯定不是亞卓布先生的女兒製作的，她頂多打打雜。
展覽架上——
純粹級無暇活力藥劑，色澤感覺快過期了。
呵呵，和我想的一樣，不過如此。
自然地喝下一杯。
「您很渴嗎...立馬給您添一杯，那個...很燙的來着，小心點哦。」
「啊哈啊，這個...桃小姐，又見面了呢。」「確實是呢...」
啊啊啊為什麼又要這麼打招呼啊！明明剛剛確確實實已經打過招呼了，我是傻嘛？！
上次貴族宴會…什麼都沒發生，幾個三流貴族就聚在一起喝喝酒吃吃東西打發打發時光——
也就看了一眼卡因王子…可如今王子殿下的未婚妻都有了…雖然不知道逃婚了還是怎麼的…
桃小姐…家裏有錢，人又好看...店裏那幫子員工說她已經親手撕過幾十封求婚信了...！
而我也有幾百封...感謝信...這樣...
這裏店長的妹妹，真的有一頭白色的長發…只有染色能做到這樣的白色吧？白得刺眼吶！
「冒昧問一下，二位是在貴店打工嗎？」
「也可以算是啦...我拿條毛巾來給您擦汗...粗茶有點燙真是不好意思。」
「每天的薪水是多少呢？」「薪水...每天的...？」
呵，看來是按月結錢，剋扣很容易呢。
「如果真要說的話，是零…」
零？
「...不要騙人啦...我認識您的，您是亞卓布先生的女兒吧？我們在宴會上見過…您就實話實說吧？」「就算您問家父也是一樣的答案。」
零！
「呃誒誒...是這樣嗎...抱歉，那請問這裏包食宿嗎？」「食宿...有的時候還要我做午飯呢...店長有點挑食，傷腦筋呢...我晚上不住在這裏，要回家的。」
不包食宿！甚至幫忙做飯！
沒事沒事...他就兩個員工，花不了幾個錢...
——
雇了輛馬車趕回店裏，她果然在。
在遠處偷偷往店裏望去…
只是怎麼這麼緊張啊這人...
「零零零零零零零零零零零零零零...」
這人是在念咒嗎...還是在祈禱什麼的。
可別昏迷了，振作點啊，同行…
「這個粉發的傢伙是怎麼回事…早上好啊！煉金師先生！」「多謝惠顧！店裏來客人了…呵呵…」
先不理這個王城煉金店長…繞着煉金店走，繞到後院這邊。
以後我要在柵欄這裏開道門，一直翻柵欄也不怎麼方便，而且像小偷。
優莉她們把連通走廊的門關上了，所以這個艾琳並不能看見我。
翻越柵欄，在井裏打一桶水，現在是春天，井水還是蠻涼的。
把兩瓶酒泡進去。
拿起子把白酒的木塞拔出——好大的酒味！
蒸餾酒我怎麼可能喝得慣...但也只能這樣了。
把葡萄酒的木塞拔出——嗯，香！
把白酒摻進葡萄酒里。
摻多了會被查覺的，所以一點點就好。
經常喝肯定不是不行的，少喝當然沒事了。
而且，這樣喝容易醉。
稍微來那麼一點...
把手弄乾，再回到門前。
酒就放在水桶里泡著吧。
「抱歉，早上外出，讓您久等了。您就是王城煉金店長吧？」「嗯，我是艾琳·諾亞塔，王城煉金店長。」
她站起來規規矩矩給我鞠了個躬。
我當然也是一樣了。
比我矮半個頭，先看看她長什麼樣子吧。
粉色長發，能到肩胛骨那塊，蓋住了脖子。
白色襯衫，領口很開，可以看到鎖骨。
「誒——我穿的有不合適的地方嗎？別盯着看啦...」
深藍色長裙，腰上有一條藏藍色的布制腰帶。
因為是春天還比較冷吧，穿着白色的過膝襪。
象牙白的高跟鞋，她還真敢穿，這裏的路面肯定不如地磚平整，而且很容易臟。
那我可以確定她是乘馬車來的。
呀呀...還真是狠角色。
不過，像我這樣
「您好...可以開始談了嗎...？」
她不自然地低下了頭，然後又像是想到些什麼似的突然昂起頭來。
什麼嘛，這麼不自然。
這穿着搭配太成熟了，其實不適合她。
「當然可以，請坐。」
我把大門關上，應該不會有什麼人來買東西。
因為天花板有天窗，所以不會很暗。
但我仍示意桃把螢燈打開。
她坐在沙發上，我則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
「我是艾·喀約納·蘭斯，家族長子，家族煉金師，因為發現了商機，現在選擇在此地開設店鋪。」
我們穿的都很平常，就她穿得正式。
所以她有過多不必要的拘謹。
「好的...蘭斯家族的先生，您在此地開店，我們也不是沒有調查。」
她手上什麼都沒有，不知道她想說什麼。
「您在艾諾澤亞並沒有任何親屬吧？在王城煉金師協會裏並沒有此家族的任何成員。」
「作為一個煉金師家族，我想不需要王城煉金師協會的認證，只需要一本《煉金目錄》吧？」
結果她一口否決。
「假如有一名亡命之徒偷到《煉金目錄》，誰都可以手抄幾本，根本不需要是煉金師，所以我們才會依靠協會認證去辨識煉金師，就算您是蘭斯家族也一樣。」
「如果誰都可以自稱是蘭斯家的後人，那純屬是對煉金的褻瀆。桃，把蘭斯家的《煉金目錄》拿來。」
桃立馬把《煉金目錄》拿過來給她看。
她接過這土兮兮的書，放在手裏，謹慎地翻看。
「讓我看看…就算確實年代久遠，這本書也該翻新了…附魔技術？！」
她立馬把書合上。
「那個...蘭斯店長...果然是戰爭狂人的後裔呢...」
戰爭狂人，對於蘭斯來說，既是美譽，也是蔑稱。
「不必驚訝，我們這獨特的一脈，是隱居在森林中的煉金師家族，只知道鑽研鍊金術，自然玩火自焚。我也是走投無路，才在這裏開設煉金店。」
她點點頭。「蘭斯先生的遭遇讓我非常難過呢，但是，為什麼您在知道王城煉金店在經營的情況下，還在此處開店？您是否考慮到我們之間會產生的商業競爭？」
我也點點頭，表示認同。
「第一，豐富的原材料，這裏的森林有異常強大的魔力源，您肯定知道這裏有一顆魔王核。第二，市場龐大，我所處的位置正好連通勇者酒館與喬克萊鎮。第三，有一間廢屋，因為我們急需住所，可以原址上直接翻新。」
她點點頭，「即使您開的是同類型的煉金店，王城煉金店也絕不會惡意競爭的，喬克萊鎮的煉金店更不會。」
「當然，商業競爭沒有贏家，到最後只會兩敗俱傷。我和我的店員們會極力避免此現象。」
「那為何以極低廉的價格售賣藥劑呢？難道說您們有特殊的技術？還是說——」
她沒有說下去，我當然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她懷疑我在藥劑里摻假。
「我向您保證，諾亞塔女士——」
她怎麼還有點驚到了。
「貨架上的藥劑，您可以免費品鑒。展覽架上的藥劑不是很安全。此外，材料商受王城煉金店管理，您應該知道藥劑的成本是多少吧？」
她跟噎著似的。
「王城煉金店一向以質量為先，每十克萊芒的材料往往只有一克萊芒的材料可以使用...這也是為何王城煉金店要掌握煉金材料交易的原因。就算沒有這一點，穩定市場價格也符合冒險者的利益需求，大多數冒險者都能賺得盆滿缽滿…」
她都把話明說了。
「但這裏的勇者還是選擇了我們煉金店的藥劑，雖然王城煉金店的產品質量比我們好一半。」
「我們所定的價格的確比您貴一半，但那是合理的，我們不只是想求溫飽。」
我估計她要開始談人生談理想了。
「王城煉金店作為惠民店鋪，提供百餘個煉金師的工作崗位，服務王城及王城四鎮，供給軍隊的日常消耗。甚至在幾乎負債經營的情況下，向偉大的伊提烏斯聖王的國庫提供資金支持。如果沒有我們材料商的收購，所有冒險者都會因為賣不出材料而失去收入來源。」
她早就準備好大唱凱歌，等着我繳械投降了。
「而現在，經營多年的平衡就要被破壞。」
我就知道會成這樣...我可不怎麼會說話。
「請您喝一點喬克萊的美酒，希望您滿意。」「不用，謝謝，是我的失態。」
「桃，幫我拿兩個水晶高腳杯來。」
——
我偷偷翻柵欄這種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所以還是自己從水桶里拿比較好。
就不擦乾了，這樣挺好看的。
幸好那套水晶餐具夠結實，能保存到現在，不然我也不會放在廚房裏用。
總不能臨時從倉庫里拿杯子，會被看扁的。
「店長...你剛剛居然去買酒了啊...」「現在先別說了，會被懷疑的，待會兒機靈點。」「呃...嗯。」
——
「略有薄酒，請您親嘗。」
拔開瓶塞，將「紅酒」倒入一隻高腳杯，倒到一半時停下，遞給她。
我覺得還是該把自己得意的嘴臉收一下好。
她晃了晃酒杯，聞了聞。
持續了幾個來回，一直在聞。
...都忘了她是煉金師了，她這種身份的應該可以聞得出來。
慘了。
「嗯...艾琳在小時候聽說過，艾諾澤亞的北邊有一個部落，他們是皮法斯人，終年劫掠艾諾澤亞邊境的人民...」
壞了。
「他們整日喝着搶來的蒸餾酒...有一次在邊境搶到不少紅酒，突然想到以紅酒與蒸餾酒互兌...就成了一種部落的獨有文化。」
前面的故事我確實不清楚，但我知道那個部族的青壯年本來喝酒就多，再這麼一折騰，變本加厲地傷害肝臟，死的死病的病，沒過幾年就瓦解了。
「像您這樣的人物，什麼酒都喝過了，所以我私自認為來點特色的好。」
她沉默不語，但是表情逐漸變態起來。
「閣下該不會以為灌醉艾琳就可以胡作非為了吧？」
不不不...你還沒喝呢...
「那可不行那可不行～雖然艾琳二十…二十…十八歲了但是艾琳還沒談過戀愛所以艾琳不能不能不能～」
你這光靠聞就能醉了的人...簡直是醉得自作主張...
「這麼喝也只是本人的興趣罷了...優莉、桃，去找點活干。」「你呀，要學的還有很多吶～」
本來以為關上門就沒事了...門閂最好要插上。
這下成了我難辦啊...
「我可沒醉，幹嘛把門鎖死？」「這副模樣，不太好見人。」「那還真是謝謝，好了，回到正題。」
她晃着個酒杯，或者說是她自己在晃。
雖然這杯子摔不爛，但也是會磕掉一個角的。
而且這木地板可是我家的。
「剛才我已經把立場擺明了，蘭斯先生，我總不可能把你從這裏趕走。」
她一開始就向我說明了最壞的情況，然後以這種情況不會出現作為籌碼，使我更容易妥協。
「蘭斯先生，我想聽聽您的想法，您的境遇我的確是同情的，但為了大局，我不能擅作主張。」
我給自己倒了一整杯酒，重新坐回位子上。
室內有很濃很雜的酒香，講真的，不算好聞。
「當然，當然，無論什麼事情都講究先來後到。」
緊張到不知道說什麼了，只想喝酒。
「如果王城煉金店願意接納我這外來者，我想，你們會有很多的好處。」
她嘴角微揚，「說說看。」
「首先...」
這種斷人財路的事情不會佔理的，我當然知道...
理虧的人是我啊！
「首先...請滿飲此杯！」「您看，畢竟同行是冤家。」
她嘬一口酒，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
「這間屋子裏全是酒味呢...哈哈哈...我替您把天窗打開...」「不必了，我很喜歡。」
她壓根不給我思考的時間。
我現在就在這裏瘋狂抿酒。
「如果您突然從這裏搬走了，不知道那幫勇者會怎麼看，我們這裏也在想對策，所以才會來找您談，您覺得怎樣才合適？」「我現在不可能拿出成熟的方案，您需要再等幾日。」「不用，我們已經想好了。」
她又嘬一口。
「啊...果然頭有點暈...」「抱歉，那酒就別喝了吧，給您燒茶水喝。」「啊...不用了，我其實也是很緊張的...哈哈...」
她搖搖頭，扶了扶額。
「第一種，此煉金店從此劃歸王城煉金店，蘭斯先生一切管理照舊，但原料與定價將進行調整，一切利潤交與王城煉金店，但是可以享受穩定的薪水，我認為這種最為合適。」
怎麼可能合適啊...人人都知道我們煉金師賺的是利潤而不是薪水啊，就算訓練製作工藝也是要錢的。
「第三種...呃為什麼喝上癮啦...呃...第三種...不是不是！第二種，聽好了哦！那個...反正就是縮小服務範圍...不許接喬克萊鎮的單子啦！不準動喬克萊煉金店的主意！聽到沒！嗚嚕嚕嚕...」「......」
她看上去一臉醉相，迷迷糊糊的。
幸好她把杯子裏的喝完了，不然會灑的。
看來是逃過一劫了啊...
「腦子有點亂...不行啊艾琳不能這樣...為了大家！為了伊提烏斯聖王——振作一點點點點——」
然後她斷斷續續地說了幾句話，整合一下就是:
只能接郊外這條大路上的商鋪的訂單，不能將服務範圍擴大到喬克萊鎮，商品價格不能和王城煉金店相差太多，最多差十分之一的價格。
大概是這樣了。
其實一樣是打壓，只是沒叫我搬走罷了。
不過，維護市場秩序也是應該的...我的出現打破了這一秩序——即使我的商品比王城煉金店的商品差一些。
「呃...」「您看起來不太妙啊。」
整個人都醉了。
才給她倒了半杯。
「都怪你喲...蘭斯先生...」「非常抱歉...」
酒只是為了不讓「拜訪」變成「談判」，活躍氣氛用的道具而已，壓根想不到居然能這樣。
「要趕快回去才行啊...今天就這樣吧...如果想好了，就給我寫封信...多謝款待了...」
她突然站起來，重心不穩，又重新坐了回去。
她穿的可是高跟鞋啊。
「我是沒什麼意見，但是諾亞塔女士，您這樣回去好嗎？」「不不...乘馬車從這裏回去——不暈。」
然後就癱在沙發上，水晶杯從手中滾落到地上。
各種意義上都很誇張。
講真的，剛剛她把我逼到那種冒冷汗的地步，現在一點都不敬畏她。
反倒特別想捉弄她。
嗯...先把她搬到客房裏吧。
「桃，我想把她轉移到客房，我不太方便。」「嗯，但是店長，我不太敢...」「那就把她送走吧。」
桃一臉嫌棄地看着我。
這是第一次還是第二次了，對我露出這種眼神。
「這樣做沒問題嗎？」「當然了，諾亞塔女士也要趕緊回去工作的。」「嘔！有點噁心...」
......
這傢伙，說不定和我一樣廢柴。
真是抱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