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千里路

第七章 千里路

烏雲翻騰,河渭滾涌。驚濤拍岸,浪大風急,電閃如刀!

渡口外,伯符和姜水離抱拳向眾群雄告別。

昨晚句龍對伯符長揖,伯符趕緊扶起句龍,句龍不從,道出原委。

他在奔流城對黑帝受傷也有耳聞,但是不知虛實。這次拿到鐘山玉,實則給了他選擇之一,即是獻上鐘山玉給黑帝,自證清白,以求水族結束分裂,再次和睦。由於目前還有萬數百姓沒有過河,他無法離開,也不敢離開,便只能請求伯符走這一遭。但是此行也兇險,如果黑帝受傷是虛,或者有更壞的情況,去者便可能有性命之憂。他思來想去,伯符的另外一個身份,或許能免去發生最壞的情況。於是發出如此請求。

而姜水離在伯符答應此請求后,倒是沒想多少,也自告奮勇求其同行,群雄也跟着紛紛效仿。

伯符一一婉拒,唯獨同意了姜水離。他之所以同意姜水離,一個是他確實另外一個身份的存在,黑帝不會殺他,或者其他人也不敢對他如何。另外一個原因,就是他看中了姜水離少年心性和俠義,在姜水離身上,他彷彿看到了曾經的自己。於是便也有意培養。何況,姜水離手腕上的鐲子他可不會認錯,那是聖女女丑的獸器,此鐲子她看的比命重要,想來少年能逃過黑水軍追捕,定然也是得了她幫助,想來好好培養,這少年將來定然不凡。

於是便有了開頭一幕。

在兩人走之前,句龍命人牽來兩匹龍馬,此馬頭生獨角,體雪白,因體型高大俊俏如龍,故名龍馬,疾如風,過山飛澗,遇它獸而不驚,日行數百里而不歇。!數量極其稀少。

自古少年愛駿馬,姜水離也是如此,他雖然還有鶴兄,但是他知道當前時候,最好少讓鶴兄出來,雖然和她似敵非友,但是自己不能忘恩負義,給她帶來隱患和麻煩。

姜水離對此馬愛不釋手。不斷撫摸拍打着對方。此馬大概是受不了他的熱情,哼哼兩聲噴嚏口水噴在姜水離臉上。惹來邊上群雄大笑。

原本姜水離和伯符準備就此告辭,句龍卻是看着姜水離背後滿是裂口的長刀又問道:

姜小兄弟可有合適武器?

姜水離取下背後長刀晃了晃,不好意思的搖搖頭,道:都是從黑水軍身上繳獲的,但是容易斷。

句龍點點頭,普通的刀鍛造工藝不求精,較為粗糙,刀劍亦斷是正常。

只見他命人再次抬來一刀,對姜水離道:聽聞你單斬長右,年紀輕輕有如此實力和俠氣,以後必然是水族或大荒之福!你我投緣,這個是我年輕時候用過的,現在對我已無大用,就送給你吧!

說罷,句龍右手一揮,長刀便向姜水離落去,姜水離輕輕一躍,雙手接住婉轉再握。眾人望去,只見該刀刀長一尺,通體血紅,刃壁之上更是寒芒流動,見之不凡!

「昆吾刀」

「竟然是昆吾刀!傳聞此刀可斷金斬玉,削銅剁鐵,句龍大人好手筆,少年好運氣!」

一時間群雄艷羨!

姜水離原本想推辭,轉念一想,自己確實需要一把好刀,下次若再遇兇險便可增加幾分勝算。

於是姜水離收刀抱拳謝過句龍族長。

句龍也是見少年恰和昆吾,想着此刀定然不會埋沒,心中也是欣慰不已。

再無它事,兩人便翻身上馬。只聽龍馬長嘶,揚蹄狂奔而去。

「伯符兄,姜小兄弟,保重!」

見兩人已離去,句龍抬步上前,從腰間掏出一支玉笛,用手指把玩了一會,便放在唇邊吹了起來。其音時而如大河滔滔,蜿蜒十曲。時而高昂如風狂雨驟,浪拍驚濤。

「~嗚呼~」

姜少離騎在龍馬之上,只聽耳旁風聲呼呼,兩側叢影飛速倒退。也不知道是不是龍馬惡意報復,疾奔時不住顛簸,時而蹦跳而驚飛數尺泥濘。起初伯符還有點擔憂少年被甩下馬去,但是姜少離有過鶴兄帶自己九天攬月的經驗,這種速度已經不在話下,加上少年心性爭強好勝,便是死死抓住龍馬鬃任其狂顛!大呼

「快點,再快點」

此刻龍馬卻也是鬱悶,這明明一看就是一個嫩頭青少年,可是胯間卻似有千鈞力,自己無論如何都甩不脫他,不由逐漸放鬆平穩疾馳起來。

見龍馬拿自己無可奈何,最終屈服不再使壞,他不由雨中狂嘯,好生快意。便是伯符也是哈哈大笑道:龍馬性烈,一般人可不好馴服,姜兄弟好生英武。

「論英武哪比的上伯符大哥,早在之前,我就聽了伯符大哥的歷聞,大敗各路高手,可謂名震八荒,晚輩是崇拜的很的」

「哈哈,都是虛名而已,莫要再提,對了你如此年少便有神力,可是有修行什麼功法?」

伯符大笑一聲,又似漫不經意看了一眼疾馳中姜水離的手腕,問道。

姜水離沉思了一會,說道:晚輩之前為躲過黑水軍抓捕,進了一個山洞,洞裏有本修行功法,晚輩習之,力氣確實增長不少。

姜水離隱瞞了大部分事實,這並不是信不過伯符,而是不知道為何,他更願意把幽谷那段經歷隱藏在心裏,不願意透露出去。

「噢,原來如此,天下功法修行都是一個勤和悟字,你可不要懈怠」

伯符點頭道。

「那是!晚輩也想像伯符大哥一樣,縱馬八荒,仗義四海」

姜水離說時豪情萬丈。

「哈哈,年少出英雄」

伯符大笑。

不覺之間,他們已經疾馳出百里平原,前方便是叢林大山,此刻大雨滂沱不見天日,天色已經接近無光,人疲馬困,已不再適合趕路,伯符便勒住了龍馬向姜水離說道:翻過此山,我們離第一軍團應該還有一日路程便會相遇,這附近有個村莊,百姓都已赴奔流城,我們暫去借休息,明日一早再過山趕路不遲。

這龍馬不愧為一日千里,若不是大雨對趕路有影響,只怕速度會更快,也正是大雨,這白馬已經變成泥馬,讓少年心疼不已,當下聽得休息,姜水離自然同意。

很快,他們在廢棄村莊的屋子裏升起了火,火勢漸旺,渾身寒意也減少了許多。

「從這裏開始自潁川千八百里應該處處都是水族軍隊了,明日我們先去第一軍團大營,擋下兕龍騎后我們再北上去見祝融」

伯符脫下蓑衣,將它晾在名為定海針的玄鐵長棍之上,略微活動了下頸骨,動作說不出的神貴。

姜水離聽完伯符所說,只是點頭。

一想到兕龍騎好像是聖女女丑統領,寒潭那柔軟和驚鴻一吻仿若昨天,少年臉色不禁微紅。

「姜水離啊,姜水離,你喜歡的是神仙姐姐,你怎麼能這麼朝三暮四!」

姜水離心中大罵自己。似是擔心自己神態被伯符發覺,姜水離問道:晚輩不解,為何句龍族長得到鐘山玉又要我們把鐘山玉送去黑帝那裏呢?

其實姜水離更不解的是,如果鐘山玉對黑水軍這麼重要,那麼村裏巫師奶奶為什麼不一開始就把鐘山玉交給黑水軍?

伯符見少年如此問,想了一會答道:螻蟻抱團涉水,外層死,族群生。如果你沒有把鐘山玉送到句龍手裏而被半路截下,奔流城一戰是必然發生的。但是如果是由句龍將鐘山玉送至黑帝,那麼水族就要重新考慮分裂的代價,所謂民心向背就是如此,就算事後不能平息干戈,也能給你們共工氏族足夠時間找到退路。

姜水離是個聰明少年,聽后便是大悟,但是很快又傷心起來:那巫師奶奶豈不是相當於犧牲了村子...

伯符不再言語,此間關節,需要少年自己想通。

林濤陣陣,屋外水聲噼啪作響。一時間兩人倒是各懷心事。姜水離突然想起了巫師奶奶和自己說過的黃帝故事,黃帝爺爺德照天下,讓所有人都是同一個村子裏的人,天下就沒有干戈。但是在這之前,黃帝爺爺也犧牲了不少人。

很快,姜水離便決定不再想這些,村子裏的人都已經去了,再想沒有意義,眼下還有貔等著自己,於是姜水離開始想着明天如何面對女丑,還有一想到可以見到貔了,也不知道那小傢伙瘦了沒有,吃的好不好。

而伯符卻是想起了十年前第一次駁逆父親,大婚之前,離走皇家...

直到兀的一陣陰風將火堆吹的七零八落,只見原本關閉的柴門突然吹開,門外鬼影錯落,黑影重重,一股陰寒之氣迎面撲來,就連龍馬都揚啼長嘶!陰影中,更有鬼物嗚嗚悲鳴。姜水離立馬驚醒,拔刀在手。

「是倀鬼」

伯符卻是淡定異常,只是俊眉似有疑惑。

姜水離卻是沒有鬆懈,他見過的凶獸不多,但是都兇狠異常,於是不免有些緊張和好奇問道:

伯符大哥說的倀鬼為何物?

「山中多惡虎,惡虎中最凶者為虎魄,一些被虎魄所吃之人,便可能化作倀鬼,下山害人,只是,傳聞虎魄在金族幽都山之中,怎麼會在我水族領地禍害百姓」

說話間,姜水離也看清楚了倀鬼為何樣,只見黑夜中緩緩走出數十個步履蹣跚的殘軀破體,這些人是人但已非人,看衣着好像有平民還有兵士,只見他們破爛的衣服暴露的軀體之下,都缺心少肺,有的甚至肚腸在外拖行也似是不覺。看的姜水離一陣駭然加噁心。

「伯符大哥,怎麼辦!」

姜水離見這些倀鬼離自己越來越近,還有幾隻轉向去抓門外龍馬,好在龍馬不似尋常,倀鬼沒有接近,便是抬蹄踢爆了它們腦袋。

「這些倀鬼除非砍掉頭顱,或者殺掉背後指使虎魄,才能安息,姜兄弟,這裏先交給你,我去除掉幕後虎魄,千萬不要被倀鬼咬到!如果堅持不住,你記得利用你手上鐲子!」

只見伯符抬手一招,玄鐵長棍從地上飛起,旋轉幾下順勢落入他手中,長棍一掃,靠近門前的倀鬼紛紛頭顱爆裂。隨後他足下幾點,便衝出房門躍入黑夜深處。

姜水離見伯符已經步入黑暗中,當下也不遲疑,緊握昆吾刀,便向剩下的倀鬼斬去,這些倀鬼看起來駭人和力氣稍微高於常人之外,並沒有特別的地方。一時間血光寒芒,縱橫揮斬之下,倀鬼紛紛肢橫斷飛。當處理完近處倀鬼,確保龍馬無事之後,姜水離來到柴門外,他卻是看到了更恐怖的景象,只見村子裏已經不知何時堆滿了密密麻麻的倀鬼,這些倀鬼一見姜水離,便如狼見鮮肉發瘋似的朝他奔來。

「這他奶奶的禍害了多少百姓啊!」

姜水離怒目圓瞪!也學起了群雄口頭禪。運起滄浪決,內息源源不斷之下刀芒揮舞,如走狂龍,一些倀鬼剛接近柴門,便肢殘手斷。只是這倀鬼像是殺之不絕,如果不是被斬斷腦袋,他們還會拖着殘軀爬行,當真是不死不休!

姜水離見柴門守不住,便揮刀斬斷龍馬韁繩,龍馬得到自由一聲長嘶,便向外奔去。邊跑還邊頂開攔路倀鬼,倒是給姜水離減輕了不少壓力。

「馬兄!別跑太遠啊!」

姜水離一刀砍翻撲來倀鬼,大喊道。

龍馬似乎是聽懂了他的話,長嘶一聲回應。

沒有了龍馬的顧慮,姜水離且戰且走,他只有滄浪決這等運氣功法,卻無刀法招式,只是在這等實戰中,昆吾刀越發順手,大開大合之間,姜水離越來越自信,一時間也殺的血肉橫飛,豪情萬丈。

半個時辰之後,周圍數百倀鬼已經被斬殺殆盡,餘下的倀鬼不知道為何,開始紛紛向村子外退去。

「瓜娃子,就這點本事!」

姜水離抖落昆吾刀上肉沫,見倀鬼群退去,哈哈大笑道。

但是他仔細一想,這些倀鬼沒有死掉,只怕伯符大哥還沒有解決幕後虎魄,也不知道有無危險,於是當下不再猶豫,便要搖晃銀鐲。只是還沒等他召喚白鶴,村口卻出現了一人2馬的身影,少年抬眼看去,是伯符牽着兩龍馬向他走來。只是少年眼尖,伯符步履好似不穩,胸口更是有一大團暗紅血跡,經由雨水沖刷,更為明顯。

待2人再次進屋,伯符脫衣療傷,姜水離想問,伯符卻是擺擺手說道:實力不濟,打了數個回合,讓它跑了。

姜水離卻是看的分明,伯符主傷口卻是背後,像是後背遭襲。

「瓜娃子的東西,竟然偷襲伯符大哥!對了,伯符大哥,虎魄到底是何物?」

姜水離見傷口氣極,想來也是,伯符被稱之為水族三豪之一,那名為虎魄的東西必然也只有偷襲才能傷到伯符了,但是能傷到伯符,只怕這虎魄實力也高深莫測。

「你可以說它是人也是獸,大荒修行功法繁雜,功法都為修氣,修氣者丹田充盈,氣若游龍,大乘者一呼一吸一春秋,御風而行,天地同壽。還有人修獸體,此功法就是讓人形體可以化似凶獸,擁有凶獸鋼筋鐵骨,水火不侵之軀。大乘者獸軀百丈,吞吐日月不為過。這類獸體後遺症就是若是長期獸化,便難以保持人身,甚至失去人的心性。這虎魄就是其一,只不過它應該在金族,今日不知為何出現在我水族領地...」

見伯符沉思,姜水離沒有打擾,由於擔心虎魄再來,兩人也抓緊休息,恢復氣力。

不過伯符還有一點沒有告訴姜水離,自己並不是被虎魄所傷。當時他出柴門不遠便在倀鬼群里發現了虎魄,虎魄雖強,但是他有定海針在手,幾下揮棒便要砸殺此獠,沒想到關鍵時候,背後突然傳來一陣利刃穿透的劇痛,他轉身才發現一個黑衣人無聲無息的靠近了自己,而自己竟然一無所覺。當他揮舞定海針和對方過了數招之後,心中便越發驚異,此人不光劍法高深,步法更是莫測,定海針竟然無法近他分毫,一時間竟不分勝負。不過對方沒有纏鬥意思,見救下虎魄之後便飛身離去,如果繼續纏鬥,勝負當然未知。

只是對方身影,讓他說不出的熟悉異常。

「句龍兄,此行,希望不會辜負你的信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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