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沒落的預知者
那一夜男爵夢見了許多災變：好鬥的賓客也整夜做噩夢，夢見了妖巫、噩夢和啃棺的蠕蟲，不斷的鬼影碰撞。
......
在印斯茅斯城堡內，他們說着同樣的蘇魯美語，不過那是古老的語言，在洛特族敗北后就早已不再說這門語言了。
「路德維希男爵，摩爾托公爵正等著您。」一名身着黑色燕尾服的男人彎著腰說。
坐在石凳上，遠眺著遠方的墩威爾天空之城的正是路德，他機械式的下意識應答著，腦中浮現出自己倒在梅瑟琳懷裏的模樣。
或許胸口處仍殘留着一股餘溫，路德摩挲著自己胸上的衣服，低頭一看，渾然不同。
「男爵」，剛才那人是這樣說的，不過，男爵又是誰？
路德抬起頭看着那臉快貼着地的人，「路德維希男爵......」
「是的，您難道不就是路德維希男爵？我們快走吧，不然摩爾托公爵會很不滿的，他最討厭遲到的人了。」他笑着說，臉上的皺紋都緊貼在他臉上，一笑便崩裂開。
雖然近日自己精神的確出了問題，可利路德家族的祖祖輩輩向來都是農民出身，哪來的爵位？
他一邊想着一邊下意識的跟着管家走，好像路德曾經來過這裏，對這裏異常熟悉一樣，對着周遭的景物既陌生又熟諳。
慵懶的陽光灑在鮮紅的地毯上，走過一段懸在半空中的石橋后，便到了摩爾托公爵的宮殿門口。
「您們是第一次見面，請務必注意好禮儀，公爵不喜歡被親吻手，他更喜歡的是稀奇古怪的古玩，如果有的話，最好在明天內送到公爵手上。」男人說完注意事項后，伸出手想拉開門。
「等等，契爾夫。」路德從來沒聽過這個名字，也不認識屬於這個名字的主人，可這句「契爾夫」確實是從自家嘴裏吐出來的，厚重又深沉。
「怎麼了，男爵？」契爾夫頓了下，說道。
「或許你可以一起和我進去。」
「啊......」見他遲疑的模樣好似在擔心着什麼，他忽的挺起胸膛，又泄了氣似頹了下來，「摩爾托公爵只想和您說話，我等下人是不被允許進入的。」他仍保持着微笑，看不出來有什麼隱忍的情緒。
理了理衣襟后，路德大步邁向王座上的摩爾托公爵。
他正襟危坐，下巴蓄滿了濃厚的鬍子，胳膊支在扶手上，支起黑糊糊的下巴。
路德對於摩爾托公爵有種奇妙的感覺，就好像在夢中見過一樣，但醒來后就記不清那模樣了，他盯着摩爾托缺失了一半的耳朵。
聽見一陣腳步聲后，摩爾托公爵緩緩睜開眼皮，或許是陽光過於強烈的緣故，他用力眯緊后又綻開。
他揮一揮手，站在兩旁的護衛就退到角落裏，可從盔甲縫隙處仍然能感受到一陣寒意，在這溫暖的陽光下顯得格外奇怪。
「啊......」摩爾托伸出右手，指著面前的路德，他向內攏了攏手，路德也隨之靠近。
「過來吧......我的老朋友。」摩爾托吐出一串輕柔的話語，可一把抓住路德頭髮的手勁彰顯射摩爾托的身體仍硬朗著。
呼出的暖氣不斷噴在路德臉龐上，他打心底討厭這種感覺，每次去理髮時理髮師總會離自己那麼近，總是會讓自己生氣一股莫名的厭惡。
粗糙的手掌上長滿了繭，輕輕的在路德臉上來回撫摸。
「啊......」摩爾托再次吐出一口長氣，
「老朋友，你有多久沒來看我了？2年？可能有3年了吧，我不敢相信你還活着，明明我已經看着你墜入了懸崖。」
「說說話吧，同我說說話......我很久沒跟人說話了，就算為王，又如何呢？我失去了一切......」摩爾托讓路德靠近點，一口咬住了他的耳朵。
「這少了一半的耳朵，是為你失去的，但你能活着回來，我很高興，今晚就留在這裏吧，一起吃吃飯，談談過去和未來吧。」他吻了一下路德，讓他隨便走走，可別迷路了。
迷糊中路德的思緒被他牽着走，自己甚至沒有說出一句話，或許是對他的恐懼，可自己不應該要害怕他。
在門外等待的契爾夫此時卻不在這裏，路德左右環視仍沒發現他，路德順着走廊看見了契爾夫垂在地上的衣角，朝那走了過去。
契爾夫正和別人不知道談論着什麼，嘴巴閉合得很快，手胡亂交叉揮擺，而對面那個人一支筆保持着雙手環抱着的姿勢，臉部好像乾涸的河床一樣，凸出的疙瘩像是扇貝的殼，一直盯着契爾夫。
路德靠在離他不遠處的石柱后，再往前一步露出的影子絕對會被發現的。
他像是一個灰頭土臉的賊似的窺聽着，但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這樣做。
「不！絕對不行！」契爾托甩着手，拍在大腿上。
對面的人仍環抱着手，獃著一個妖狐的面具，看不出顯露的表情。
「你可看見了你的未來？你的現在聯繫着未來。」
一陣微風吹起熏鼻的花香，那帶着妖狐面具的人垂下了一縷細發。
「昨天我對着鏡子念出了你給我的東西，裏面浮現的東西就是我的未來，可你知道我看到了什麼？」契爾夫抬起雙手，又垂下來貼著腿。
「我不在乎你看到了什麼，你只需要回答我你是否看到了你的未來。」
契爾夫仍喋喋不休的說着，「這個王國會毀滅！」
「所謂預知者實際上不過是愚者罷了......」契爾夫終於停止了言語，聳拉着頭。
「契爾夫啊契爾夫......看來就始終不明白啊，遠古人類從鑽木取火開始就已經窺見了未來，步入飛龍，蒸汽機械時代時，那遠古的思想會回到彼此的腦際，你就靜靜的等待遠古意志的呼喚吧。」戴面具的男人......女人婉轉悠揚的聲音隨着花香傳到路德的耳鼻中。
「告訴我，請......請你告訴我......序分的真相。」
「晚上我還會來的。」那戴妖狐面具的人往陰影里走去。
突然，契爾夫猛的一回頭，往路德的方向邁了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