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拔苗助長

趙豐驊臉色僵硬，扶了扶眼鏡，緩緩說道：「存貨我這裡是有一些，如果都給你們了，那我就徹底涼了，後邊的款我想還也還不上了。」

趙豐驊把球踢了過來，王珮不待他哭窮，又把球踢了過去，回應道：「那趙總有啥更合適的辦法？」

趙豐驊被他步步緊逼，瞟了眼一旁的黃克己，眼中怒意一閃而逝，垂頭沉默不言。他不急，王珮也不急。室內沉寂了十幾秒的時間，趙豐驊喉間蠕動著，抬頭說道：「我信用卡能擠出兩萬塊錢左右，我先刷給你們；我手裡還有一些硬碟、遊戲點卡，你們如果要的話也抵給你們。」

「我前期就能還這麼多，你們給我點兒時間，我得找上家供應商要債，你們的錢都在上家手裡。我也想我的事業能正常運轉，不過找他得費時間，你們要是不放心的話，我以房子做抵押，半年之內如果我還不上錢，房子歸你們，咱們可以簽協議。」

球又被踢了回來，趙豐驊的說辭挑不出毛病，看來他真的是到了危急時刻。趙豐驊拿著手機，打開相冊中的照片，舉起說道：「這是我房產證，你們可以核查。」

這個球接不接呢？接吧，這錢短期內估計是回不來了，他那房產證會不會有什麼問題？他人要是跑路了，現在簽這協議有沒有效果呢？不接吧，趙豐驊目前看來只能出這點兒錢，後邊再來個破產什麼的，那就什麼都收不回來了。那還是答應的好。

王珮和黃克己對了個眼神，兩人心意相通，不需要多言，一個眼神便明白彼此的意思。王珮對崔浩說道：「拿紙筆，給趙總泡茶。」

崔浩忍住笑，給趙豐驊倒了杯茶，趙豐驊拿起紙筆，王珮說道：「第一條，你先信用卡還我們五萬元。」

趙豐驊側頭說道：「王總，我信用卡上只有兩萬多，你多少給我留點兒。」

「借唄、度小滿、360、中原消費金融，這些平台趙總應該不陌生，如果不熟悉的話，我幫你操作。」

趙豐驊臉色難看，不再言語，轉過頭去趴在桌子上寫字，黃克己給王珮豎了個大拇指，王珮又道：「第二條，用庫存產品還，庫存名目和數量趙總最清楚，請詳細說說還什麼？還多少？什麼時間還？我們這邊能要盡要，有必要的話咱們一起去倉庫看一看……」

什麼能要盡要，他就是擔心自己擠牙膏式的還，趙豐驊心中嘀咕著，不過還真不敢帶他去倉庫看看。

兩人商討了一番，大半個時辰后，條款全部擬好，趙豐驊簽了字，王珮拿過來看了看，覺得無甚問題，遞給黃克己。黃克己匆匆看完，點了點頭，王珮將手機中保存的母嬰公司收款二維碼截屏發給了趙豐驊，錢到賬后，趙豐驊起身說道：「那我不打擾，再見。」

這話怎麼聽著話裡有話呢？他是在說讓我們不要再打擾他嗎？王珮揣測著回應道：「我送趙總。」

崔浩跟著走了出來，事情進展的很順利，王珮原以為要鏖戰一番，沒想到是這個結果。目前來看，這趙豐驊並不是無賴之徒，多少還有點兒誠信。

王珮把他送到電梯旁，正要返回，突然說道：「許志飛。」

趙豐驊扭頭看向王珮，神情有些驚愕，兩人對了個眼神，趙豐驊瞬間隱去了臉上的表情，問道：「什麼？」

這招王珮屢試不爽，要的就是別人在不防備的情況下顯形。問起許志飛，是臨時起意，沒想到趙豐驊的表情有問題，他們肯定認識。

「沒什麼？我突然想起一個人來，許志飛，這個人你認識嗎？」

「不認識。」

電梯剛好到了，趙豐驊進了電梯，面色冷淡的揮了下手，算是告別了。電梯剛在樓下停止，趙豐驊快步出來，警惕的東張西望了一番，鑽進了停在路邊的一輛毫不起眼的車中。車輛鎖上后，趙豐驊並沒有開燈，在幽暗的環境中摸出電話打了出去。

雖是凌晨，但電話只響了一聲便接通了，許志飛的聲音傳了過來：「怎麼樣了？」

趙豐驊回應道：「他們追的緊，我把房產抵押了，先把他們穩住了。」

「他們會不會知道你的房子已經賣掉了？」

「應該不會，房產證上名字還沒改。」

許志飛停頓了下又道：「還是謹慎些，黃克己和王珮不是省油的燈，我想起來被他們堵在辦公室里我就心慌。」

沒錯，王珮並沒有幻聽，那小房間內確實有人，被堵在裡邊的人正是許志飛。趙豐驊了解和光公司的情況，知道這些保安不是紙糊的，黃克己又親自到場，謹慎期間，所以不得不出面應對。

「嗯，那個王總剛在電梯口說出了你的名字，他在試探我。」

許志飛頓時緊張起來了，回應道：「什麼？他為什麼這麼問？他知道些什麼？」

「我也不知道，但肯定是哪兒出問題了。」

許志飛想了想，也不知道哪裡出了破綻，隨即罵道：「***，怎麼哪兒都有他？」

「先不說了，明天再詳細談。」趙豐驊掛了電話，昏黃的路燈下，車輛啟動，駛入蒼茫的夜色。

賓館內，王珮看著電梯屏幕上的數字下行，思索起來，原本猜想過許志飛是偶然間出現在中科大廈的，不過現在看來，並不是這樣。他們怎麼認識的？是一個樓里辦公？還是有其它的交集，趙豐驊是做話費流量的、與許志飛做的行業沒有聯繫……」

崔浩的話打斷了王珮的思索：「王總，還有啥事兒？」

「噢，明天了你拿著房產證照片去當地房管局查查。」

「明白了。」

兩人回來房間，王珮向黃克己說了剛才的情況，黃克己笑道：「管他們認識不認識，你真是操碎了心。」

幾人笑了笑，黃克己又道：「你們別笑，處處留心皆學問，王總的這個功夫值得你們用心揣摩。人在遭遇問題時，會隱藏或掩飾自己的表情，真實的表情表露出來可能很短暫，就是這極為短暫的瞬間，你把握住了，就可能會受益。」

崔浩和張越點頭答應著，王珮笑道：「太晚了，大家都早點兒睡吧。張越明天去他公司，盯著他發庫存產品，見著物流單了你再走。」

「明白。」

時間已經凌晨了，黃克己錯過了睡點兒，反而睡不著了，事情也有了眉目，黃克己心情不錯，主動問起了龍泉基地的情況。王珮說了遊樂場、食品、農產品的概況，黃克己聽的很認真，結合外地和本地的形勢發表了自己的看法，指導了王珮營銷方面的手法。

談話乾貨滿滿，有些內容讓王珮反覆琢磨，兩人一問一答、如切如磋。末了，王珮想起鄭連昌來，如果黃克己改變想法收縮戰線，那自己出面把楊一帆和鄭連昌引入到和光集團來。

這想法在心頭轉了幾轉，王珮終是沒有說出來。不為別的，黃克己對鄭連昌很有成見，導致自己不敢貿然提出這個想法，況且收縮戰線對於黃克己來說，那意味著前期路線失敗，在楊、鄭兩人面前更是無顏。顯然，黃克己的行事雖低調，但他要反感某個人，那一切合作免談。

凌晨兩點多，黃克己和王珮困意襲來，房間內安靜下來。直到中午時分，楊森的電話打了過來，王珮迷迷糊糊的接了電話。

「王總，譚縣長來視察了，詳細看了各產業的發展現狀，他很認真聽了我們彙報的情況，還主動問了我們的困難，看來，他對咱們的印象挺好。中午我邀請他們吃飯，人家有事兒，剛走了。」

那就好，兩人聊了幾句，王珮掛了電話，看了看時間將近11點了，隨即起床洗漱，黃克己並不在房內，王珮在樓下找到他時，黃克己正悠閑的喝著茶水。

「崔浩早上就去房管局了，房子沒有問題。張越剛剛打來電話，趙豐驊早上並不在公司，但已經按照咱們的要求發了庫存產品，物流單已經拍照發過來了。」

王珮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說道：「那就好。」

黃克己又道：「事情辦完了，崔浩想去***看看，咱們呆著也是呆著，一塊去看看吧。」

「也好。」

兩人等張越到來，打上車后直奔***廣場，一路上聽著那司機侃大山，倒也是種樂趣。幾人在廣場匯合，正值上午時分，天氣炎熱，廣場上人流穿梭，幾人走走停停，沿路看著周邊的景象。

一側的武警執勤戰士引起了王珮的注意，那武警戰士以筆直的軍姿從站崗的遮陽傘下走出，站在太陽地里對著遊人打著手勢。王珮看明白了，這武警戰士讓出了遮陽傘，供遊客休息。

王珮打量著那戰士，那戰士昂首挺胸，目視前方，瞧那年紀應該不大，頭上雖然有軍帽遮蓋，但臉上的汗珠依舊流淌。王珮四下看了看，說道：「你們等我下。」言罷朝著遠處的便利店走去。

不一會兒，拎著一提礦泉水走了過來，張越忙上前幫忙，王珮擺了擺手說道：「積功德的事兒我自己來。」

張越不明白這話啥意思，又要幫他拎，再次遭到了王珮的婉拒。王珮把那提水放在執勤的遮陽傘下，掏出一瓶水

遞給那武警戰士，那戰士敬了個軍禮卻不說話，王珮說道：「拿著吧，天太熱了。」

崔浩上前說道：「王總，部隊有紀律，執勤期間不能亂動。」

王珮將水放在那武警戰士身側，看了看那戰士，又從背包中掏出紙巾，給那戰士擦起汗來，那武警戰士又是右臂抬起，敬了一個時間稍長的軍禮，旁邊不遠處的幾名遊客拍下了這一幕。

崔浩回了個軍禮，卻是久久不放下手臂，王珮見狀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走吧。」

崔浩跟著王珮往前走去，幾人在這附近區域找了家飯店就餐，下午時分便乘飛機趕回了南都。

一晃數日，烈焰當空，空氣中的水分彷彿被抽幹了一般，馬路邊的枝條無力的低垂著，蟬兒高聲鳴叫。王珮在辦公室看著李淑婷發來的工作報告，一臉的不可思議。隨著APP公司工作的大力推進，經營業績不僅沒有扭轉，反而虧損加劇，人員呈現規模性離職。

王珮又細細看了一遍，將電話打給了李淑婷，電話很快接通，李淑婷打著招呼。

王珮說道：「你提交的報告我看了，你逐條詳細說明情況。」

李淑婷打開文件，回應道：「大型商超淘汰下來的臨期產品數量加大，主要集中在食品領域，受天氣影響，保質期比較短，我們賣不掉的東西只能報廢。」

「超市撤下來的東西，價格不等，有的幾元錢，有的幾千元，報廢的金額比較大。新開拓的商超，我們為了做進去，主動採用了承銷臨期產品的方式，這加大了臨期產品的數量。」

王珮打斷了李淑婷的話問道：「這種方式你們上報了嗎？」

「報了，鄭總為開拓市場，提出了這種方式，黃總也同意了。」

王珮回應道：「你繼續說吧。」

「我們的人員存在問題，一是天熱炎熱，我們的銷售環境比較辛苦，一些業務員不能接受，造成離職；還有一些業務員因為公司一直不盈利，工作激情不夠。人員離職導致工作出現滯后，這又造成了產品轉運成本增加、產品處理不及時。」

「二是新開拓的地區銷售團隊，人員對市場認可度不行，工作消極，出現了一些虛報開支、拿回扣的不良現象。」

「三是客戶或者產品存在問題，有的客戶買了產品后得了病，找上門來要賠償。現在沒法確定到底是臨期產品出現了問題，還是客戶故意的，搞的我們很被動。」

「四是幾個大的電商切入到自助支付系統，目前正在快速的搶佔市場，他們的客戶粘性很大，資金量也很足，我們只能是被動應戰，加大紅包投放額度……」

王珮聽完她的彙報，回應道：「你這報告提交黃總了沒有？」

「還沒有，交上去了不知道怎麼說。」李淑婷壓力山大，從內心來講，並不認同這樣的打法，但黃克己一味求大，要求先開拓局面，在發展中解決問題。可是目前的問題很多，自己勞心勞力，也不見形勢好轉，所以這報告寫起來很難，逼的無奈了只能先給王珮通個氣。