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控制大局

第四章 控制大局

晚夜習涼,夜光灑在縵回橋下的流水上,微波襲來,星光點點,凌紓染坐於夜弦亭的鳳折琴前,微風飄起了青絲,背影美如畫,沐浴過後的她換了一身衣裳,紅色妖艷的蜀竺錦,高領齊耳,雙耳未有其他裝飾,抹胸裙呈水波盪紋散至擺尾,琴音牽情,悅耳動聽,忽而凌紓染撫琴的手頓停,眸光注視着橋旁不遠處飛身而來的人,紅唇微啟:「程楓,你來做什麼?」

程楓飛身至凌紓染身前一尺距離停下,聲音低沉:「主子,將軍遇刺,如今昏迷不醒,左臂怕是要廢了!」他雙手握拳,眼裏全是痛惜和惱怒,痛惜將軍被刺,惱怒刺客不知是誰。

凌紓染聽聞面容一變,星目含威,眼神凌厲,猛地起身左手順勢拍在鳳折琴上,發出叮噹聲響,外衣的衣袖朝身後一掃,厲聲問:「趙信呢?他們現在何處?」

「現在朧西山底駐紮,趙信說軍醫無法醫治!」程楓面對此時凌厲的凌紓染,不知道說什麼,在他看來凌紓染無疑是最為護短的,無論面臨何事她的習慣,要麼雲淡風輕,要麼八面玲瓏亦或是討巧賣乖,很少有其他表情。最喜歡做的就是在清冷絕艷的面容下笑裏藏刀,暗箭傷人。當然,這也是別人惹上她之後。

次日清晨,白鴿發出無聊的叫聲,一股葯香味沖入紫沉香木桌上的男子鼻中,刺激着他睫毛微動,眼睛微微睜開后隨即閉上,待適應光線后才緩慢的睜開雙眼打量周邊環境,目光所到一處,內心的警惕更甚一分,立馬感覺不對勁的是自己躺的君錦羅被下方竟然是一個桌子,雖然紫沉香木桌夠長,但他的雙腳還是騰空落地。而房子周圍全是藥草,沒有床,只有橫樑光潔如新,此時他身着裏衣,髮絲凌亂,依稀可見胸前綁了白布固定傷口。

雲楣進屋便見男子醒了,睜眼的瞬間讓雲楣看呆了眼,一雙眼睛簡直像浸在水中的水晶一樣澄澈,純凈的瞳孔,雙眸如潭,深邃犀利。薄薄的唇,色淡如水。面如冠玉,高潔出塵。而只是瞬間,雲楣便想起主子交代的事情來,把葯端到男子面前,溫言道:「公子醒了?這是新熬的葯,公子體內毒素還沒徹底清除,等下我幫公子換藥!」

「是姑娘救了我?」江肅祁因為受傷,喉嚨有點嘶啞,聲音卻慵懶動聽。他看着眼前的女子,其貌不揚,甚至說有點丑,卻有種不同尋常山間女子的氣度,他緩緩的接過葯碗,面無表情的喝完葯后注視着雲楣。

「是我家主子,這藥方給公子,再服兩劑就沒事了,還有我家主子不喜別人欠她恩情,所以和婢子交代,公子中的毒乃南宸奇毒名曰蔓鳶,十萬兩黃金為診金,拿着這個象牙墜去寶順錢莊存下即可。現在公子既然醒了,便可離開。」雲楣拿着自己抄寫的藥方和象牙墜遞給了江肅祁。

江肅祁看了一眼藥方上的字跡,極其工整的正楷小字無甚特別。接過藥方和象牙墜,唇角微揚,「噢,既然如此,在下便多謝姑娘和恩人相救了。只是十萬兩黃金感謝救命之恩卻顯得在下過於無情,敢問姑娘家主子名諱,他日定當結草銜環報答恩人救命之恩。」

「公子大可不必如此,主子救人一命也是因為有緣,至於名諱只不過是一個稱呼罷了,主子已經遊歷他國風光,不在此地,診金就夠了。」雲楣揚着她那張長了雀斑的臉,不甚在意的說完走到竹牆櫃旁拿起一個綠色陶瓷的小瓶子準備給江肅祁上藥。

江肅祁見狀拒絕道:「咳,在下自己來,麻煩姑娘幫在下準備一身衣服!」他歷來不喜女子碰他身體,之前受傷昏迷已屬無奈,如今清醒,卻十分排斥。

「那公子稍等。」雲楣也樂得自在,笑着走了出去。

江肅祁內力渾厚,吃過葯后,感覺身體已無大礙,走出竹屋來到縵回橋後轉身看了一眼竹屋上的白鴿,嘴角輕揚。

崖底的景色令他眼底有一絲讚賞之色,夜弦亭龍飛鳳舞的幾個字和藥方上正楷小字截然不同,看了一眼亭中大理石桌上空無一物,昏迷期間他記得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遠遠傳來的琴音很短,卻十分鎮靜人心,委婉悅耳之中帶有一絲愁緒,彷彿情人中的痴纏,又彷彿雲淡風輕后的決然,如今崖底只有一個婢女,再無他人,於是眸光一轉,朝外走了出去,準備離開此地。

雲楣看着他離開,雖身着普通男子成衣,墨發隨意用白玉發冠束著垂於身後,一身貴氣卻絲毫不減,安靜的站在縵回橋上,偉岸挺拔的身軀,風流倜儻卻如雄獅般不容侵犯。唇角輕揚,看不清想不明他內心所想,這是一名內心不容窺探的男子,明明剛醒不明所以,卻有着明察秋毫的淡然,這樣的男人,單看一眼便不容忽視。

此時朧西山征西大營內,所有將領及士兵圍在主營大帳外,一時亂鬨哄的,心懷鬼胎的將領根本不想凌斬大將軍得救,只是一時懾於副將趙信的威嚴,凌家親信聽命趙信把所有造事者攔於主營大帳外。

凌斬大將軍正躺在主營大帳的床上,了無生息。主營大帳內除了副將趙信便只有床旁坐着這位十五歲左右的青衣男子,頭髮全被束於腦後用木簪子固定,臉色嚴肅,清俊俏逸,此刻正忙着凌斬大將軍的左手銜接經脈。

床旁放着各種小刀,床下的木盆里扔著染血的刀具,胸口的刀傷,險擦肺腑而過,已經包紮處理完畢,中箭部位被這位青衣男子切開,箭穿透的地方已經透骨,青衣男子用針線縫完最後一根經脈后,他額頭上已經佈滿了汗珠,趙信見了,立馬用沒用完的乾淨白布給他擦汗,那青衣男子冷漠的看了他一眼,使得他雙手彷彿有千斤重,停留在空中。

青衣男子縫合好傷口后便也不看趙信,執起凌斬大將軍的左手,用內力替凌斬大將軍修復經脈,這種修復經脈的醫術很傷自身,趙信仔細觀察青衣男子的臉色,只見他的臉色慢慢變得蒼白。一刻鐘后,青衣男子終是開口,聲音清淡,不怒自威:「你太讓我失望了!」

「屬下辦事不力,請主子懲罰。」趙信聽見青衣男子清淡的聲音,渾身一顫,拱手單膝跪下,不敢抬頭。

「現在征西大軍皆已知曉將軍遇刺昏迷一事,想隱瞞已經不可能,將軍現在的傷勢不能長途奔波,否則經脈必斷,再無修復的可能,你立刻上書陛下遇刺一事,望陛下批準將軍在柳州知府府中療傷,這樣明目張膽也不會引來陛下的猜忌,畢竟柳州知府府邸離此處的征西大軍最近。至於征西大軍,你找個信得過的朝中大將帶領班師回朝,在柳州知府府中這幾天給我寸步不離將軍身邊。」青衣男子鬆了松筋骨,漫不經心的扶起下跪的趙信,湊近他耳邊輕聲道:「凌家親信都不能掉以輕心。葯和飯菜都讓人先吃再給將軍服用,知道嗎?」

「是,主子交代的事,屬下一定謹慎。」趙信見青衣男子在他耳邊說話,雖佩服他想的周全,輕而易舉的控制大局,卻又彷彿吐氣如蘭,他認真的聽着,耳根子卻慢慢染上紅暈,青澀剛毅的臉上強忍鎮靜。

「那些個刺客弄清楚是什麼人了嗎?」青衣男子仍是清淡的聲音,那種彷彿看死人的眼神卻讓人不寒而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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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染漫天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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