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里世界？絕境
天眼下，世界的真實樣貌再無處遁形，將殘酷的真相清晰地展現在李晟眼前。
亘古不化的寒冰，冰寒的積雪，只是這死寂世界一層虛偽的表象。
詭異的迷霧，零散的屍骨才是雪原的真面目。
如今，這是已經成為了一處吞噬生靈的恐怖禁地。
「里世界？」
這是李晟第一次親手揭開神秘，此刻他有些迷茫。
到底是突如其來的迷霧讓雪原變成這樣的，還是這裡原本就是如此，只是因為迷霧的到來使得里世界突破了束縛。
他緩步退回了雪屋，強忍著心頭的顫慄關閉天眼。
那不可名狀的詭異只是偷偷窺探，就讓李晟心臟發緊，彷彿隨時可能窒息而亡。
迷霧，詭異的世界，這一切對李晟而言都是陌生的事物。
他手裡緊緊攥著六枚骨片。
「只能靠你了。」
算命先生的能力是他唯一的依仗了。
幸好之前他算了一卦，如今的避難所還是安全的，不用冒著被怪物發現的風險搬家。
食指內扣骨片，運轉天眼，李晟要再算上一卦。
「我的生路在何方？」
骨片落地。
條條肉眼不可見的絲線徐徐編織，伴隨著卜算被天眼一一捕捉。
李晟拚命運轉著天眼，想要從無數編織的命運絲線中找到他的生路。
骨片落地，疊加成一個詭異的圖案，瞬間清空了大半命運絲線。
一條泛著微光的細線從李晟心頭一直朝著東方蔓延。
幻視停止，李晟連忙閉上雙目，眉心脹痛難耐，就像是有人在裡面塞了一顆核桃。
他皺著眉頭，狠狠搓了搓耳朵，就在剛才算卦的時候，李晟總覺得身旁有什麼東西在竊竊私語，又聽不真切。
精神上的虛弱讓他連呼吸都覺得費力，今天最多還能再算一次卦。
和獵人的知識不同，使用算命先生的能力似乎會消耗他體內的某種東西。
「東方嗎？」李晟把骨片揣進兜里，背上獵弓，提著長矛離開了雪屋。
他別無他法，只能相信這道自己看見的卦象。
雖然雪屋內有足夠他一個月的糧食，但若是一動不動，被怪物找上就只有死路一條。
朝著太陽升起的方向，李晟一路走來，將自己的身形掩藏在叢林內，雖然這種方式對那怪物或許沒多少用，但至少能給他一些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東方會有什麼？這個世界人類的超凡力量？還說……更可怕的怪物？」
一路上，李晟都在思考。
算命先生的卦象並非是既定的答案，就比如他卜算面對老虎的追殺，該朝何處逃生。
得到的結果可能是人類的聚點，可能是一處狹小的山洞，也有可能是另一種猛獸的領地。
答案沒有明確前，一切都是未知數。
李晟並沒有來過庇護所東方，結冰湖和熱氣球遺迹都在庇護所西面。
在翻過一個小山坡后，面前結白的雪原上竟出現了動物的足跡。
李晟瞳孔擴大，明顯的蹄印。
這種足跡他再熟悉不過。
「又是馴鹿？」
他眨了眨眼，加快了腳下的動作。
來到這個世界后，馴鹿貌似一直是他的幸運星。
翻過小山坡，下方的積雪相對較少，一些地面居然還***著植被。
李晟迅速滑下，藏到了一片針葉林后，透過縫隙他看見，不遠處的的苔原上，一頭馴鹿正啃食著苔蘚和地衣。
它的頭顱極具有辨識度，恐怖的傷疤橫貫了它整張麵皮，眼睛都沒有了。
「是那頭瞎了眼的馴鹿！」李晟嘴巴微微長大，一時間竟然找不到任何形容詞來表達他的驚詫。
「它不是應該被那怪物撕成碎片了嗎？」jj.br>
一個瞎子，在正常的動物世界都不應該還活著，更何況雪原這片更為詭異的世界。
李晟心頭恍然大悟，這頭瞎了眼的馴鹿一定就是這次卦象的指引。
它身上，必然存在著某種能夠避開迷霧中那些恐怖存在的秘密。
盯著馴鹿沒有了眼睛的面龐，李晟心思微動。
就在他思考著要不要用掉最後一次算卦的機會。
苔原外的迷霧，動了。
嘈雜的嘶喊聲再一次於李晟耳邊回蕩，他強忍著捂住耳朵的衝動，儘力忍受。
霧氣緩緩凝聚，在李晟驚恐的注視下，一顆獨眼於迷霧中若隱若現，毫無感情的豎瞳直視著馴鹿面龐。
咔，咔咔——
林間，所有聲音都消失了，只剩下馴鹿用牙齒切斷苔蘚的響動。
豎瞳就這樣注視著馴鹿，後者視而不見。
一分鐘過去了，
李晟想象中的血腥場景卻沒有出現。
那豎瞳居然挪開了視線，就好像沒有察覺到馴鹿似的。
李晟面頰抽了抽，僵硬的表情略過一絲狂喜。
找到了！
他在心頭大喊道。
是視線！
只要不和那怪物對視，只要看不見它們，那就不會被怪物察覺，不會被殺！
第一頭踏上湖畔的馴鹿，就是因為看見了怪物才會被撕成碎片的！
李晟手掌因興奮而顫抖著，他狠狠握拳。
那馴鹿此刻也吃完了地衣，它抬起頭，視若無睹地與獨眼擦肩而過，朝著林外走去。
獨眼豎瞳依舊全無反應。
在李晟的注視下。
鮮紅的血液從馴鹿的七竅流出，它驀然跪倒在地。
痛苦的哀鳴聲響徹雪原，鮮血從它體內被一點點的抽干，化作無數細密絲線。
匯入到那立在原地的獨眼身上，它自始至終沒有移動半分。
毫無徵兆的變故擊碎了李晟心頭升起的僥倖。
他眼中的狂喜還未褪去，就僵硬在了臉上，化作無處安放的驚懼。
馴鹿躺在地上緩緩化作乾屍，回蕩的哀鳴逐漸消弭，獨眼豎瞳似乎並沒有察覺到李晟的存在，抽干馴鹿的鮮血后，再度融入了霧氣。
整個雪原，重新恢復了死寂。
直到怪物消失不見，李晟終於從絕望中回神。
他面色難看的最後望了馴鹿乾癟的屍體一眼，隨即拔腿就跑。
不對視也會被殺？
他茫然了。
但獵人的知識正瘋狂預警，那怪物還在附近！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點，面對迷霧的怪物，李晟依舊一無所知。
冷冽的狂風在耳畔呼嘯作響，心頭那股不安的感覺隨著他靠近庇護所愈發明顯。
不對！
李晟驟然停下腳步。
四周安靜的詭異，除了他的呼吸聲，連風兒都消失了。
他連忙掏出懷裡的六枚骨片，在獵人知識的瘋狂預警下，李晟毫不猶豫用掉了最後一次卜算。
骨片從他掌心翻轉落地。
竟然齊齊倒插在雪地之上，無正無反。
這是，大凶之兆！
李晟的呼吸凝固，遵循著心頭的靈感，他下意識抬起頭。
不遠處的流動霧氣，陡然好似活物般涌動了起來。
蠕動出一條滑膩的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