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亂世 第十七章

下卷亂世 第十七章

穀倉山會戰爆發前的第三天夜裡,覆蓋歸門地區的彤雲開始向大地灑落雪花,反軍眾將擔心風雪天氣會影響軍隊的行動和部署,大批反軍部隊提前進入戰場。

樓敬遠不覺得范希賢的建議有任何可取之處,塗峰認為怯戰的范希賢在江先主組織的東征里打壞了腦子,王顥浩的計劃被嚴格執行下去。「振威侯」把范希賢的嫡系部隊擺在穀倉山高地的炮兵陣地邊緣,他不打算讓對方有機會奪取頭功,不然謝燁文就完全沒辦法駕馭這些驕兵悍將。

襲擊歸門地區的冷空氣在穀倉山會戰前夜開始減弱,先前下個不停的大雪逐漸停下來。梁文遠的御林軍被輕易擊退後,駐紮在高地上面的反軍將士都對決戰充滿信心。

劉帝二十四年的二月初五,穀倉山和岩泉鎮附近瀰漫著濃重霧氣,即將發起進攻的反軍將士甚至看不清十米外的物體。這陣霧氣使得他們無法區分山崗上的灌木和喬木。整裝待發的步兵在濃霧中上山又下山,他們有時候會因為等待友軍部隊進入預定位置而滯留很久,這種等待會讓急於求戰的將士們感到懊惱。

紅色的太陽緩慢爬上山脊,柔和的陽光照耀在翻騰的霧海之上,籠罩高地的霧氣隨之消散。陽光帶來的暖意使得反軍將士感到發自內心的振奮。

據守穀倉山高地的反軍炮兵從前一天夜裡就朝石錦村發起不間斷的炮擊,即將投入戰鬥的幾個步兵團待在各自位置上享用今天的早餐。全副武裝的將士蹲在地面上翻弄臨時配發的自熱食品,反軍普通士兵的伙食待遇在今天上午被提高到御林軍的標準,這也意味著接下來的戰鬥非同尋常。

塗峰起初企圖在夜間向石錦村發起突襲,然而除了小部分來自朝廷軍隊的老兵曾在年久失修的靶場里藉助手電筒微光練習過機械瞄準以外,大部分反軍新兵都不知道「夜訓」二字的含義。

一位修理牽引火炮的技師正在幫助同一連隊的戰士往自熱食袋裡倒水,另外幾名戰士掃開積雪圍坐在枯黃的草地上調侃對面的御林軍。一般而言,帝國軍隊的技師在戰友中有著很高威望,他們大多在各自連隊里連續服役十年之久,每一屆新兵都經歷過他們的指導。掌管連隊的連長普遍是「空降」過來的「鍍金」分子,沒有根基的主官免不了要討好深孚眾望的技師。

帝國軍隊里打罵新兵的風氣非常猖獗,「振威侯」通過硬性規定製止這類行為,膽敢明知故犯的將校會被直接扣除三個月薪餉。登上高地督戰的樓敬遠對這番友善的景象感到高興,反軍的普通將士或多或少對連隊里的長官比較尊重。

大口呼著白氣的樓敬遠坐到技師旁邊的一塊圓石上,附近的反軍將士見狀都站起來按照帝國軍隊的方式行禮,樓敬遠揮手說道:「倒劉聯軍沒有前朝的繁文縟節,大家都坐下。」

樓敬遠隨後詢問技師說道:「裝甲兵能趕到預定位置嗎?」

技師把熱氣騰騰的自熱食袋遞給旁邊的新兵,他朝被燙紅的右手吹了口氣說道:「我們在昨天才渡過岩泉,大家走在雪地里的時候,積雪都沒到膝蓋。下雪以後,坦克、自走炮和汽車都在出故障熄火,很多時候要用人力去推動運輸輜重的卡車前進,大家都指望打下歸門以後,『振威侯』能多發些補貼。」

樓敬遠搓著手說道:「老謝這個人不小氣,他備了好幾噸金磚,如果立了功勞,你們一次能搬動多少,上面就獎勵多少。」

技師搖頭說道:「八字沒一撇的事情,先把梁文遠打跑了再說。」

上午六點整,穀倉山高地上的反軍炮兵把沉重的炮彈裝填進六十門小口徑牽引火炮,安裝在裝甲車炮塔上的多管火箭炮鎖定御林軍據守的石錦村。無數道猩紅色的火箭彈彈道把濃霧漸散的天空映成血紅色,導彈、榴彈和火箭彈組成的瀑布在反軍右翼落下。

震天動地的爆炸讓附近數萬將士無比興奮,防守高地的輔助部隊和炮兵為遠方的景象感到欣喜,升上天際的一團團紅雲讓從未經歷過實戰的年輕後生重溫幼年燃放煙花的快樂。結束持續一小時的炮擊,為數不多的反軍戰機又向石錦村象徵性發射了一輪導彈,士氣高昂的反軍步兵和裝甲兵在此刻離開原來的隱蔽部發起攻勢。

經驗老道的御林軍依託石錦村堅固的遮蔽牆躲過先前的炮擊,他們躲在加固牆體的房屋內利用窗台上的火力點射擊到來的反軍。反軍將士在原野上的行進不太順利,前兩天殘留的積雪使得他們行動遲緩。為了保險起見,反軍工兵還用從郭埠運來導雷索和輥壓排雷車進行排雷,事實上倉促後撤的御林軍沒有在這一區域實施佈雷。

御林軍從錦水河中游和南岸發射的導彈時常切碎反軍的隊列,爆炸會帶著雪塊和火花一起升上半空,紛紛揚揚的雪屑和土渣在原野上瀰漫。頭一次參加作戰的反軍步兵感到背脊一陣陣發顫,昔日參與過剡山會戰的老兵倒是毫不慌張。過去在歸門西郊待命的反軍直升機部隊也參加針對石錦村的攻擊,一批騰空而起的武裝直升機壓著機頭出現在穀倉山西北方的雲霧裡,懸停在高空的反軍直升機朝著遠方村莊胡亂髮射機炮,然後向下放出一台幫助炮兵確定敵軍位置的戰場觀測吊艙。

直升機螺旋槳的轟鳴聲使得反軍士氣大振,他們相信頭頂的天空會保持安全。一道道紅黃色光箭從錦水河中游的林地里飛起,朝廷軍隊的防空導彈鎖定了這批冒險到來的直升機,凌空爆炸的機身在清晨的天空中顯得格外耀眼。

列成散兵線緩慢前進的反軍步兵在射擊精準度上不能和御林軍比擬,匍匐在村外原野上的反軍將士都不敢輕舉妄動,他們一抬頭就會撞上從各個方向射來的子彈。

王顥浩把「唯一帝皇」贈予的十五輛「劉帝二型」主戰坦克擺在第一線,反軍老兵會乘坐步兵戰車接近御林軍防線,大量缺乏經驗的步兵將徒步穿越開闊的原野到達石錦村。御林軍官兵在這座不大的村莊外圍挖掘完善的反坦克壕溝和交通戰壕,經驗豐富的三千名朝廷官兵背靠錦水迎擊到來的數萬反軍。

經歷密集炮擊的村莊廢墟上升起很多影響視線的煙霧,裝備精良的御林軍使用煙霧發生器給反軍製造不小麻煩。裝備自動榴彈發射器的步槍射手故意暴露位置射擊在濃霧中顯出輪廓的反軍坦克,缺乏經驗的反軍裝甲兵馬上就移動炮塔開始瞄準目標,守在另一個方向上的御林軍反坦克射手就馬上用火箭彈瞄準坦克裝甲的薄弱位置。

御林軍使用的步槍和衝鋒槍都安裝附帶光學儀器的紅外線瞄準設備,他們還穿著可以屏蔽紅外射線的作戰服。相比之下,大多數反軍步兵還穿著江後主時代通用的廉價軍服,他們的老舊步槍只能進行機械瞄準,發生卡殼的幾率也不低。

御林軍主戰坦克上安裝著密密麻麻的反應裝甲,反軍主要使用的劉帝一型坦克卻只鋪設廉價的陶瓷裝甲,運輸反軍的步兵戰車更是僅有很薄的裝甲。朝廷軍隊的堅固坦克在石錦村街道里朝著正在逼近的敵軍進行炮擊,第一批發起突擊的反軍坦克在被穿甲彈擊中后癱瘓在空曠的原野上,慌張的反軍裝甲兵從坦克前方的翻蓋里飛快爬出,附近的步兵連忙頂著硝煙趕上來營救戰友。

突入石錦村的反軍步兵在村內複雜的街巷裡陷入苦戰,反軍右翼倒是保持著低烈度戰鬥。兩個師的熊系軍隊正在和高地上的反軍相互炮擊,平原上的步兵也不時稀稀拉拉交火射擊。錦水中游的御林軍炮兵暫時壓制穀倉山的反軍,他們的測距設備遠遠好過對手。

石錦村的激烈戰鬥消耗著反軍的士氣,交火持續三個多小時后,穀倉山高地的守軍突然發現錦水河沿岸的朝廷軍隊正在積極調動。反軍右翼茂密的林地里緩緩駛出覆蓋偽裝的朝廷裝甲部隊,大批穿著偽裝服的御林軍步兵離開那片被積雪覆蓋的森林。這些御林軍不顧高地上射出的流彈和炮彈沖向穀倉山的山道。

錦水河中游的朝廷炮兵突然加強針對山麓的炮擊,此起彼伏的紅雲在山坡上湧起,飛濺的土渣模糊了高地守軍的視線。

匍匐在雪地里的御林軍可以精準擊中山坡上的敵人,缺乏經驗的反軍步兵匍匐在地面上不敢抬頭射擊敵兵,這些渾身肌肉緊繃的新兵很少敢於鑽出用沙袋和土筐堆成的環形工事。高地守軍本想依託陡坡上的岩石和林地稍作抵抗,可是官兵和拋棄陣地逃跑的反軍一同在山道上奔逃,擔心誤傷友軍的反軍士兵也就加入逃跑的隊伍。

奮勇當先的御林軍剪斷布置在高地上的鐵絲網衝進緩坡頂端的炮兵陣地,本該待在工事里操作機槍的反軍步兵早已不知所蹤。攜帶反坦克火箭和塑料炸彈的官兵輕易將布置在高地上的防空導彈發射車和自走炮打成冒著黑煙的廢鐵,朝廷軍隊的空軍終於能安全打擊附近地區的反軍陣地。

隆隆炮聲幾乎把每一株樹木上的積雪震落,幾十道漆黑煙柱衝天而起,火炮的堅硬炮管在爆炸后被掀上半空。明亮的陽光和浮動的硝煙相互交錯,逐漸上升的太陽在高地頂端的灌木和樺樹林旁投下長長的陰影,暖紅色的陽光照亮兩軍將士弄髒的面頰。

高地守軍隸屬不同部隊,范希賢的恭州軍沒過多久就放棄抵抗,樓敬遠害怕朝廷空軍會趕來高地上投放白磷彈,一群衛士保護他從高地上撤退。先前因為裝填火炮而汗流浹背的反軍炮兵倒是丟掉沉重的黃銅炮彈拿起衝鋒槍據守陣地,這種抵抗已經無濟於事。

熱血燃燒的共和戰爭是江先主創造傳奇的絕佳舞台,這位指揮過不下五十場戰役,僅僅輸掉兩場會戰的名將一舉登臨帝位。有人建議江康撰寫一本軍事著作來留名後世,帝國的開國皇帝會在日後的網路百科上增加軍事家的頭銜。江先主回絕了這個建議,他擔心日後有幾個傻瓜會在戰敗后埋怨江康的兵法存在疏漏。

江先主留下過兩句名言。

「每戰必勝的關鍵在於做好充足的後勤準備,妄想麾下將士變成超人的都是呆瓜。」

「不管是上戰場還是搞外交,永遠要聯合多數人打少數人。」

懂得江先主戰術內涵的梁文遠採用一種古老而實用的策略。御林軍放棄穀倉山制高點,朝廷軍隊的劣勢翼直接暴露在反軍正面。前來進犯的反軍會在石錦村激烈交戰,隱蔽在朝廷軍隊左翼林地里的官兵會重新奪回穀倉山高地,他們秘密在林地里開挖過坦克通道,這能讓原野上的反軍措手不及。一旦擊潰高地的守軍,大批朝廷軍隊會迴旋擠壓穀倉山南麓原野上的反軍。

古老的斜擊戰術已經奏效,坐鎮岩泉指揮全軍的王顥浩被突然出現的意外弄得手足無措,他的表現就像一個只會兩三套路數的低級棋手。因為對方沒有按預定套路出牌,反軍主將已經完全不能掌控戰局。接到高地易手的消息后,尚不了解一線戰況的王顥浩通過無線電回復樓敬遠。

「不要慌張,我還沒有看清局勢,你繼續按照原計劃猛攻梁文遠的御林軍。」

盲目樂觀的王顥浩低估梁文遠的實際兵力,眼下有四萬五千名朝廷官兵擠壓著反軍左翼。

佔領穀倉山制高點的朝廷軍隊朝著硝煙飄蕩的天空發射出一連串閃亮的信號彈,試圖攻佔石錦的反軍已經被他們一分為二,錦水河一線的兩萬名朝廷官兵隨即朝著右翼迴旋推進,六千名精銳的御林軍將士向北迎擊嘗試奪回高地的反軍預備隊。

悍勇當先的御林軍將士將高地上的幾十門大口徑火炮悉數對準南面的開闊河灘,高地上的防空導彈已經不復存在,朝廷飛行員可以輕鬆打擊混亂的反軍部隊。

穀倉山南部顯得太過平整空曠,正在稻田裡行進的反軍步兵不可能利用身旁的稻草垛躲避炮彈。隨著此起彼伏的爆炸聲,大隊反軍倒在灰白色的枯草當中。在幾條靠後的散兵線上,缺乏經驗的反軍新兵根本沒有操練步坦協同,他們不顧一切爬上正在逃離戰場的坦克。朝廷軍隊的火炮和導彈早就鎖定在空曠原野上行駛的裝甲單位,驚慌的新兵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處在最危險的位置。

炫目的火光淹沒錦水河的下遊河灘,戰場上的每一畝土地里都躺倒著十到十五名傷亡者,三三兩兩的反軍傷兵在硝煙瀰漫的曠野上艱難爬起,那些無法起身的士兵不時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呻吟聲。如果防禦岩泉和歸門郊區的反軍將士看到這裡的慘烈景象,他們先前高昂的士氣就會蕩然無存。廢棄的鋼製彈殼和炸成好幾塊的槍支碎片被爆炸的氣浪帶起,最終砸在慌張的潰軍頭頂。

尚未攻入石錦村的反軍將士都急著向後撤退,他們使用各不相同並且難以聽懂的方言相互叫罵,一些人努力攙扶受輕傷的同伴逃跑。潰退的部隊就像一塊吸鐵石那樣將原本還能繼續作戰的戰友裹進撤退的洪流,任何人只要進入這個混亂的團體,他們就很難再掙脫出來。

在一陣高一陣低的槍炮射擊聲里,反軍步兵排成狹長隊列湧上鄉間的小道,駕駛步兵戰車的裝甲兵毫不客氣碾過倒地的同伴。

穀倉山附近的戰場隱沒在流動的硝煙里,逃離高地的樓敬遠帶著為數不多的親衛隊沿著東側山徑前進,當他們爬上位於高地東南的一座低矮山丘時,眾人差點被幾十名神色驚慌的士兵當成敵人擊斃。許多反軍將士匆忙丟掉攜帶的槍械往山崗上攀爬,過去有人在這座荒蕪的土丘上開墾過種植花木的梯田,石塊壘成的一道道矮牆阻隔著他們的逃生通道。

一枚從天而降的榴彈炸裂土崗上方的山石,山坡上的幾棵老松樹在一片紅雲里倒下,山丘上的電力輸送塔和小型變電站也在爆炸聲里變成一片廢墟。

東拼西湊的反軍部隊失去應有的秩序,亂鬨哄的步兵找不到各自所屬的連隊長官。他們還幻想通過疲倦而麻木的耳朵分辨各處傳來的爆炸聲,這樣做或許能躲過御林軍的炮擊。

一名衛士將隨身攜帶的後主式防彈背心和附掛頭燈與夜視儀的鋼盔遞給沒有任何護具的主將,樓敬遠此時覺得頭頂的鐵帽子出奇沉重,他朝著身旁的衛士們問道:「這頂頭盔在平時感覺很輕,我現在卻感覺背著一座山。」

送來護具的衛士嘆氣說道:「情況非常不妙,樓公或許是泄氣了,所以才會覺得吃力。」

黑糊糊的人影在前方的硝煙里碰撞,樓敬遠明白自己無法阻止四處跑動的戰友,他坐到石制矮牆上撿起一株路旁的苦艾,然後用右手捏碎上面的花瓣,他朝跟隨在身旁的將士們說道:「我今天就要和老吳見面了。」

仍在石錦村堅持戰鬥的反軍此刻面臨來自東、西、北三個方向的威脅,他們只能沿著南方的沼澤地和水庫逃跑。失去鬥志的反軍士兵望著結有一層薄冰的湖泊發出驚慌的呼喊,走在後面的步兵和徒步逃跑的裝甲兵誤以為前面遇到了敵人。

崎嶇難行的鄉間道路無法容納大批向南敗退的反軍,一部分反軍士兵爬上水庫堤壩躍進水中。梁文遠最後在石錦村抓獲不下六千名俘虜,一百多人溺死在水庫和沼澤地里,帝國官方媒體在事後宣稱水庫里淹死了成千上萬的敵軍。僅僅過去五個鐘頭,穀倉山南麓的數萬反軍全線崩潰,樓敬遠也被一枚小型導彈炸成焦黑的肉糊。

獲悉穀倉山失陷的「振威侯」深知圍攻歸門的計劃已經破產,「四梁八柱」的成員連忙帶著東拼西湊的軍隊拔營轉進,范希賢也帶部下提前跑回大本營恭州。受到鼓舞的幾十萬朝廷軍隊一同加入追擊反軍的行動,歸門圍城戰自此結束。

熟知朝廷內部運作規則的謝燁文在撤退後採取一系列行動,本來還打算依託歸門剿滅反軍的梁文遠突然需要一個優秀的律師來應付冒出來的官司。

李崇福和陳成大一直都是劉帝寵幸的嫡系將領,他們對穀倉山大捷並不感到高興,熊系軍隊在這場會戰里立下大功,天子的直轄部隊卻毫無作為。李崇福要求梁文遠和其他將校一律在歸門休整和等候嘉獎,來自興州集團的朝廷軍隊調往一線追擊反軍,此次調動浪擲了一舉剿滅北方反軍的良機。

水軍提督范哲揚代替兩位派系元老出面打壓梁文遠,他向帝國總檢察院匿名投送一封舉報信,信中指出梁文遠名下擁有位於界河常樂一家娛樂會所的大部分股份,這家會所曾有過多次售賣奶茶粉和提供特殊服務的不良記錄。

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帝國的檢察機構在調查這一案件上格外出力,他們很快發現這家會所的實際控制人是一位叫做劉國煥的退伍老兵。熱愛嘩眾取寵的帝國媒體都嗅到朝廷里的風向,他們大肆報道此事來博取眼球。

劉國煥和梁文遠在組合國的信託基金遭人爆料,這筆高達兩億江帝幣的資金足以讓梁文遠麻煩纏身。以往對腐敗行為非常寬大的檢察部門對劉國煥進行細緻取證,梁文遠也被勒令待在山空。

早在劉帝入侵剡山的時候,范哲揚尚在陸軍後勤部門工作,他和「定國公」盧獻康一同管理界河運往國境線的物資。范哲揚的某些部下私自把新配發的汽油運往常樂倒賣,作為普通步兵從剡山戰場上返回的劉國煥在常樂療養期間發現這一中飽私囊的惡劣行為,他把一些證據投遞到了有關單位。

這件事直接影響范哲揚的晉陞之路,後來的水軍提督覺得作為劉國煥直屬長官的梁文遠從中作梗,按照帝國不成文的規定,軍隊團級以上的官職都必須由江先主時代冊封的貴族擔任,作為一介平民的梁文遠自然容易變成眾矢之的。

陷入輿論危機的梁文遠其實能對娛樂會所的股份和信託資金作出合理解釋,退伍的劉國煥在常樂種植桃形李賺了不少鈔票,這筆錢幫他開設了這家娛樂會所。梁文遠和剡山戰役的諸多老戰友都曾贈送開業禮金,劉國煥非常慷慨的將股份贈予他們。

帝國財政在劉帝十二年以後變得緊張,江後主時代給予老兵的眾多福利受到削減,包括梁文遠在內的一部分朝廷將校私下成立一個公共基金來照顧殘疾的戰友,他們把這份基金掛在劉國煥名下,帝國的腐敗官僚卻把這筆錢說成梁文遠的非法所得。老兵協會在帝國境內一直屬於非法組織,梁文遠因此無法向媒體說明基金的真實來歷。

信息渠道為丁勇銘所閉塞的天子覺得有必要嚴懲腐敗,但念及以往梁文遠在歷次戰役里立下的功勞,「唯一帝皇」沒有追究其他的法律責任。梁文遠在山空獲得一枚金光閃閃的「劉公勳章」,然後他被解除職務,御林軍「飛熊師」此後由陳成大代為指揮。

安全逃回大昆的「四梁八柱」對此欣喜若狂,聯想到梁文遠的處境,謝燁文不免感嘆說道:「想在帝國做一些實事真是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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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朝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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