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老同學

吃完飯回到實驗室，實驗室的大門已經開了。

「來這麼早啊御昭？」

李御昭抬起頭往辦公桌看了看，同事王強已經來了，手裏還拿着膠袋裹着的包子，嘟著嘴咀嚼著。

「沒你早。」李御昭應付著回答了一句。他走到王強的辦公桌旁，雙手撐在王強的椅子上，看着王強正在處理電子郵箱中的垃圾郵件。

「唉，你收到信息了嗎？」王強突然扭過頭，看着身後的李御昭。

「你說的是早上那個緊急信息？」

「對啊，收到的時候，我嚇了一跳，想着今天學校不會封校吧？」王強咽了口嘴中的包子。

「結果你猜怎麼着，早上進校門還是老樣子。」

「保安低頭看手機，看都不看我一眼。」王強笑罵道。

「這群吃白食的校領導，絲毫不把師生的安危放在眼裏……」

王強就是這樣，對學校領導的很多做法看不過去，一旦找到槽點，可以絮絮叨叨罵個不停。李御昭在一旁聽着，手裏捧著杯子，時而抿抿嘴，時而點頭，表示贊同。

不一會兒，實驗室的同事基本都到了，討論早上搶劫案的聲音此起彼伏。李御昭只是偶爾參與討論，發出些感嘆，對這件事他並不怎麼關心。嘈雜的討論過後，大家也回到各自的工位上，一天的工作就這樣開始了。

隨着太陽光線的逐漸強烈，上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辦公室的人各自三兩散去，李御昭也準備動身去吃午飯。

「吃飯去嗎？御昭。」王強走到李御昭身邊問道。

「你去吧，我下午要參加咱學校的校慶活動，要準備一下。」李御昭語氣無奈地說道。

王強做了一個ok的手勢，轉身離開了實驗室。

李御昭和實驗室的其他實驗員不太一樣，他是在南安大學本校就讀的本碩博連讀生，而其他實驗員大多海歸博士，自然也不用參加今天下午的90周年校慶。李御昭簡單整理了一下面容，扯了扯有些發皺的衣領，覺得鏡子中的自己儀容尚可，便轉身離開了實驗室。

簡單在學校食堂吃了份黃燜雞米飯，李御昭便直接來到了校慶的會場。南安大學的校慶在下午1點開始。本來是在兩點半才開始的，但學校以附近發生重案，考慮師生安全為由，將校慶時間提前，希望參會人員結束后儘早離開，不要在公共場所逗留。

舉辦校慶的地方是學校的大禮堂，這是一幢中式的古老建築，青磚灰瓦，飛檐斗閣，氣勢恢宏，展現了南安大學近百年的滄桑歷史。從兩個巨大的紅色門柱向內望去，禮堂里已經聚集了一些人群。

緩慢地進入了禮堂的會場，看着周圍三兩成**流的人，李御昭心中已經有些許緊張了。作為一名專心埋頭科研的研究員，李御昭天生不適應這種社交場所。以前本科時期也是這樣，各種頒獎典禮他是能不去就不去。但這次校慶，他的恩師作為負責人之一，邀請他來是怎樣都無法拒絕了。

應對這種場合，李御昭的經驗就是找一些熟人，和他們聚成一堆傾聽聊天，也就不會顯得自己這麼「孤單」了。他開始左右張望起來，希望從逐漸多起來的人群中找到幾個熟悉的背影。

突然，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人影映入了李御昭的眼中。這道身影讓李御昭的心猛烈跳動了一下，以至於第一眼沒看清這人影的容貌。這人一身正裝禮服打扮，下身一條深紅色分叉齊膝裙，上身一件白色u領襯衣。這女人皮膚白皙，容貌十分標緻，這張臉總會讓人聯想到某些女明星。

女人板著的臉和冷厲的眼睛讓李御昭回憶起了高中的她。

「多少年了，還是沒變啊。」

李御昭確認了人影身份后，內心感慨了一句。這人正是他的高中同學——胡雪。

胡雪似乎已經注意到李御昭了，李御昭看她時，和她目光裝個正著。胡雪看到李御昭看來，怔了一下，冷著的臉突然消融了，然後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眼中泛著淡淡的閃光。

禮堂的大廳內，參會的人陸續多了起來。禮堂的中間是一個半圓形的舞台，一排排的座位圍繞着舞台，在後排的一角，李御昭和胡雪正並肩坐着。

「這麼多年沒見，你還是這麼漂亮啊。」李御昭開玩笑似地說了句。

「你也沒怎麼變，還是當年那樣。」胡雪有些開心地說道。

李御昭知道，胡雪是個外冷內暖的人，儘管外表看着很冷，和朋友玩起來，去是個實打實的逗比。但今天的胡雪卻格外激動，以至於他發現胡雪說話的時候，眼中泛著淡淡的淚光。李御昭發現自己一直看着胡雪的臉，覺得有些尷尬，急忙換個話題。

「話說我記得你不是南安大學畢業的吧，咋來參加校慶了？」

胡雪似乎預料到了他的問題，不假思索地說，

「來和你當同事唄。」

「同事？你也來我們研究所了？」

聽了李御昭的回答，胡雪突然笑出了眼淚。

「我說大學霸，您腦子還是像以前一樣轉不過彎兒啊」

「我就不能來貴校當老師嗎？」胡雪用紙巾沾了沾眼睛上的淚光。說着她遞給李御昭一張職工校園卡，上面寫着「學院：歷史文化學院職位：講師工號：j321067045」。

「你學文科去了？」李御昭有些驚訝，因為他和胡雪高中都是理科生。

「對，學理工太費腦了，文科背背書會說話就行。」胡雪無奈地攤攤手。

「話說你最近工作怎麼樣，還在研究所嗎？」胡雪似乎是想起什麼來，突然問道。

「嗯…嗯，對。工作還算順利。」

「這樣啊。」胡雪像是思考着什麼一樣點點頭。

「聽說你們搞人工智能的以後發展前景會很好啊。」胡雪笑着睜大眼睛看着李御昭。

「嗯…怎麼說呢，人工智能演演算法是在進步，但主要還是硬件發展跟不上。唉，算了，給你說了也不懂。」李御昭覺得這方面對胡雪一個歷史講師來說太難懂了。

「你呢？你怎麼突然去學歷史了？」

李御昭問完等了一會，他發現胡雪沒有接話，想着會不會自己言重了，扭過頭看向胡雪，發現胡雪的表情沒了剛才的笑意。

「你知道元學習嗎？」胡雪突然用一種很認真的語氣問道，態度已不像剛才那般隨意。這讓李御昭感覺很不適應。

「元學習？」李御昭在頭腦中回想着前幾天在《sce》雜誌上似乎看到過類似的概念，由於和自己研究方向不同，就一概而過了。

「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了？想轉行啦？」李御昭想用輕鬆的語氣來緩解下嚴肅的氛圍。

「沒什麼，我覺得元學習這個概念很有意思，你應該會感興趣。」胡雪認真地說完每一字，元學習三個字上還加重了語氣。說完，她低頭看了看錶，像是有急事一樣起身就要離開。

「今天，真的很高興能再見到你。」胡雪認真地盯着李御昭，面容神情複雜。

「你不是來參加校慶的嗎？還沒開始呢？」李御昭疑惑道。

「能見到你已經足夠了。」胡雪說完這句有點曖昧的話，拿起自己的手提包急匆匆離開了大廳。

李御昭看着她離開地背影，一頭霧水。他沒搞懂的是，明明老同學見面聊的很開心，怎麼突然像生氣了一樣，不參加校慶穿這麼正式來禮堂幹什麼……

「什麼亂七八糟的，元學習？」李御昭皺眉沉思，難以理解。

突然，李御昭感覺到自己的眼角余光中，彷彿有什麼人正從遠處注視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