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真實的世界

跑，快跑！

李晟的耳邊似乎傳來了一聲中氣十足的吶喊。

趁著怪物還在進食，快跑！

這是獵人知識對他的本能提醒。

對，跑！

李晟終於反映過來，他背上獵弓拔腿就跑，寒風在耳畔呼嘯大作。

彷彿那怪物聲嘶力竭的可怕嘶喊。

他玩命的奔跑，肺部好似有火在燒，腥甜的味道堆積在嗓子眼。

李晟順著記憶，幾乎是本能遵循著道路，一路跑回庇護所。

四周的雪面潔凈，並沒有任何東西來過的跡象。

他不敢久留，連忙扒開雪磚，一低頭鑽進了雪洞，又迅速拿起雪磚堵上了洞口。

做完這一切，胸中的一口氣陡然懈掉，李晟雙腿發軟，一屁股坐在床鋪上，後背靠著松樹才未曾滑到。

「剛才……剛才那是……」李晟眼中的驚恐尚未褪去。

腦中的畫面一一閃過，詭異的霧氣突然化作畸形長蛇，將一頭馴鹿撕成碎片。

血液幾乎噴洒成霧狀，將整個雪原上空染的鮮紅。

那碎成拼圖的肉塊，有幾個甚至就落在他面前。

李晟只覺得萬分慶幸，獵人的知識又救了他一命，若是他之前貿然走上冰面。

那被撕碎的就是他。

馴鹿，做了他的替死鬼。

「迷霧裡，有怪物。」李晟在手下寫在這幾個字，他突然左右側頭。

厚實的雪屋再沒能給他安全感，面對那瞬間將馴鹿撕成碎片的恐怖生物，他的避難所就像紙糊的一樣可笑。

「會被發現嗎？」李晟不知道。

他現在連自言自語都不敢了，生怕迷霧中的怪物發現他，將他撕成碎片。

他雙手攥拳，用儘力量穩固著顫抖的雙手。

獵弓，長矛，砍刀，這些原本讓他無懼冰原獵食者的武器，此刻卻給不了李晟任何力量。

那迷霧裡的怪獸，是超自然的存在。

就和他獲得的那本魔法書一眼，是不講道理的。

「魔法書？」李晟的意識突然閃過無數念頭。

「對，魔法書！」

李晟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無論是獵人的知識，還是鋒利的武器，都不能給李晟半點兒對抗那迷霧中怪物的力量。

面對魔幻的生物，只有同樣的魔法或許才能夠抵抗。

「我該扮演誰……神仙，佛主？」

李晟當然想直接扮演玉皇大帝，但可惜他做不到。

扮演魔法，只能扮演他見過，或者說存在於李晟意識里的角色。

神仙這樣虛構的東西，根本沒有扮演的空間。

「掌握神秘力量的角色，能夠幫我抵抗詭異的迷霧。」

李晟絞盡腦汁思考著，上輩子看過的各種影視作品接連閃過。

「我一個個試試。」

他嘆了口氣，從柴火堆里拿起了一根樹枝，用小刀削去表面的枝丫。

隨後一本正經挺直後背，手持樹枝對準了面前的火爐。

「In

六枚骨片落地。

一股玄之又玄的知識恍然湧上李晟心頭。

！！！

「成了！」他眼睛一亮。

算命先生的身份居然被這門魔法承認了。

他連忙看向地面，六枚骨片有正有反，擺出了一個奇怪的圖像。

依照腦中剛出現的知識，李晟連忙進入狀態，徐徐開口道。

「四面埋伏，若貿然行事十死無生，好在此地尚且安全。」

隨著扮演繼續，李晟腦中的知識逐漸增多。

命數，吉凶，測算……

一一出現。

每一點知識，都能讓他多出一分活命的機會，可李晟很快發現，扮演的進度停止了。

無論他在如何測算，腦中的知識都不再增加半點兒，同時算命先生身份的認定也一直沒有完成。

「我還差些什麼？」

李晟連忙在心頭開始回憶，衣著肯定不是關鍵，難道是沒有舉著牌匾？也不對，我有用骨片做算籌。

那是什麼？

一幕幕記憶碎片開始閃回，算命先生的形象開始逐漸清晰。

長袍，牌匾，銅錢算籌，還有……

一個個墨鏡定格在李晟的腦海中。

是了，

還有瞎子。

厲害的算命先生都是瞎子！

沒有墨鏡不打緊，李晟直接用小刀隔斷一條熱氣球布料，將眼睛一蒙。

剛做完這一切，扭曲的疼痛再次於李晟腦中炸開。

「呃！」他咬緊牙關，內心雀躍的幾乎叫喊出聲。

這樣的痛楚他體會過，那是剛接觸魔法書時獲得知識的感覺。

成功了。

疼痛來得快，去的也快。

布條從李晟眼前墜落，他眼皮顫了顫，露出一對泛白的眼珠。

世界在他眼前逐步清晰，彷彿揭下薄紗露出真容的女子。

天眼。

算命先生的固有能力，能夠在暗中窺探世界的真相。

是測算能力的根本源頭。

觀天道而算之。

李晟扭過頭，他一塊又一塊地取下了雪磚，再度鑽出庇護所。

濃郁的迷霧暴露在他的天眼下。

霧氣消失。

被隱沒的乾枯叢林重新浮現。

枯朽的樹木，龜裂的大地。

那一層覆蓋在其上的雪原只是世界虛假的偽裝。

霧氣緩緩蠕動，不可名狀之生物在其中遊走，包圍了整片叢林。

李晟的呼吸陡然停止，手指微微顫抖著。

他終於看見了，為什麼今日的雪原會如此安靜。

龜裂的地表上，一具具屍骨橫陳，肉糜鋪滿了整個叢林。

「這才是，真實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