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相知(1)

契相知(1)

沉默往往為那些收到痛苦劇烈打擊的簡單心靈提供一個無以名狀的庇護場所。絕望到了一定程度,就連絕望的人也無法理解。她們想要逃離,用盡全身力氣嘶吼。她們緊緊擁抱在一起,在這個欣欣向榮的社會,注視着黑暗中衣着筆挺的紳士。

吵鬧的窮人區,一位衣着華麗的男人慢悠悠地走着,他穿着得體的西裝,舉手投足間,無不彰顯著上流紳士的氣息。與熙熙攘攘的鬧市顯得格格不入。他有一雙深邃的眸子,眼若無物的向小巷內走去。

他推開房門,向他看過來的,是三個女人,和懷裏的兩個孩子。

男人嘆了口氣,坐在凳子上點燃一根香煙。

他的目光落在那個年輕女孩身上,調笑道,「你有奶么?抱着孩子晃什麼。」

女孩沒有理會他,只是面無表情的放下孩子,從他包里拿出一根煙,緩緩點燃。

「有生意。」他說,「如果成了,至少有兩百萬,去試試?」

三個女人都看向他,年紀最大的那位開口問他,「什麼生意。」

他看着眼前的女孩,用手抬起她的臉蛋,她有一對美麗的眼睛,精緻的臉蛋,如果不是稍顯黝黑的皮膚,就更完美了。

女孩厭惡的撥開他的手。

「只有你能做。」他說。

「為什麼?」

「她們兩個,都不是處女。」

……

「慢點。」老嫗提着燈,輕步走着,「低聲些,安妮,你是查理伯爵推薦過來的,應該懂規矩。」

停下腳步,老嫗補充道,「不管你之前叫什麼,從今天開始,你叫安妮,是小姐的僕人。」

安妮看着四周的建築,充滿了好奇。

「老爺喜歡法國文化,這兒是一位法國設計師設計的莊園,別亂走,這很大。」老嫗用手上的燈照向遠方。

安妮點點頭。

「需要什麼跟我說,跟管家說,作為小姐的僕人,你可以吃小姐的剩菜,也可以和我們一起吃。」老嫗說道,「記住,別偷東西。」

安妮跟着老嫗上了二樓,走進一個小房間,看起來,不如一個馬廄大小。

來之前,她就想到了居住環境不會太好,只是沒想到如此狹小。

老嫗壓低聲音,指著左側的屏風,「小姐住在隔壁。」

這麼近?

「低聲。」老嫗斥了她,「小姐有任何需要,你要第一時間趕到。」

老嫗交代完,便離開了「馬廄」。

安妮好奇的看着屏風,耳朵貼在上面,想聽一聽那邊的動靜。

「嘭!」

不知什麼在安妮耳邊響了一下,嚇的安妮趕緊跨上了床,把被子蓋上,脫掉衣服,一動也不敢動。

不知道小姐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睡夢中,一聲慘叫把她驚醒,安妮嚇出一身冷汗,也顧不得許多,推開屏風,跑到小姐窗邊。

小姐抱着懷裏的洋娃娃,緊閉雙眼在床上痛苦的翻滾,像是做噩夢一般。

安妮將她摟在懷裏,輕輕安撫她。

小姐緩緩睜開眼睛。安妮這才看清,這是多麼漂亮的美人啊!明亮如藍寶石的眼睛,小巧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安妮發誓,這輩子從未見過如小姐這般的女人!

小姐指著窗戶,喃喃自語,她……又回來了……

安妮順着小姐指的方向看去,窗外,只有一棵樹。和廣闊的草場。

「你聽到了么?她問我問什麼沒有救她!我不知道,

我害怕!」小姐撲倒她懷裏,泣不成聲。

安妮不知當如何,只得抱着她,輕拍她的背,唱着兒時姨母唱給她的童謠。

第二天,安妮在小姐的床上醒來。

「醒了?」

坐在梳妝鏡前的小姐透過鏡子看到安妮,淡淡地說,「過來給我梳妝。」

安妮連忙從床上爬起來,走到小姐背後,可當她拿起那些飾品,卻不知如何。

小姐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看好了。」

她是個百寶箱呢。安妮感嘆,如此瘦小的身體,居然能穿戴起這麼多的飾品和衣服。甚至她完全有理由懷疑,她身上的東西比她都重。

梳妝完,小姐看着她,「你是查理伯爵推薦來的?」

安妮連忙從懷裏掏出查理伯爵的介紹信。

小姐接過來看了兩眼,又遞給她,「念給我聽。」

安妮看着鬼畫符一般的信,嘴角囁嚅。

過了一會,小姐睜開眼睛,拿過信,疑惑地看着她,「不識字?」

「抱歉,小姐,我不認得英語。」

「算了。」小姐收起信,「會學會的。」

安妮服侍小姐吃完早餐,穿好鞋子。她要去對面的鐘樓朗讀了。

「熟悉一下我的房間。十二點鐘聲響後來接我。」

安妮如釋重負,小姐看起來格外的不好相處。

安妮認真的翻開小姐的每一層柜子,每一件衣服,每一個首飾,想要立刻將它們記到腦子裏。還特意將帽子飾品什麼的戴在身上,方便記憶,當然不是因為安妮自己喜歡!

小姐的衣服飾品真多。安妮感慨道,貴族果然不一樣,荒郊野嶺的建這麼一個莊園。

安妮隨手打開一個盒子,裏面竟然是一節麻繩。安妮愣了一下,便也沒做多想,只當是上流社會的怪癖罷了。

鐘聲響后,安妮急急忙忙的跑去鐘樓,可鐘樓上下空無一人,無奈,安妮只得來到了鐘樓頂層。

迎面碰上的,是一隻銅做的山羊。安妮被嚇得魂飛魄散!

「別越過你見到的每一隻山羊!」

裏面傳來了一個男人低沉的怒吼。

「我的僕人。」

是小姐的聲音。

一路上,安妮都在極力平復情緒。

「我的姨夫。」小姐漫不經心地說道。

「是莊園里的老爺。」

「他不是老爺。」小姐說道,「算了,應該會是了。」

安妮不解。

「看到這顆樹了么?」

安妮看過去,正是昨晚小姐床前的那顆。

「我的小姨,就是在這上面弔死的。」小姐說着,像是別人家的事一般毫無感情。

原來那條麻繩……

小姐回到房間,便開始了複雜的脫衣服環節,身上雜七雜八的飾品,層層包裹的衣服一件件脫了下來。

下人們準備好木桶,留下安妮照顧小姐洗浴。

安妮拿起手中的瓶子,輕輕聞了聞,倒進了木桶中。

小姐躺在裏面,舒服的閉上眼睛,「茉莉的味道。」

「很好聞吧。」安妮笑着說,「在我們那啊,茉莉代表着青春,像小姐這樣美的人,配上這青春的味道,不知道會迷倒多少男人呢。」

小姐尷尬的笑了笑。

安妮接着往木桶里撒花瓣。

小姐皺了皺眉,伸手揉了揉牙,「一會跟梅爾說一聲,我的牙又開始疼了,幫我約一下醫生。」

安妮側過身子,便清晰的看到小姐裏面的牙齒有一顆鼓了起來。

「等我一下。」安妮跑回自己的馬廄,又回到小姐的房間,掰開小姐的嘴。伸手用手上的戒指磨她的牙。

小姐愣住了,獃獃地看着她,這麼無禮的舉動,出自一個僕人之手,她是萬萬沒想到的。

貴族的日子很忙,洗浴后簡單睡了一覺,小姐就又換了一套衣服,去參加今晚的宴會。

只有三個人。

小姐,小姐的姨夫,查理伯爵。

第二天,查理伯爵就作為小姐的繪畫老師來到了小姐的房間。應該也不算房間,她的房間,好比半個馬場那麼大。

「您還滿意么?這個僕人?」查理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小姐淑女地點點頭,「她很聰明,謝謝你。」

「那最好。」查理走到安妮面前,隨手打賞了一個銀幣。

下課後,安妮被查理叫走了。

安妮恭敬地推開房門,查理正坐在椅子上抽煙。

關上門口,安妮將銀幣摔在地上,冷笑着說,「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會繪畫?」

「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呢。」查理撿起銀幣。

「這裏並不對勁,查理,我需要知道這裏的其他信息。」安妮說道。

查理擺擺手,「從哪開始說起呢,你的優菈小姐,她的父親,是一位家世顯赫的公爵,可惜他們一家很早就過世了,只留下了優菈小姐,被她的小姨和姨夫照顧,財產留給了小優菈。」

安妮似乎懂了什麼,「原來如此,她姨夫要這筆遺產?」

查理點點頭,「在優菈二十歲的時候,霍華德先生要娶優菈小姐,繼承這筆遺產。」

安妮大吃一驚,「真的假的?霍華德今年應該五十歲了吧,況且,他是小姐的姨夫啊!」

「上流社會,發生什麼都不意外吧。」查理說道,「對了,我的事你辦的怎麼樣?」

「很難。」安妮搖搖頭,「優菈小姐是一個哪怕跟男人赤條條躺在床上,都什麼都不會做的女人。」

查理皺眉。

「優菈小姐很難喜歡上你,至少,二十歲生日之前。」

「那就要儘力做了,別忘了,你的二十萬。」查理說道,「你可以多說說話,比如自從查理伯爵來了以後,你經常臉紅什麼的。她沒見過什麼男人,我有信心。」

安妮啐了他一口,嫌棄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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啞巴孩子愛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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