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再見女丑

濁浪激蕩，波濤洶湧！閃電一道接着一道亮起，雷聲與鼓聲於江面之上滾滾交織並奏。

只見大江之上，數百條黑旗戰船在暴雨傾盆，巨浪狂濤之中疾行，沉浮跌宕，呼應咆哮。

這艦隊，正是水族第三軍團。這些艦船皆為鐵山林木建鑄而成，堅如銅鐵，傳聞其不光中心龍骨是蛟龍椎骨打造，就連艦船之上的桅帆更是取自翼龍之翅，使之其在大江之上的靈活度不異於平地奔馬，五族水師皆不能攖其鋒芒，故名「滄海影龍」

蓬萊冰夷坐在高高的旗艦控制台之上，陰風勁舞，背後黑色水字大旗獵獵招展。「他」身披紅紫錦織的袍子，一頭銀髮傾瀉在他半邊臉上，左手托腮，眉眼低垂，神態說不出的慵懶俊媚。

冰夷素來以水戰聞名天下，水軍兩大統帥，其一為相柳，其二便是他冰夷。大荒355年，水族拿下豫州之後，恰逢東海十四國叛亂，冰夷臨危受命率戰艦三十挺進東海，半月連破3國，三月叛首盡數伏誅，斬蛟龍十條做龍骨，斬翼龍之翅做帆，名成「滄海影龍」

之後各大大小小海戰之中，水族水師無不以一擋百，銳不可擋，冰夷和相柳被五族和東海各國稱之為東海雙龍！冰夷為蓬萊之主，相柳為東海龍王。

此等戰績卻沒列入水族五傑之一，反居水族另外水師相柳之下。冰夷內心卻是一直不服。所以此次誅伐共工氏，冰夷自請為先鋒，倘若能誅殺相柳，那麼天下水師第一，必然是實至名歸，特別是當聽聞相柳的直隸水師還陳兵東海未動，他現在唯一能調動的還只是奔流城幾艘破舊戰艦的時候，他更是興奮異常。

半日前，探子便發來密信，稱相柳率不到數十艘戰船逆流而上奔赴不周山下。他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他當即大笑相柳愚蠢，不周山周邊區域都是大山，其主山更是高達百丈，下方河道因山蓄水而變得較窄，相柳進入其中，猶如困獸之鬥。

他知道自己機會到了。

「傳令，加速，我要兩日之內圍獵不周山」

他咧嘴一笑，極其陰柔。

幾在同時，遠在千里開外姜水離和伯符終是見到了聖女女丑。

自稍微泛起亮光，伯符和姜水離便繼續趕路，終是在天色將暗之時，於半山墨綠之中，兩人看到了無數獵獵作響的黑色水字大旗！兩人還未靠近，便已被數百黑騎包圍，這些黑騎身着玄甲，背負長弓，腰負彎刀，坐騎似牛卻額生獨角，通體暗黑，神態怒猊惡狠異常。

「煩請通報聖女，伯符求見」

姜水離不自覺拔出昆吾，伯符卻向他擺擺手示意無事，然後朝着其中領頭黑騎說道。

黑騎聽聞此人自報為伯符大人，心中一驚，但是也沒放鬆警惕，詢問到：可能證明自己？

伯符沒有說話，只是取出定海針往地上一杵。

好在黑騎也見識不凡，仔細辨別之後，當下抱拳示意伯符稍等，然後自己匆忙回去稟報，其他人依舊原地戒備。

沒過多久，那名黑騎便抱拳請伯符和姜水離入營。

待兩人入營后，黑騎示意稍等，然後退了出去。相比較伯符的淡然，姜水離心裏又是期待，又是忐忑不安。他不斷暗示自己這只是思貔情切。

「喲，那不是伯符大人嘛，當年大婚棄妾身而去，十年後又想念妾身了？」

人未到，香風先撲鼻。還是這個嫵媚動人的聲音，姜水離轉首向門口看去。只見一位發黑如瀑，膚白勝雪，身着紫紗長袍的女子緩緩走了進來。正是女丑，若是神仙姐姐不食人間煙火，而女丑就是魅惑眾生。

不過比她走的快的，卻是一團毛茸茸且黑白相間的小獸，姜水離還沒來得及反應，雙腳便被這小獸抱住不斷翻拱，極其親昵。

「貔」

「嚶嚶嚶」

姜水離一下將小獸抱起，一人一獸分別蹭著彼此的額頭。四目相對，見小獸好像還胖了些許，姜水離說不出的欣慰。而小獸圓潤的大眼睛則眨巴眨巴，像是詢問姜水離這些天去哪裏了，怎麼才來找自己。

伯符看了一眼姜水離懷中的貔，眼裏閃過一絲異色，但是又馬上恢復。

「水離弟弟，你也來了？怕是想姐姐了吧？這小傢伙就是養不熟！見你跑的比我還快呢！」

女丑發覺姜水離也在，撲哧一笑，姜水離向她看去，只見她說話間，小半暴露在外的玉巒輕抖，溫波如水。頓時又覺口乾舌燥。但是突然記起她進門時說十年前伯符大哥棄她而去，他看了一眼伯符，頓時又心中五味陳雜，連抱着貔都緊了些。

「仙..仙女姐姐」

姜水離可是沒忘記這個稱呼。

「弟弟嘴巴真甜」

女丑媚笑道。

「十年前，是我對不住你」

伯符依舊神色如故，看着女丑說道。

姜水離聞言，更是一時間有點不知所措，心肺間隱隱作痛，此刻他倒是極其想出營地帶貔走走，腦海里2個影子更是頻繁交替，一個神仙姐姐，一個妖女姐姐。

「有什麼對不住的，我們當時本來也素不相識。對了，你怎麼把我小情郎帶過來了？」

女丑嘿嘿一笑。

隨後她輕步走到姜水離身邊，親密的挽起他的手腕，見銀鐲光亮如故，她小聲在姜水離耳邊說道：小傢伙，別吃醋噢，十年前我和他是被指婚，誰知道我還沒逃婚，這傢伙先逃了。姐姐我啊，現在只喜歡你呢。

姜水離畢竟還是少年，哪經歷過如此豪放獨白，加之手臂上的傳來的柔軟觸感，讓他如同深陷溫潤玉泉之中，頓時就耳臉紅透。不過，他心中那絲酸痛卻是無影無終了。他支支吾吾想說話，女丑卻是大笑一聲鬆開姜水離，便向主位坐去。

「說吧，找我何事？」

她看着伯符問道。

伯符見她落座，便也隨便找了個椅子坐下，沉吟一會之後他說道：我代表句龍給黑帝送去鐘山玉，給我十天時間，你的兕龍騎不再前進。

女丑沒有回應，只見她玉手輕抬，桌上一個紅果便飛入她的掌中，隨後她輕輕搖晃此果，原本待在姜水離懷中的貔就開始不安分了起來，嚶嚶兩聲跳下姜水離懷抱，拖着圓滾滾身體便一扭一扭屁顛屁顛地向女丑懷中奔去。

這一幕，看得姜水離瞠目結舌。

「這瓜娃子，長兄為父，我既然是兄長，就得找機會教育教育它！這隨便吃人家手中東西就跟人走，這以後如何得了」

姜水離眼看它再次落入女丑「魔掌」，心裏恨的牙痒痒。他也不等女丑招呼，像是賭氣，他也找了個座位抓着桌上紅果就吃了起來。別說，確實挺好吃的，姜水離心想。

剛吃兩口，姜水離便發現女丑看着自己，臉頓時又是一紅。

「瓜娃子他奶奶的，真是沒出息」

姜水離心裏對自己破口大罵。

這一幕，惹得女丑媚笑不已，不知為何，心中對少年越發喜愛。

伯符倒是神色如常，輕抿茶水耐心等女丑回話。

「原本呢，你已經不是王子了，我犯不着賣你這個面子，更何況你還投奔了句龍，若是你今日只身前來，那你能不能活着出去還是問題。但是既然我小情郎也在，我可以答應你」

女丑抓抓懷中啃吃紅果的小獸絨毛，媚眼如絲看了一眼姜水離，緩緩說道。

「多謝」

伯符起身抱拳一揖到底。

而姜水離只當沒看到女丑，但是心中詫異非常，伯符竟然是黑帝的兒子!傳聞十年前他和黑帝鬧翻，難道就是指這場婚約嗎？可是如果自己的話，這結婚似乎不是不可接受，只怕還有其他隱情。姜水離心道。

「我兕龍騎可以十天不動，但是冰夷的「滄海影龍」已經沿水路出發，以奔流城的水師軍力，不消幾日，奔流城外所有河域必然都將淪陷，你這個時候可是來不及阻止他了」

女丑卻是當沒看到伯符長揖，她蔥蔥玉指繼續順着貔的毛髮說道。

伯符也不起身，依舊低頭道：相柳去了不周山，冰夷必然也隨之跟去，有相柳在，拖住冰夷十日問題不大。

女丑懷中的貔終於將紅果啃完，吧唧吧唧嘴巴之後，呼呼肉爪便順着女丑身子開始往地上滾去，落地之後又是扭著屁股奔向了姜水離。

姜水離一下子便將之前的鬱悶一掃而空，也忘記了要教訓小傢伙的事，將它抱至膝蓋。

而女丑這回沒有再召回小獸，而是緩緩從座上站起，看着伯符說道：你倒是了解他。那就這樣吧，這裏不留宿了，姐姐我累了，水離弟弟，你留下陪我吧。」

說完，女丑朝着姜水離嫣然一笑，眼神彷彿要滴下水來。

「好」

伯符抬起頭，也是看了一眼姜水離說道：姜小兄弟，接下來的路程兇險萬分，我也沒有十足把握確定情況，你只能暫留此處，等我回來了。

姜水離一開始聽女丑讓自己留下，心裏是有驚又帶點莫名期待，便想答應，可是轉眼一想，自己若是因為擔心危險而棄伯符大哥而去，算什麼豪傑義氣？

少年心性便是如此，主意打定之後，便是抱拳拒絕道：謝謝仙女姐姐好意，但是我想跟着伯符大哥，句龍族長是委託我們兩人，這個時候水離若是棄伯符大哥而不顧，事後水離無顏面去見句龍族長和眾位群雄大哥了。

女丑卻是撲哧一笑，姜水離看向她，只見她笑着凝視着自己，櫻唇輕啟，酒窩深陷，隨後她輕輕眨巴眼睛，咬了一口豐盈甜膩的下唇，再次發出一串銀鈴般笑聲，便是出營帳而去，只拋下一句：那我可不管你啦~記得承諾過姐姐的三件事喲，貔留下，鐲子帶走，姐姐要去沐浴了，你要是反悔，可以去那裏和姐姐一起沐浴哦。

姜水離腦海里又回憶起了寒潭艷影，當即臉再次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