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殺機四伏

剛放入熱水中，男子身上的傷口因遇水而疼得全身顫慄，眉頭緊皺，昏迷中也緊咬牙關，不讓自己叫出聲，這是一個意志多麼堅定的人？雲楣和靈悅兩人眼裏佈滿了震驚。

放好男子后，兩人見凌紓染紅衣着身，青絲搖曳，衣擺翩飛，漫步走來，不禁一時看呆了去，隨後暗惱，看了那麼多年還是會被驚艷，兩人低頭掩飾自己的窘態，齊聲道:「主子。」

凌紓染拿着一個布包、一套銀針和一把匕首，布包遞給了雲楣，看了雲楣一眼，走到了受傷的男子面前。看着男子因熱水刺激著傷口疼痛難忍的模樣，不禁嘆了口氣。仔細檢查了一下後背的刀傷，葯浴后免不了要刮肉縫合才行。

雲楣會意，伸手把布包打開，把早配好的草藥撒進葯池。而靈悅見凌紓染拿着匕首，便有不祥之感，果不其然，只見凌紓染伸出皓腕準備放血。

「主子不可，您體內多年藏毒，好不容易過血重生，如此多珍貴藥材養成的血，妄不可隨意用來救人。」靈悅激動的上前阻止，拉着凌紓染的袖擺執著道。

雲楣也跑了過來，見狀滿眼擔憂:「主子難道沒有其他方法救治了嗎？你的血不可再流失了呀！」

「這種毒我只在毒經上看過，但凡有其他解法，我也不會自傷己身，若他死了，將軍府也危矣，記住在他醒之前你們易容成江湖中人和他交代後面的事，若他問誰救了他，你們只說主子二字即可，勿要多言！」凌紓染目色淡然，也不再多說，掙開被靈悅緊抓衣袖的手，割腕放血流入葯池，一隻手順勢托著男子的下巴，輕壓兩邊臉頰，迫使他的薄唇張開，滴滴鮮血流入唇間。

雲楣和靈悅聽了凌紓染的話也明白事情的重要性，退居一旁，兩人緊張的互握着手，擔憂的同時也為自己的無能感到羞愧。

昏迷中的男子似乎很討厭被人托著下巴的姿勢，拼盡全力微睜著雙眸，看不清身前是何人，只見眼前鮮紅一片，血腥味瀰漫口腔，甜腥的鐵鏽味刺激着他的大腦，使他更深入的昏迷了下去。

北齊天暉四十五年，天暉帝傳位於太子江肅野，不久因病大薨，北齊國中內亂，西楚趁機攻城，太子江肅野登基，改年號為昭承，是為昭承帝，以雷霆手段平定內亂，北齊與西楚五年征戰，漠町草原上，漠町之戰，北齊大敗西楚，黃土飛沙，血濺斷旗，敵者廝殺，屠戮一片，殘屍橫陳，為國捐軀者，馬革裹屍，家人痛苦不堪，僥倖存活者用生命爭來的榮譽，則是加官進爵，而軍隊最底層的士兵唯一的願望就是早日班師回朝與親人團聚，與西楚國戰事一停，征西大軍便凱旋而歸，準備班師回朝，啟程回上京復命。

此時一名身穿黑金玄鐵盔甲外披墨綠色戟氅的中年男子，腳踏尼龍線編織的長靴踩在朧西山頂望着上京的方向，右手持着將軍府幾百年的傳家寶魚腸劍，左手捧著皇帝御賜的軋珠鈦鋼頭盔，五年前昭承帝封他為征西大元帥，統領百萬大軍出征西楚，凌斬大將軍在夕陽的斜射下，影子拉得老長，氣場頓時散出十里開外。那是一種久經沙場，滿手屠戮染上成千上萬人鮮血的血性，他吹了一把鬍鬚，濃眉大眼稍上翹，粗糙黝黑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眼裏滿是溫情。

「將軍，怎麼在這？」一個小兵從半山腰跑了上來，朧西山是征西大軍回朝的必經之路，走到半山腰大軍稍作休息，便要啟程，小兵氣喘吁吁的上山找自己的首領，看到鎮西大將軍臉上的溫情，也一愣。

「這戰，他娘的終於打完了，走，終於可以回去見我的寶貝女兒了，哈哈哈！」鎮西大將軍凌斬威武的轉了一下強健挺拔的身軀，看了一眼身前的下屬，有點臉生，身材蕭條，看着細皮嫩肉的，於是拍了拍小兵的肩膀，大嗓門接着又道:「你這身板可不行，弱不禁風的沒有一點男兒本色，回去要多練練，別他娘的回了上京丟了老子的臉！」

「好的將軍，該啟程了！」那名小兵恭恭敬敬的伸手請凌斬先行，凌斬不覺有它走在了前面，沒有覺察那名小兵眼神中的意味深長。

獨自一人往下坡走着，突然感覺一股寒風襲來，凌斬眼神肅殺，手持魚腸劍側身抵於眼前，一隻三菱箭射在了魚腸劍上，轉身四面八方的三菱箭紛紛穿梭而來，凌斬不動聲色運功一掌拍向一邊的箭矢，騰飛而起左右旋轉防止箭頭射入，魚腸劍對着穿梭而來的箭矢精準的掃擋着。

那名小兵手持穿雲筒，扣動按鈕，放出一隻削鐵如泥的冰魄神針，雖說是針，實則只比普通的箭矢小一點點，沒有尾羽，箭頭是冰菱鋒利無比，經過穿雲筒的發射，速度是普通箭矢的數十倍，凌斬左手臂被冰魄神針直接穿透，他掉落在地，右手握著左手臂，似感左臂軟癱下垂毫無感覺，眼神肅殺，看向四周襲來數十個殺手除了那個小兵，其他人都黑衣蒙面，想到自己的大軍就在半山腰，這群人膽子也夠大。

凌斬把魚腸劍順手插入泥土內，拿出信號彈直接揮向上空，一縷紅色煙霧直衝雲霄，凌斬大喊一聲，持劍衝進數十人中廝殺起來，來刺殺的蒙面人也不是普通的殺手。

待絞殺五六人後，凌斬身上也負傷嚴重，左手無法使力，使得身體更加沉重，眼看就要被四面襲擊，接受到信號的征西大軍也急忙趕來，到底遲了一步，凌斬胸部被那小兵一劍刺穿后，小兵立即拔劍，豈料劍身被凌斬用手握住，小兵拔不出來，被趕來的副將趙信飛身斬殺。

剩下的蒙面人也被大軍殺得所剩無幾，副將趙信見凌斬身體已要倒下，雙眼乍紅，目眥欲裂，「將軍！」待雙手接住凌斬未倒下的身體后，大吼:「留個活口，其他人給我殺無赦！」

鬼枯山山頂今日似乎比以往熱鬧一些，時不時有人在山頂俯瞰，悄然搜尋。崖間白霧繚繞，看不透徹，只聽見狼嚎迴響，悠遠深長。

鬼枯山崖底竹屋內，凌紓染面無表情的坐在檀木椅上把著脈，看着面前紫沉香木桌上躺着的男子，身下是她的君錦羅被，男子眉頭依舊緊皺，絲毫沒有清醒的跡象。

而身旁的雲楣和靈悅親眼見凌紓染在葯池給那名受傷的男子施針后，便割破了男子雙手的中指，用內力擊於男子的氣海穴，各個穴位的針隨着內力的壓迫，朝外飛去，毒血順針孔而出，葯池頓時染成了紅色，同時用藥碗接了一碗男子中指流出的毒血，經過毒血研製出的解藥也給男子服下了。隨後帶出葯池給他後背三處傷口刮肉縫合，弄了四個時辰才弄完。而毒好似沒有解完，以自家主子的能耐，足以見得此毒，主子遇到對手了。

凌紓染思量著男子的脈象，時而強勁有力，時而微弱無力，體內的毒已經清理得差不多了，到底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她閉上了眼睛，回憶毒經說的解毒方法，突而眉頭一動，隨口一念:「缺了一味葯！」猛然睜開雙眸，目光如炬，唇角一揚道:「靈悅，你去南橋邊摘一些剛開的千尾鳶過來，花粉越多越好！」

「雲楣你按照我之前寫的單子再找一份藥材！」

「是，奴婢這就去。」雲楣和靈悅兩人頓時一激靈，聽令后立馬各自行動。

凌紓染揉了揉額頭，這一天總心神不寧，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於是坐在檀木椅上假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